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天台

    01.

    国三生们下课的时候,国一国二的社团活动已经接近尾声。

    走廊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青峰手插裤兜,微佝着背向天台走去。

    引退仪式?无聊,还不如找个地方睡觉。想着想着,他又思忖起来,都引退了,这应该不算是逃训吧。

    “真田学姐!”

    “前辈好!”

    ……

    青峰错愕地转过头,真田咲枝正提着书包,举止大方地和左右的后辈们微笑示意。

    然后,她转过头来,朝自己挥了挥手,“青峰君,有点事想和你说。”

    “啧。”麻烦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真田咲枝一直是个无趣的优等生。

    就连班级职务都是不讨好的学习委员,在课代表拿他没办法的时候站出来向他催要作业。

    后来,赤司将她带进篮球部担任经理,然而大部分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和其他或温柔或明艳的经理们相比,她严肃又冷淡。

    五月却和她挺合得来,久而久之,他们的小分队后面,多了一个黑色的尾巴。

    她的目光总是落在绿间身上,偶尔会扫视所有人,那种像CT机一样的穿透性视线非常惹人讨厌。

    直到某天监督和教练有事,让她担任临时助教。

    日常训练后,一军二军三军被她尽数打乱,重新分组,进行了激烈的淘汰赛。一轮一轮下来,最后的胜利者青峰已经不大记得了,反正不是熟悉的人。

    一军的他们和实力差距颇大的队友相处堪忧,配合没有丝毫默契,尤其灰崎,还和队友们发生了口角。

    当他站在真田面前,拉着她的领口质问的时候,青峰也产生了同样的疑惑,“和实力垃圾的废物们一起比赛,能有什么突破!”

    真田咲枝在女生中不算矮,甚至比五月还要高,可是和灰崎一比,就像兔子遇上狼一样。

    赤司和绿间应该算是她在篮球部中关系比较好的,可是出手阻止的却是一向慵懒的紫原。

    他像头熊一样站在灰崎面前,将真田咲枝挡了个严实,但是挡不住她清亮的声音,“突破?还没有稳定就想着突破,那你也就那样了。虽然其他人目前不如你,但是以后可不一定。”

    嘲讽味十足的话,灰崎听得火冒三丈,结果被前部长虹村以武力镇压。

    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站在球馆门口,给队员们挨个递资料,甚至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分毫不差地叫出来。

    其他人的不清楚,他的那一份从小学开始就有零星记录,几场他都忘得差不多的比赛。

    资料日期更新到当晚的淘汰赛,从五维图到六维图,变了无数次,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后面还有推荐的训练套餐,他没有在意,倒是黑子,开始照着在另一个球馆独自加训。

    作为经理、助教,她勉强合格,但是作为同学、朋友……

    难怪绿间会拒绝,毕竟仿佛男女翻版的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青峰君是在心里说我坏话吗?”不知不觉,真田咲枝已经走到他跟前。

    他心虚地反驳:“哪、哪有!”

    现在的她装得温柔贤淑,满嘴漂亮话,将后辈们哄骗得服服帖帖,完全没有以前冷傲的样子。

    只能说,失恋果然会让人改变。

    “青峰君还记得那个赌约吧,可不能逃掉引退仪式哦。”

    说到赌约,他胸中无名火起,整个人炸毛般盯着少女鸢色的眼眸,“都引退了,赌约还有什么用!”

    五月以前说过“别看咲枝同学冷冷淡淡的,但是眼睛里有星星”之类的话,但他左看右看,那鸢瞳里也没有丁点星光。深渊一般的瞳仁里,分明只能看见他的倒影。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少女直接三步并两步绕过他,打开天台大门。

    “胜利者说有效就有效,青峰君不会反悔吧?”

