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小说:累了,毁灭吧 作者:昔邀晓
    目送岑晗鸢的马车离开, 白夫人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和外甥女,以及

    “江姑娘。”

    当初白家搬家,云息带了江袖来赴乔迁宴, 白夫人见过她, 也还记得她。

    江袖上前同白夫人请安,见白夫人面带不解,似是疑惑她们三人怎么在一块,就顺带解释了一番, 说自己在锦绣阁查账时偶遇来逛街的岑鲸与白秋姝, 就带她们俩到处逛了逛。

    江袖用的是客气中又带点热情的口吻,分寸拿捏恰到好处, 白夫人听了,只当江袖是感念白志远搭救过她家公子云息, 也同她客气了几句。

    江袖很擅长跟夫人小姐打交道,几句话便让白夫人喜笑颜开,对她好感倍增。

    随后江袖告辞离去, 白夫人带着白秋姝和岑鲸进府, 终于有功夫问白秋姝“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怎么出去逛个街, 回来连衣服都换了。

    白秋姝“吃东西的时候弄脏了裙子, 江姑娘就让人拿了身新的来给我换。”

    白秋姝含糊了细节, 没有让白夫人知道是岑鲸弄脏了她的裙子。

    白夫人想起江袖方才说她们是在锦绣阁遇见的, 眼皮跳了跳, 想问这衣服是不是从锦绣阁拿的, 又问不出口,最后只能拿手指用力点了点白秋姝的额头, 骂一声“你啊。”

    也不知是埋怨白秋姝吃个东西都能弄脏裙子, 还是埋怨白秋姝乱收别人的贵重东西。

    白秋姝躲到岑鲸身后, 岑鲸顺着岔开话题,问白夫人“方才跟舅母一块的那位夫人是谁怎么看起来古里古怪的。”

    白夫人看出岑鲸是在替白秋姝解围,不客气道“你就惯着她吧。”

    岑鲸笑着“舅母哪的话,我是真心好奇。”

    白夫人只得暂歇放过白秋姝,说起自己认识岑晗鸢的经过。

    原来白夫人是在寺庙里用斋饭时遇见了岑晗鸢。

    白夫人往日就听旁人同她说起过这位梧栖岑家出身的卫夫人,知道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却不想今日得见,岑晗鸢竟然主动和她搭话,还就自己儿子在书院骑马,险些冲撞岑鲸一事,特地跟她道了歉。

    若只是道歉也就罢了,那岑晗鸢居然还主动提出要来白府做客。

    因为对方的提议太过突然,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白夫人几次想要婉拒,却都被截住了话头,无奈只好将人带回来。

    所以方才在门外,岑晗鸢突然改口说改天再来的时候,白夫人心里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岑鲸和白秋姝一边同白夫人说话,一边进了主院,后又在白夫人这待了一下午,快晚饭的时辰才回自己屋换了身衣服,去正堂和家人一块吃晚饭。

    眼看着春闱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白春毅越发刻苦用功,一家人吃过饭,他便回屋读书去了。

    白夫人知道白春毅辛苦,便去厨房给白春毅准备宵夜,还问白秋姝和岑鲸要不要。

    白秋姝运动量大饭量也大,当然不会拒绝,还让白夫人给自己多盛一些,岑鲸怕太晚吃了胃不舒服,就没要。

    晚些岑鲸回到自己院里,想起小大夫给的药膳食谱,记得那些药膳都是补气血的,就让挽霜把食谱誊抄一份,给白夫人送去。

    刚吩咐完,岑鲸又说“算了,还是我来抄吧。”

    她最近为了改变左手的字迹,练字练得越发勤快,也不差这几张食谱。

    岑鲸洗了澡,在寝衣外披件厚实的衣服,坐在榻前执笔抄写。

    抄完岑鲸让挽霜找个盒子把食谱装起来,明天早上送去主院。

    挽霜依言去找大小合适的木盒,她刚走开,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岑鲸的门。

    岑鲸不爱在屋里留人,故而挽霜一走,也没个丫鬟替她去开门,她自己也懒得动,索性扬声喊了一嗓子“谁啊”

    外头微微一顿,回说“奴婢听风。”

    燕兰庭安排进白府的丫鬟。

    岑鲸“自己进来。”

    听风推门进屋,转身把门合上,穿过隔开外间和里间的屏风,见到了坐在榻上的岑鲸。

    因为刚洗过头发,岑鲸长发披散,满头青丝似锦缎柔顺,又似鸦羽轻细,顺着厚实的外衣落在她的背上,还有部分随着她的动作轻坠在她肩头与身前。

    大约是为了写字不伤眼睛,岑鲸坐的这块区域点了许多盏灯,不仅照亮了榻桌上的每一张纸,也将岑鲸的容貌照得清清楚楚。

    “什么事”岑鲸这么问的同时,眼睛望向听风,漆黑的眼底映着暖暖的烛光,融掉了眉眼间的冷,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听风微微一滞,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燕兰庭写的信从怀里拿出来,递给岑鲸。

