第二天清晨，布鲁斯·韦恩没有在餐桌上看到维桑尼亚的身影，他看着空荡荡的长桌和已经放凉的早餐，在喝了三杯咖啡后，终于在阿尔弗雷德注视下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离开了餐桌去找人了。
绕遍大半个庄园，才终于在藏书室找到了她。
维桑尼亚身侧堆满了古老厚重的书籍，几乎快要将她埋没在书海之中，她独自一人穿着一件丝绸长裙坐在地上，柔软的面料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轮廓，银金色的长发难得束成长辫垂在身前，随着她看书时的细微动作轻轻摇晃着。
当布鲁斯放轻脚步走入其中的时候，她的目光仍专注地停留在书页上，未曾察觉到有人靠近。
男人便跟着坐在一旁注视着她的侧脸，没有开口打扰。
只是当这种过分的安静持续了五六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瞥了一眼书页，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让维桑尼亚看得这么入迷。
那不是什么值钱的古书，不过是一本十多年前编撰的哥谭建立历史相关的书而已。布鲁斯·韦恩对这本书印象颇深，小时候托马斯·韦恩曾经抱着他用这本书当做教材和他讲述韦恩与哥谭的历史，不过那时候顾及到他年岁太小，涉及到更加残酷黑暗的那一面，他的父亲并未说得太过深刻。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心不在焉只想出去玩的无聊心态，所以对与维桑尼亚能旁若无人到这个程度感到十二分的不可思议——
……这本书就这么好看，连自己都没看到？
布鲁斯有些不大乐意。
他习惯了无论何时都能捕捉到维桑尼亚专心致志望着自己的目光，难得瞧见她神色冷清的一面，一边藏了几分微妙的赌气心理，一边也是的确少见她这副模样，不自觉瞧着便有些发愣。
很明显，她平日里那种眼神和她轻柔平缓的声音一样，很大程度上柔化了她本人其实相当具有压迫感的冷漠气场，此刻布鲁斯·韦恩注视着维桑尼亚的侧颜，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精致凛然的非人美貌其实第一眼瞧见时是很容易生出敬畏感的——传承自古老王权的恐怖威压浸透了她的骨骼血肉，带来的影响一般寻常人极难想象，她平日里将这份气场尽数收敛，几乎从未在布鲁斯的面前展现半分。
可当知晓她另一面的存在，即使是此刻她无意识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强压气场，布鲁斯·韦恩仍能一脸坦然坐在她的身侧，在她随着翻页的动作转动目光时，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她的眼睛。
这动作当真是十足的任性孩子气，但是对着她做出来时却仿佛又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维桑尼亚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布鲁斯？”
几乎是瞬间，她周身锋利尖锐的气场倏地软了下去，乖得简直不像话。
他并未察觉到笑容自始至终都挂在了自己的嘴角，维桑尼亚抬眼的那一刻浓长卷翘的眼睫划过布鲁斯·韦恩生着茧子的指腹，撩起一阵心口躁动的瘙痒。
她乖乖停在那里，任由对方抚摸自己脆弱至极的眼睛，声音带着温顺的疑惑：“怎么了？”
“看你连早饭也没吃，到处找找你。”
布鲁斯心不在焉的答，他挪开自己遮着她眼睛的手，声音仿佛也跟着她的眼神一起柔化，带着棉花糖一样轻飘飘的甜蜜感：“……然后就一直看着你看你看书，不看我。”
维桑尼亚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抱怨表情，愣怔片刻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贯礼仪完美到近乎苛刻，即使是面对布鲁斯·韦恩，最外露的情感也莫过于她那双情意深切的眸子，相识这么久几乎从未见过她出现过失态的样子，这一笑已经算是她罕见的情感外露，以至于连蝙蝠侠的意志力也为之颤动了一瞬。
当这个有些意志晕眩恍惚不清的年轻男人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原本垂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撑在了维桑尼亚摊开的书本上，另一只原本抚摸她眼睛的手转而托住了她的后颈，舌尖也尝到了蜂蜜的甜味。
来自老管家无言的偏爱——他严格控制着蝙蝠侠日常饮食的摄糖量，却无比奢侈的在维桑尼亚的日常饮水中都放了适量的蜂蜜。
不过此刻这点甜蜜的滋味悉数被另一个人的唇舌掠走，恰好中和了咖啡的苦涩。
维桑尼亚微微蹙起眉头，她一只手抵在他肩头轻飘飘地搡着，不大高兴地低声抱怨起来：“……好苦。”
男人荡开得意的笑容，此时摊放在她膝上的书早就不知不觉间被拨开了，换成了束缚在她腰间的强壮手臂：“你不喜欢咖啡？……那就当做惩罚。”
维桑尼亚瞪大眼睛：“什么？”
布鲁斯·韦恩无辜的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天真的恶意。
“是惩罚呀，公主殿下。”
靠一己之力养活了无数媒体的布鲁西宝贝的魅力此刻悉数扔向了维桑尼亚一个人，那双钢蓝色的眼睛深情款款看着谁的时候当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舍得拒绝他。
——很明显，维桑尼亚也不例外。
布鲁斯低下头，闻到维桑尼亚的领口染上的属于自己香水的味道。
很久之前他也曾做过类似的动作，不过那个时候尴尬僵在原地的是他；而现在，眼睫慌张颤动的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气定神闲看着维桑尼亚立刻抬头和自己争辩的样子，她的确总是在看着自己——可是从来她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紫罗兰色的漂亮眼睛此刻映满了属于自己的倒影，身上沾染属于自己的味道，连情绪的波动也是和自己相关。
糟糕的、可怕的、无比恶劣的控制欲。
他习惯控制一切，自然而然也习惯控制自己。
……没人告诉他，一贯习惯被压抑着的欲望被满足的瞬间会让人如此愉快。
这姑娘对此浑然不觉，仍在努力争辩：“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惩罚我？”
布鲁斯·韦恩在她唇角上笑了起来。
“——你不看我的惩罚。”
***
“我要看书……我还没看完呢……”
走到了书房门口的老管家听见屋内传来维桑尼亚含混的抱怨，紧跟着便是自家少爷罕见任性不讲理的回应：“不行，看我。”
阿尔弗雷德镇定自若的在门口站了一会，确定里面两个年轻人的确是没工夫去吃完早已放凉的早餐后，这才幽幽转身离开。
希望他们两位胡闹完之后会记得收拾残局——看在他已经上了年纪的份上，实在是不想面对无数珍贵的古书被祸害后的糟糕画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