    日光将她的身影模糊成柔和的光晕,连带着黑发都镀上了一层金光,青峰神色复杂地攥紧拳头。

    然后,天台大门“嘭”得关上。

    落了他一鼻子灰。

    情况发生得太突然,青峰怔愣片刻才如梦初醒,上前一边猛敲大门,一边吼道:“真田,你这个混蛋,快给我打开!”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天台大门是特殊设计,内外都能上锁,他转了好几圈都打不开,估计被真田咲枝从里面锁住了。

    正当他难得用脑思索谁有门钥匙的时候,手机响了。

    不过,屏幕上显示的不是他以为的五月,而是赤司……

    02.

    「理子脸颊爆红,口齿不清地说道:“优、优君,这是告白吗!”」

    漫画里的校园,总是樱花飞舞,而就在樱花树下,新连载的告白场面粉红泡泡直冒。

    咲枝意犹未尽地翻开下一页,旁边突然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真田桑。”

    “呜哇——”她后仰着拉开距离,和她坐在一处的蓝发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要问我什么时候在这里的,真田桑和青峰君说话的时候,我就在了。”

    压下快到嘴边的吐槽,咲枝反应迅速道:“怎么没去参加引退仪式?赤司应该邀请你了吧。”

    “没必要,我已经退部了。”少年放下手中的香草牛奶,撑着平台边沿晃了晃双腿。

    “难道黑子君在这里,也是为了躲避被抓?”

    “是。”他点点头,“桃井同学一下课就来门口堵我了。”

    确实像是五月能干出来的事情,咲枝阖上少女漫画,轻盈地跳下平台。“没有声音了,青峰君应该已经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黑子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手机道:“赤司君在群里艾特你。”

    她一愣,“诶?哪个群?”

    “「及格就是胜利」。”

    看名字就显而易见的群。

    想要参加社团活动以及各种比赛,功课至少也要过得去。当时为了让青峰和黄濑及格,可费了他们不少时间和精力。

    不过后来矛盾横生,群里慢慢冷了下来,以至于咲枝都忘了还有这么个群。

    “都说了些什么?”

    黑子翻了翻消息,回道:“赤司君有天台门钥匙,准备来找你。”

    “?!”她果断跑到门口打开锁,“我先走了,黑子君。”

    “一起吧。”

    为了避免被人看见,两个人特意抄了小路,花了大概平常两倍多的时间,才赶到站台。

    幸运的是,班车来得很快。

    上了车,咲枝打开手机。十几条未接电话以及一百多条消息顿时弹了出来,然后可怜的手机便黑屏了。

    等车行驶到下个站台,它才缓过来。

    在「及格就是胜利」群里回了:

    [家里有事,我已经在车上了。虽然已经引退,但大家高中以后也要开开心心打球。]

    之后,她点开了另一个消息框。

    [秋纪哥:放学了吗,路过杉木的时候,帮我把沃莉带回去。小熊感谢.jpg]

    ……

    秋纪哥,全名木叶秋纪,是她的邻居,就住在公寓对门。

    杉木则是离公寓不远的一处小型体育馆,至于沃莉,是他养的萨摩耶,得名于排球的英文volleyball。

    每次遇到遛狗的木叶,咲枝都会忍不住吐槽这个起得随意的名字。

    03.

    7号,春高的魔鬼第三天,枭谷败退,止步于八强。

    前辈们站在一块,笑着打趣泣不成声的王牌,木叶秋纪拼命昂着头才没让泪水落下来。明明,只差一点……

    颓然的他在家里躺了半天,下午被看不下去的母亲赶出去遛狗。沃莉兴致高昂,握着牵绳的他却怎么都提不起劲。

    然后,经理白福雪绘打来电话,说学校体育馆装修,问他家附近的体育馆有没有闲置的球馆,能安置一来劲就停不下来的王牌。

    “Akaashi——”

    激昂的呼喊声将木叶唤回神,他站在前排,专注地盯着网对面的木兔。然而面对前辈的拦网,木兔丝毫不惧,甚至兴奋地来了个小斜线球。

    排球“砰”得落在身后,木叶懒散地直起身子,然后寂静的球场上,传出一声“叮咚”。

    “……”

    整个球场的视线都聚集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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