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在哥谭上空盘旋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而身经百战的哥谭市民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疯狂尖叫、部分反派甚至开始求助蝙蝠侠让他制裁头顶的怪物，如今也已经可以淡定无视头顶漆黑的阴影，将他看做蝙蝠侠无所不能的另外一部分。
毕竟那只龙对哥谭地面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半点兴趣。
偶尔老蝙蝠不想靠钩锁和奔跑飞跃高楼大厦之间，他甚至还能找那个黑漆漆的怪物帮帮忙，让它用爪子带他去自己的目的地。
黑龙从不允许他爬上自己的龙背，却已经表现出了难得的忍耐态度。
区别于人类童话中的刻板认知，保留暴怒、凶戾，残忍的属性。
托马斯·韦恩在调查记录上划掉原来的猜测，添了一句龙是一种高智慧生物。
“你如何看待你的主人？”托马斯·韦恩偶尔一次夜巡无事，抬头问向上方盘踞的沉默黑龙，“你将维桑尼亚·坦格利安看做你的主人吗？”
话说完托马斯·韦恩才慢半拍的皱起眉头，心里没来由地升起担忧。
距离上一次的分离，他已经一周没见过那姑娘了。
“我能见见她吗？”
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没了最初的抵触和愤怒。
……也许我已经开始承认那个事实了。
托马斯·韦恩注视着黑龙，缓缓叹口气。
如果是现在让他重新遇见自己的孩子，重新遇见自己的小布鲁斯，他应当也是不忍心让他看见自己如此残酷的一面的——
爱总是容易让人变得卑怯又柔软，而看维桑尼亚的态度，她与布鲁斯·韦恩结婚许久，却连哥谭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在这方面，他总是没资格说谁做错。
于是当他难得瞧见骑在黑龙背上露面的维桑尼亚的时候，干巴巴的发出了邀请。
“我不是很会做饭。”脸上已经生出沧桑疲态的年长者摘下头罩，声音干涩：“……不过今天是布鲁斯的生日，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和一起吃一顿饭？”
龙背上的女人沉默许久，在当天晚上翩然拜访了蝙蝠洞，并带来了哥谭郊外一种漂亮的野花。
那种花开在阿卡姆附近的荒地上，大片大片的点缀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配合群鸦漆黑身影和阿卡姆周遭阴郁诡谲的氛围，漂亮却略显妖异。
至少托马斯·韦恩每一次过去的时候都是无心欣赏的，哥谭就是有这本事，最无辜的花朵也能跟着衍生出令人不安的色彩。
“你去看了小丑？”
他不确定在维桑尼亚的世界里是不是也是玛莎就是小丑的情况。
“什么？”维桑尼亚皱起眉头：“谁是小丑？我只见过狂笑……而且那是个蝙蝠。”
托马斯·韦恩在心里多添了一条对比：“那你去阿卡姆做什么。”
“你们把那里叫做阿卡姆吗？”维桑尼亚整理着花瓶里的野花，平静地回答道：“在我记忆里那不过是安布雷拉的一处废弃实验基地……我在那里被布鲁斯救走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皱眉的托马斯·韦恩，问：“不过看起来，这个世界的我不在那儿？”
“是的。”
托马斯·韦恩回答说。
“我看到你的棺椁，你躺在里面，像是只是在沉眠……然后你彻底‘消失’了。”
“——哦。”
维桑尼亚·坦格利安眨了眨眼，从容地在托马斯·韦恩的身畔坐下，冲他举起了酒杯。
“那我就应该是最后的坦格利安了，彻底的。”
“你不问我更多吗？”
维桑尼亚回答：“我会自己去看。”她又看向托马斯，意味深长：“不过如果阁下愿意告诉我更多的细节和线索，那我也同样欢迎。”
年长者看着她淡然的目光，许久后缓缓露出微笑。
“如果不是这种场合下认识，我想我会很高兴邀请你做我的助手。”
维桑尼亚微微低头，神情坦然又安宁：“我的荣幸，先生。”
年轻的女王切割着餐盘里的牛排，不过她看起来并没有任何进食的打算，切好的肉块被她悉数送进了趴在桌上的黑龙口中。
托马斯看着她，又不觉得她像是担心自己下毒，纯粹是没有任何食欲——连最起码的敷衍态度也没有。
“您不会介意对吧。”她一边喂着龙一边温声问道。
“不会。”
他看着女人略显苍白的侧脸，沉默片刻后，托马斯·韦恩踟蹰着开口，试探着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
“只是回到了我熟悉的状态而已。”
维桑尼亚喂完了最后一块带血的牛肉，回答：“算不上死，却也称不上活着。”
和没有遇见布鲁斯·韦恩之前一样，没有睡眠，没有食欲，没有任何鲜活的情绪波动，只剩下纯粹冰冷的理性，属于人类正常的生理活动似乎只剩下了呼吸，比起人类，更像是一具尚能正常思考的行尸走肉。
这种日子，终止在布鲁斯·韦恩递给她的那一杯热茶为止。
她眼睫轻颤，似是陷入恍惚的回忆。
“我似乎……只有在你儿子身边的两年里才能算是活着的。”
托马斯沉默了下来。
