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张京遥问道，“神明，鬼魂，还是什么？”
白气在他们的视线中幻化成一个年轻男人，他有着一张和黑衣人一样的面容，只不过从头到尾都是白的，白头发白眼睛，整个人泛着空泛的白色。
他凝视着他们背后，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所以我一直讨厌张家人。”
“啊，最讨厌你。”他看着张起灵说，“空洞的灵魂。”
张京遥把张起灵挡在身后，像只炸毛的猫，冷冷地看着他道：“我们需要出去。”
“出去干什么？”白说，“不是你们自己要进来的吗？这么多年你们还是头一批。”
张京遥觉得这个剧情走向有点眼熟，十分像是以前她打游戏的时候必经的剧情，一般这种boss不是都会这么说吗？“你们是这么多年来我看到的第一批人，来吧，展现给我你的力量！”然后打败了boss就有宝箱掉落，当然一般时候里面开出来的都不会是特别特别好的装备就是了。
她精神一个抖擞，按照一般剧情发展，抑扬顿挫地回答：“我们只是借个道！谁叫你把入口开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这不就摆明了你要我们进来吗？所以前辈，请问你要怎么才能让我们出去？”
非常好，完美承上启下。
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然后boss说：“哦？我不想让你们出去。”
张京遥继续义愤填膺：“前辈，如果你只是觉得无聊，大可以出去看看广大世界，何必赖在这里？”
boss忧愁地回答：“我也想啊。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来了！
张京遥兴奋起来。这个时候，一般来说boss就会说你帮我打破这个屏障/禁锢，然后他就可以出去。出去要么成为祸乱天下的反派，要么忠心耿耿与游戏主角，成为主角的战斗力。当然还有可能他一出去就把他们这些人炮灰了。
但是！
她身边有好几个天理运转中心啊！不管是小哥还是张海楼，都是活着到了十年之约后的人，堪称主角，啊，不，就是主角一般的存在。
那么综上，已知主角能够拥有战斗力，小哥和张海楼为主角，那么可得小哥和张海楼有战斗力。
没毛病。
张京遥自认为逻辑棒极了，但要是让张起灵知道她脑子里转的是什么思绪，说不定会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她，能让古波不惊的张大族长露出这种眼神，可谓是可喜可贺，值得敬佩。
结果白像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偏头看着外面的黑，笑意盈盈地说道：“这个灵魂太好玩了。黑，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京遥咔吧咔吧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对面的黑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太吵。”
张京遥认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跳脚控诉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张海楼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一脸地“你这人怎么这么眼力”：“是的呢，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阿遥呢？！我们那叫做活泼可爱开朗外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张京遥回头对他竖个大拇指，不愧是友军。
黑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张京遥看到他眼睛里又重新跳跃起幽蓝魂火，看上去和之前的攻击状态没两样。她立即就怂了，默默地往张起灵面前站了站，让他把自己挡得严实点。
白看着她，哈哈笑了两声，安抚道：“放心吧，我不吃人的，黑也……啊，不，黑只是吃灵魂，你看起来不在他的捕食范围之内。”
张京遥觉得更受打击了，许是环境过分平和，她撇撇嘴，一脸狐疑：“我怎么感觉你在嘲讽我？”
白无辜地看着她，耸肩道：“没有啊。”
“那好吧。”她假装大度地挥了一下手，把话题重新绕了过来，认真地看着白，“前辈，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踏进你们的地盘的。说实话我们本来只是想从这儿出去，到洞的尽头看看。”
白仔细地看了看他们，说不准他在看什么东西，也许就像是他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消息一般，他在观察着每个人的灵魂，挑选着自己满意的。
片刻过后，他才歪了一下脑袋，语气淡然地问道：“那要是没有尽头呢？或者尽头就是一堵墙。”
“那就往回走啊。”张京遥奇怪地道。
白笑着看了她一眼，“平庸。”
“但是现实。”张京遥补充，“我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去掉她那一身功夫和满脑子倒斗手法。
白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黑，然后对着黑做了一个手势。黑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定格在了张起灵身上一样，有点不舍，许久之后，他提着骷髅头消失在了原地。
白平静地对他们说道：“我们从不滥杀无辜。所以不用担心你们的生命。但是任何经过我这里的人，都要回答我的问题。”
白挥手，让周围的熔浆喷涌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天寒地冻，大雪洋洋洒洒地落在他们身上。
白站在这一片雪白当中，身形颀长瘦削，他面上表现出一种近乎悲悯的神态，让张京遥觉得有些眼熟。
“我已经问过你了。你的答案说不上好，但是，如你所说，很现实。”白道，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很喜欢你的灵魂，虽然谈不上干净纯澈，但是很温暖。而我作为灵魂的审判神明，将会告诉你——”
“不要依赖自己所拥有的，终有一天，你会失去它。”
张京遥愣住。她还没来得及询问这是什么意思，眼前就一暗，她被那片冷彻的白色空间弹了出来，一屁.股跌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空气中流动着潮湿的水汽。
张京遥盘腿坐好，心里像是被人扎了一根针。没过多久，张起灵出现在她身边，他若有所思，眼里沉淀着张京遥看不懂的东西。
“哥。”她抬头看他，柔软的乌发垂在她的肩上，映衬着她颈部肌肤雪白，也更加脆弱。
她问：“怎么了？”
张起灵看着她，慢慢地摇了摇头，他垂下睫毛，闭了一下眼，又迅速睁开，便又恢复了一派淡然。
张京遥看看他的侧脸，从树叶缝隙里透露出来的光给他的面部线条打上一层白金色的光芒，温柔而遥远。她鼓了鼓脸颊，然后站了起来，四下晃荡着看周围的景象。
他们仍留在深山里，只不过这里的树木种类和他们之前看到的并不相同，显然不是同一个地方。
张起灵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此时张千军正好落在他身边，他伸手朝张千军要了司南，等到司南稳定下来，他才慢吞吞地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
要是他没有计算错误或者记错的话，他们现在恐怕都已经不在原来的那座山了。
……
“他告诉我，海琪的病要用一种果子医治。”张海楼托着下巴看着沉睡的张海琪，对所有人说道，“他说她还会继续沉睡下去，直到死去。”
“什么样的果子？”张京遥问。
张海楼耸了耸肩，“东来果。我从来就没听过。”他伸手贱贱地戳了戳张海琪的脸——胶原蛋白丰富，十分Q弹，“但之前那个卜卦给我们的人也说了，生死相依，绝境得生机。刚刚白也是这么说的。”
“本来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族长你，现在也算是间接完成了目的。”
“接下来的路，我们可是要一起走很长一段时间了啊。”
张京遥看着他的眼睛，“天哪，小张哥，你怎么一下子这么说话了？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张海楼笑了起来。他这张脸不那么故意坏笑的时候，还是显得很温和的，公子哥一般的俊秀，眼里是厦门温热的风。
看看身边的人，张京遥一度认为成为张家人的首要条件就是你得长得好看，无论是那年死在年幼的她手下的男童和男人，亦或者是现在她的同伴，皆五官端正，各有各的特色。总之放出去，就是二十一世纪那种走在大街女孩们都会满面春风推推搡搡去要微信号的那种。
也许张家不该叫世纪大家族，也不该去倒斗守门，他们应该叫做张家天团，就应该去当明星，唱跳俱全，长得还好，哦，对了，身材也贼好。
张海楼看着张千军在他身边拔了一棵草，又抬头问：“族长，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张起灵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海楼几乎没有停顿地回答：“湘西。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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