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宠

    森鸥外来鸣海町晃荡了一圈, 被天露赶出去后, 她就将这个人抛到脑后了。这种人吧, 脑子太好使了就容易产生“人间不值得”的想法, 要么是自毁自身，要么是生命不止搞事不息，森鸥外属于后者，他将目标放在了国家身上，与其说是想要“强国”，还不如说他想要享受这个艰难又刺激的过程。

    推断他有几分真心那就是无用功, 这种人最爱乱放迷雾骗别人了, 心正的时候能救很多人，心歪的时候能害死很多人, 研究他没意思。

    天露不录用这家伙, 对森茉莉也说得挺直白的“你这小叔叔是萝莉控, 他目前没犯罪, 所以我放他滚了，但你想想我们这儿这么多小孩子, 真能让他在这工作吗”

    森茉莉特别震惊, 讷讷地说“不会吧真的吗林太郎叔叔看起来人很好呀”

    “看起来罢了, 你不能因为他是你亲戚, 就给他戴上滤镜。”对于森茉莉这种天真大小姐, 天露很有耐心地跟她讲了好几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故事, 说得贼刺激, 贼吓人, 跟恐怖故事差不多，气氛铺垫都描述了出来，张口就来。

    平时看森茉莉的文章就知道了，她这人爱做梦，梦境中总有一个华丽凄美的世界，不管多么泥泞的东西都能在这个世界中添砖加瓦，成为残缺美的一部分。然而现实是根本就不美的，还很恶心。

    眼看着森茉莉被天露的描述说得几欲作呕，天露见好就收，效果到便行，“总之，你这叔叔以后不要跟他来往了，我通知其他人了，他来一次打一次。”

    森茉莉紧张地点点头，再三保证不和对方联系，反正是关系很远的亲戚了，再往前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森茉莉父母去世的葬礼上，中间隔了好些年，她吃了好些苦头，也不见这个叔叔出现过。

    现在她的工作全靠天露，生活得还挺舒心的，可说最信任的人就是天露其实暗中关照她的是中也，天露安抚过后，森茉莉就把小叔叔的事给放下了。

    和森茉莉通过气，天露便优哉游哉地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她桌上的工作堆成了小山，不过她不爱表现出什么狼狈紧急的样子，别人看她永远是游刃有余，仿佛无所事事，即使离她近了，知道她有多忙，看到她的态度就能安下心觉得天医生处理得来，没有大事，一切如常。

    路过中庭，她瞧见两个没课的女孩子，拿着零食在逗一只三花猫玩。

    以前这种景色可看不到，大家吃不饱，别说拿零食去逗猫，要能抓得到，猫狗都能杀来吃，不过贫民窟的野狗特别凶残，野猫狡诈滑溜，不是那么容易当口粮的。

    就现在，生活富裕起来后，人们便开始有自己的好恶了，成年人还没有这么“奢侈”的兴趣，但小孩子里喜欢动物的，就会想养宠物，只是大部分孩子住在孤儿院，自觉白受恩惠，不敢提出养宠物的要求，私底下悄悄喂喂野猫撸两把，以满足心愿。

    天露站在廊间思考了一下，感觉应该可以在孤儿院或者学校办个生物角，养养小动物什么的，也能培养孩子们的情操与同理心不过要养肯定不是养那种来历不明的“野物”。

    这么想着，天露走了过去。

    一见到她，两个女孩子就心虚地把零食藏到了身后，“天医生，午安。”她们下意识觉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那只三花猫倒没有见生人便跑，还蹲坐在原地。

    天露没有训斥她们，态度很温和地回了句午安，去摸了摸猫。

    两个女孩胆子稍微变大一点，问“天医生也喜欢猫咪吗”

    “喜欢，小动物我就没有讨厌的。”天露笑眯眯地说道。虽然她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语气能听出笑意，她的态度给了两个女孩很大的鼓舞。

    摸了两把，天露直接一手拎起猫脖子检查，另一只手还捏了捏三花猫的蛋蛋，确认道“嗯，公的。”

