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骆听雨作为一个合格的传话筒, 当然得第一时间向老父亲汇报老妈的战绩啦。

    骆常庆一听,也是紧张的不行,忙去问媳妇有没有受伤, 杨芳有没有来闹。

    文霞道“我没事, 街坊还都挺帮着我的, 这两天几个嫂子大娘凑堆拉呱都换到咱家院门前头了,杨芳前天还回来了一趟, 光回了趟她自己家, 听人说是她叔叔家的堂弟和弟媳来了,好像还吵了两句, 出来没往这边走, 直接回去了。”

    骆常庆隐去眼底的寒意,点点头, 道“呵,接下来她还有的忙。”

    也没细说,洗漱一番换了换衣裳,跟老婆孩子说了会儿话,去给胡同里的邻居挨家送了份水果蔬菜。

    丈夫回来, 晚上文霞做了一桌子菜,鱼肉都有,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

    骆常庆也没忘了闺女,考问了她几个问题, 听媳妇说闺女还挺自觉,每天自己翻着字典嘟嘟囔囔的念上一阵子,把那几本儿童读物翻来覆去的看。

    老父亲很欣慰, 拿过字典随手翻开指了几个字, 都能认得, 有复杂点的也能借拼音读出来。

    还给她出了几道算数题,都能算对。

    “咦你心算算这么快”

    骆听雨也不知道慌啥,心虚地给自己辩解“我是记住了的,这道题你之前问过我呀。”

    骆常庆好笑地点点头“行,记性不错。要不学着背字典吧”

    “好呀”骆听雨乖巧地点点头,此壮举她已经在偷偷进行了。

    这个年龄段的脑瓜是真好使,记东西特别快,还不容易忘。

    当然,过个几年会不会忘她也说不好

    骆常庆就认真的告诉她怎么背,要记住每页的字,每个字在第几个。

    说多了也怕她厌学,不自觉又给闺女减了学习量,斟酌着道“一天背一张纸就行,正反面,再读两首古诗词,古诗词如果觉得复杂不好背,就多读几遍,自然而然的记下来。这两天我抽空给你多写几道算术题,每天学着算三四道,让妈妈给你检查,知道吗”

    骆听雨点点头,还问他“爸爸,你要去南方了吗南方有啥啊”

    她想看看能不能唤起老父亲的一些记忆,跟老父亲聊聊南方的事。

    谁知老父亲没多接茬,只道“过几天才走呢,走之前还有点事要办完,而且也得回去把你姥娘姥爷接过来,跟你和妈妈作伴。”

    骆常庆也不是乍然想起来的,他打算去南方的时候就跟老丈人他们提过,老两口都没意见。

    接下来的几日,骆常庆还是每天出去卖鞋,不过都是早上走下午回,进了胡同还会停下来跟邻居们闲聊上两句。

    这天回来的时候就听邻居说杨建业单位上来人了,跟他们打听杨芳家院子的事。

    好像有人举报了。

    单位上的人一走,杨芳还回来一趟,跟往常的嘚瑟不同,这回来说话有点陪着小心,想打听邻居们是怎么跟她家老杨单位上的人说的。

    还暗搓搓的问单位上的人有没有去骆家。

    得知没去,还松了口气,一个劲的跟邻居嘟囔,并着重看了董慧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也不知道谁举报的,都一个胡同住着,咱这些人肯定不干那缺德事”

    她也怀疑董慧,董慧跟她家一直不对付,难保不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董慧就冷哼一声,拿话酸她“嗨哟,就你那张破嘴,得罪的也不光是咱胡同里的人,你多往外琢磨琢磨吧。”

    可这回杨芳没敢说啥,虚笑着聊了两句别的,转身走了。

    骆常庆回家问文霞,国棉厂的人确实没来,许是听胡同里的人说了他们是才搬来的,定然不了解情况。

    文霞有些好奇常庆是咋运作的,两口子晚上躺在床上聊闲天的时候骆常庆就简单说了两句。

    “其实吧也是杨芳太配合,她跟胡同里的人说是叔叔老家房子塌了没法住,想跟着儿子却被儿子和儿媳撵出来,她气不过,又为了报恩这那的。”