    岑鲸伸手把信拿走,听风垂着头,忍不住胡思乱想总有人说岑姑娘长得像燕大人的老师,却不知那些人发没发现,除开这点,岑姑娘其实还是一个长相格外漂亮,极易令人心动的女子。若哪天燕大人对岑姑娘的感情发生改变,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

    岑鲸不知道自己眼下这幅模样的杀伤力有多大,自顾自拆开信件,细细阅览。

    燕兰庭在信上把他离开望安庙后进宫恐吓皇后的事情一一记述。

    唯一没写的,就是他在皇后面前回护岑吞舟的那一句话。

    信上还说他一出皇宫就去了长公主府,并把皇后的谋划与江袖的身世告知长公主萧卿颜,萧卿颜明日定会去找皇后,如此一来,除非皇后能同时除掉他们二人,不然她的图谋便绝不可能实现。

    信中的燕兰庭似乎坚信,萧卿颜绝不会允许皇后得逞

    为什么

    萧卿颜又不傻,燕兰庭能想到的,她就算当下想不到,以后也未必会想不到。

    只要顺着皇后的计谋,萧卿颜说不定真能以江袖为跳板,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燕兰庭为何笃定她不会那么做

    因为江袖算是萧卿颜的侄女,萧卿颜不忍心利用还是因为萧卿颜终究无法克服这时代灌输给她的固有观念,不敢尝试去触碰皇位

    岑鲸无法确定原因,只能相信燕兰庭的选择。

    听风走后,挽霜找来了能放食谱的盒子。

    岑鲸将食谱一张张整理好,确定没有混进燕兰庭的信,才把食谱都放进盒子里。

    第二日,岑鲸跟白家兄妹一块回书院。

    与此同时,萧卿颜入宫去找皇后,她来找皇后的目的和燕兰庭一样,都是来警告皇后,不允许她毁坏岑吞舟的身后名,但语气比燕兰庭还要凶狠强硬

    “你若敢翻雍王旧案,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阿嚏”岑鲸用手帕捂住鼻子,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白秋姝赶紧越过课桌摸了摸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问“着凉了”

    “没。”岑鲸收起帕子,一本正经道“应该是有人在念我。”

    白秋姝信以为真,问“谁啊”

    岑鲸随口一说,自然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白秋姝却以为岑鲸的沉默就是回答,暗指燕兰庭,顿时就被自产的狗粮给噎住了“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让横插进来的询问打断“聊得开心吗”

    白秋姝这才猛然想起她们还在上课,上得还是叶临岸的算术课。

    想她白秋姝如今也算是练家子,一个打十个毫不费力,可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叶临岸,她却像老鼠见了猫,赶紧将手从岑鲸额头上缩回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实在是叶临岸骂人太狠,她算术不好,没少遭骂,都快被骂出阴影来了。

    白秋姝做好了再次被骂的心理准备,结果叶临岸看看她,又看看岑鲸,冷冷撂下一句“病了就滚去医舍,不要在这妨碍其他人上课。”

    岑鲸每次早起返校都觉得不够睡,闻言求之不得,起身跟叶临岸行了一礼,便离开课室,打算去医舍跟齐大夫要个条子,回宿舍补眠去。

    白秋姝眼睁睁看着岑鲸离开,等反应过来,叶临岸已经重新开始上课。

    意识到没有被骂,白秋姝以为今天的叶临岸格外好说话,心思一下子又活络起来,竟敢开口打断叶临岸讲课的声音,提出要送岑鲸去医舍,免得岑鲸走到半路突然倒下。

    白秋姝说这话的态度非常认真,半点看不出她其实就是想借机逃课。

    然而叶临岸方才那么说,纯粹是对岑鲸那张脸骂不开嘴,不得不给岑鲸台阶下。

    他心里也知道岑鲸那模样肯定不是生病,所以岑鲸离开后他很后悔,心里更是憋着一股气,认为自己不该再这样偏心下去,得想办法把岑鲸和岑吞舟分开来看。

    正巧这个时候白秋姝撞上来,他没再收敛,把白秋姝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犀利的话语伴随着窗外的秋风,吹落了树上最后一片枯叶。

    那片枯叶被风吹着,在空中打着旋落下,落在了正好下楼的岑鲸头上。

    岑鲸抬手将落叶摘下,捏着叶梗转了转叶片,迈着步子朝医舍走去。

    残秋将尽,冬天就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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