    女孩们没想那么多，她们也不知道三花公猫多稀奇，一般三花猫只有母猫，公猫几不可见。倒是那只三花猫被突如其来这么一下，竟然从猫脸上透露出了一种呆滞的神情。

    随即，三花猫反应过来，猛烈挣扎，一jio蹬在天露脸上，挣脱后便上了树，浑身猫毛都竖了起来。

    女孩们惊讶地叫了一声，连忙关心道“天医生你没事吧”“天医生你受伤了吗”

    “没事。”天露转过头，面具上两个梅花印。

    “我想办个生物角，以后大家可以养养小动物什么的，如果你们喜欢猫，也可以在宿舍里养。不过野猫还是别喂了，毕竟野猫增殖快，容易破坏生态平衡，它们四处流浪颠沛流离，一生过得短暂又无意义，我们不能让野猫肆意繁殖，记得以后抓住了，送去医务室做阉割手术，还要打疫苗，只要是好好处理过的就能养。”

    鸣海町可没有宠物店，不过黑医啊不，是说医生们应该能办得到给野猫阉割。

    女孩们得到养宠物的同意，惊喜万分。树下三个女孩天露属于不怀好意皆是抬头，眼睛闪闪发亮地望向树上炸毛的三花猫。

    那两个女孩试图用零食将三花猫引诱下来，谁知它仿佛听懂刚才天露说要阉了它的话，一溜烟跑掉了。

    见它没影儿，两个女孩有点失望，天露安慰道“我让人去印个问卷，到时候发给大家，因为也有人对宠物过敏，或者不喜欢的，到时候回收问卷了，再看要怎么养宠物合适。你们若愿意的话，等事情敲定了，可以去町外的宠物店瞧瞧。”

    “真的吗”女孩们又开心了起来。

    “嗯，养宠物有很多事前准备，我会找个带队老师带你们。”她微笑着看向三花猫离去的方向，向女孩们承诺道。

    敲定生物角的事情，效率非常快，当天就印好了问卷发下去，第二天便回收完毕。她倒是没再瞧见那只三花猫在拂晓附近晃悠了，因为女孩们把她的话传出去，大家都知道见到野猫最好抓去阉割，为此常驻医务室的几位医生抱怨了她好几天。

    另外，芥川龙之介似乎把这件事当成了工作，有事没事会去抓野猫。其他孩子听听就算了，见到会抓抓看，抓不到拉倒，就他最认真，追着野猫跑，连异能都用上了，还好没有杀害无辜的野猫给医务室增加工作量。

    天露快速阅了一遍收上来的问卷，发现大多数孩子对于宠物没什么所谓，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过敏，少数孩子则是比较憧憬养宠物一事。不过大家都不怎么喜欢狗大概是以前贫民窟的野狗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的回忆吧。

    略一思量，天露敲定了三种动物，猫、狗、兔子。至于为什么要将许多人不喜欢的狗添进去天露多少有点希望让大家改变对狗的看法，也让孩子们明白“恶”不是永远的“恶”如果实在没人愿意接近狗子，大不了她来照顾。

    兔子窝和狗窝由年纪稍大些的孩子们合作搭建平均年龄都在十二岁以上，材料就是工地上随便拉了点边角料过来，天露在旁边指挥，看情况搭把手。地点选在了她办公室附近的草坪上，离学校和宿舍都不太远，她在办公室一眼就能望见。

    猫可以直接养在宿舍里，没有孩子怕猫，也为了防止猫咪走丢，对宠物无所谓的人不去照顾也行，喜欢的人则是排个值日轮流照顾。

    窝都准备好之后，天露就让森茉莉带队去买宠物了，未免孩子人数太多森茉莉顾不上，大家剪刀石头布一番“拼杀”，胜出六个人，中也随行。他是无所谓那一派的，跟着去则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森茉莉作为成年人比较像吉祥物

    回来的时候，孩子们都是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宠物用品，还有食料。两只兔子两只猫，一只狗柴犬。狗是中也挑的，也是他抱着回来了，因为其他孩子们即使面对小狗，也不太愿意靠近。

    天露有点诧异地看了眼回来的他们，中也不太自在地别过头，道“不是我喜欢啊，是你说要养狗的，我就随便挑了一只。”