“吃完饭后，”他顿了一下，见维桑尼亚望过来有些局促的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自然：“我会给你一份资料，有关你自己的过去我也不是很清楚，线索不多，你可以自己慢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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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钢骨再一次怒气冲冲跑来哥谭的时候，蝙蝠侠很是有种意料之中的淡定。
“你让一只龙在哥谭的天上飞！！！”
这好脾气的电子人难得咆哮起来，老蝙蝠游刃有余地看着他坐立不安又要强制忍耐的暴躁样子，很是心情愉悦。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算是个病人，透透气有助于治疗。”托马斯·韦恩说，“我总不能让她待在什么也没有的韦恩庄园里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发呆，那对她身体不好。”
“我又没说她的身体，我说的是那只龙到底怎么回事！不要和我装傻托马斯·韦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家伙站在哪一边！”钢骨强忍怒气，“你倒是没骑着龙到处飞，可事实就是只要你在哪里出了问题，第二天那只黑龙就会飞过去把一切烧个干净！”
“哦。”
老蝙蝠面罩之下的嘴角翘了起来，带着钢骨看起来简直见鬼了的慈爱。
“说到这个，维桑尼亚的确是个好孩子。”
钢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会采取手段。”
蝙蝠嘴角的弧度消退了下去，重新挂上了讽刺的冷笑。
“真有意思。”
他低哼一声。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彻底抛弃了哥谭呢。”
“原来是的。”钢骨声音略显晦涩，“在其他的灾难面前，哥谭实在是不太起眼——可是有人递交了申请书，重述了哥谭上空盘旋的那个怪物的重要性。”
“在一群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和超人类面前，我不觉得那只龙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比起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顾忌的战争，只待在哥谭的尼德霍格甚至算得上温顺。”
钢骨沉默一瞬，说：“不，不是那只龙。”
蝙蝠侠重新抬起了头，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是那个年轻的女人。”
“你知道的蝙蝠，在那些超人类出现之后，几乎每一个国家和政、府都在思考保护自己国家的方式——他们进行了无数的实验，”钢骨将手放在自己胸口，沉声道：“比如我，比如很多个你还不知道的例子，但是实验的确是存在的。”
蝙蝠侠皱起眉来。
“安布雷拉公司也有不少的相关项目，其中一个，研发地址位于哥谭郊外，而且是由哥谭的诸多古老家族出资支持研究的特殊项目——不过后来安布雷拉公司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这个项目，原因不明，目前能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因为项目的主要试验基地被人恶意捣毁，导致实验目标消失，项目被迫中止。”
“……你想和我说什么，钢骨。”
钢骨看着他，平静地继续说道：“有人告诉我们，那个项目如果能进行下去，就能证明人类自身拥有着可以保护自己的强大力量，无需借用任何超人类的帮助，那力量纯然属于人类自己——至少在古老的过去，‘我们’曾经驾驭飞龙翱翔天空，与诸神对抗，且可位于不败之地。”
蝙蝠沉默着，许久才嘶声道：“那是‘坦格利安’，不是如今的我们。”
“你还要装作听不懂到什么时候，托马斯·韦恩！”钢骨忍无可忍地低吼起来：“当那个女人骑着黑龙飞过哥谭天空的那一刻，就说明那个该死的实验已经成功了！！！”
托马斯·韦恩看着他，突然暴怒起来：“你不是来和我解释的，你是来拖延时间的！！！”
他抓住钢骨的颈子，几乎快要忍不住撕开他喉咙的欲望：“哥谭已经夺走了我的一个孩子，你不能再夺走我的另外一个——！！！”
“那就要看你的‘孩子’能不能经受住考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天堂岛的戴安娜女王，似乎比我们更加清楚她是谁……”
钢骨抿起嘴角，语气愈发沉重，“在军方找到你的‘孩子’把她抓走之前，说不定那些非人类可以先救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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