    “我也没说什么。”天露回道，“小狗多大呀”

    “两个月。”

    天露点点头，“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狗，你帮忙照顾下吧，没空的时候可以拜托优一郎。”优一郎是想要养宠物那一派的，而且还挺喜欢狗子，但他猜拳输了没能跟着去。

    “哈为什么”

    “你不愿意吗”天露没有勉强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在孩子中威望比较高，让他和优一郎先照顾着，更容易让孩子们接受，起码也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去伤害柴狗子。

    “没有，我照顾就我照顾吧。”

    “反正最近没什么要你出马的事，记得带阿豆早晚出来散步。”

    “阿豆”这回是中也诧异了，天露这就取好了名字，难不成她很喜欢吗

    但是天露没有要抱抱小狗的意思，甚至没有伸手摸。

    他们汇报完，天露检查了一遍“新成员”，就让他们去安置了。

    养宠物对于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非常新奇，不管有没有兴趣，都会来瞧瞧，不过对于柴犬阿豆不怎么喜欢，见了它绕道走，也就百夜孤儿院出身的那几个孩子会因为狗子而欣喜。

    其他宠物自有人愿意照顾，孩子们在这方面都挺成熟的，讨论了一番就决定如何轮班。

    中也则是和几个百夜商量了下分工照顾阿豆的事，米迦尔、百夜茜、百夜千寻特别忙，他们能空出的时间很少，百夜文绘和百夜太一则是年纪太小无法独立照顾阿豆，得有大孩子带着。这下，主要的照顾人员就是中也、优一郎、百夜香太、百夜亚子了。

    天露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稍微观察了一下，兔窝和狗窝相隔了数米，阿豆被拴在狗窝那儿，大部分孩子都是绕道走的，去喂兔子的孩子们明明敢摸兔子，却不敢靠近阿豆一米，让这只两个月大的小柴犬寂寞得呜呜叫，但是好些孩子听到它的叫声，反而离它更远了，甚至有它一出声就扭头跑的。

    优一郎他们倒是很喜欢阿豆，一有空就跑来找它玩，每天不会忘记带它去散步。

    接连观察了数日，确定孩子们不会因为害怕阿豆就去伤害它，天露便不再注意那边的情况了。不过有的时候会让她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场景。

    比如芥川龙之介，他真的非常讨厌狗，有一次站到阿豆面前相隔了十米远，阿豆嗷呜了一声，芥川浑身紧绷，对着阿豆说“是吗，你这是在挑衅在下吗”

    阿豆又嗷呜了一声，摇着尾巴往芥川那边扑，被狗带拉住了。而芥川则是在它有扑的那个动作时，便往后跳跃了好几步，还用异能拉伸出来的尖锐布料挡在身前，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战便战，在下绝不惧你”

    天露那会儿担心他真的杀了阿豆，多注意了一下，准备出手救狗。但是芥川没有其他行动了，就那么和阿豆“对峙”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脸颊上都冒汗了。

    半个小时后，他走了走了

    走之前似乎还对狗撂了句狠话，“看在你是孤儿院养育的份上，在下不杀你。”

    除了芥川以外，中也的态度也挺微妙的，他看上去好像对狗子无所谓，养狗是因为天露说要养，平时有人路过，他对阿豆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意思，做任务一般牵出去，溜一圈，再牵回来。

    但没人的时候，中也竟然会跟阿豆玩，他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不感兴趣，却很感兴趣这件事有点羞耻。

    他还会给阿豆买狗零食、狗玩具。

    有次天露明知故问道“咦阿豆的这个玩具没见过嘛，还挺可爱的，谁买的”

    中也就结结巴巴地回说“不、不知道，大概是优一郎那家伙买的吧。”

    又过去一段时间，其他不太喜欢阿豆的孩子们，也慢慢能接受它了。虽然靠近的时候会小心翼翼，保证自己随时能跑，但没有初见的那种警惕与敌意了。

    也许是阿豆看上去太热情太无害，渐渐就有人敢上手摸它，都是那种躲着人，悄咪咪摸。

    很好，看来养只狗子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