    “咱不去猜她这么说是想渲染啥效果,可她这样抹黑她娘家的堂弟,人家根本不知道,关键是人家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让人家背这种不孝的罪名人家能让”

    “我也没做别的,就是去验证了下她堂弟有没有干这样的缺德事。”

    文霞有些担心“他们都举报了肯定气得不轻,会不会说漏嘴把你说出来的啊”

    骆常庆笑道“说我啥啊我没去杨芳娘家那个村,我去的是她堂弟媳妇娘家那边”

    也没直愣愣的问,他是背着个筐过去卖鸡蛋的时候瞎聊天提起来的。话也不是他编的,是实打实从杨芳嘴里说出来的,这条胡同里的人都知道。

    那边村里的人一听都有些愣怔,都不觉得严红军他闺女能做出这种事,还纳闷呢“那闺女不能啊”

    骆常庆就道“嚯,那这不是给人家造谣吗送院子的事要是假的,那人家就是在帮他家争取单位分房啊,这怎么不知感恩,反而祸祸人家名声呢这样的人就值得天打雷劈上一回。”

    天打雷劈是悬,老天爷也不听咱调遣,可严红军家听说就不让了,老两口赶紧去闺女家问是啥情况。

    那边村里人聚起来聊这个事,自然也是说啥的都有,少不了就有人提一句“真要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轻饶了他。我要是老严,就让他闺女扣下那套院子,不能白背这个黑锅。”

    骆常庆也附和“是,哪怕要过来不愿意在那边住,转手卖了呢,听说那边一套院子得小千把块钱”

    他摸摸脸上养起来的胡渣,跟这边的村民聊够了天,正正脑袋上的斗笠,挑着没卖完的鸡蛋走了。

    杨芳她叔叔婶子是老实,人家家里儿子儿媳对帮她没意见,可这样空口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就有点过分了。

    人家生气也不憋着,这不就来吵了。

    光吵不见得解恨,谁知道还会干出啥事呢

    杨建业单位领导这不就来了

    有些东西他们本来或许没打算惦记,可架不住严家人因为生气给闺女和女婿出些别的主意啊。

    当然,这件事跟骆常庆的关系也瞒不了一辈子,可他也不在乎那个。

    既然有张惹祸的嘴,就要有兜住自己犯错的能耐。

    第二天董慧就跑来找文霞说话,言语畅快地道“赵建业单位上又来人了,前两天来问了一回,这次说是再确认一下,确认那房子不是杨建业的,他两口子也跟着回来了。”

    “那两口子,这会儿是说啥都不敢承认。要是承认,那就是弄虚作假,杨建业这工作都不一定能保住。当着领导的面只能斩钉截铁的说房子给杨芳她叔叔家就是给他们了,唉哟嗨,你说为着个单位分房真是净叫人瞧热闹了。”

    杨建业让人举报说为了分单位房故意转移自己住宅、制造没房子住的假象一事胡同里人都知道,心里也清楚是假的,这会儿可不都当笑话看嘛。

    这饭后谈资还不知道得讲咕多少年呢。

    董慧问文霞“你去看看不也不知道这个事最后咋弄。”

    董慧其实也猜过会不会是文霞她男人举报的,毕竟最近两家闹的不大好,她也没别的想法,还觉得举报的好,解气。

    主要是怕杨芳要是看见文霞两人再撕吧,说完就道“算了,也没啥好看的,咱不过去看了,他家爱咋着咋着跟咱没关系。”

    文霞笑道“我是不稀罕看杨芳那张脸,对她家的事也不感兴趣。”

    “就是,谁乐意看见她啊”董慧说着拍手去逗骆言,“小言言,小、言、言,逗逗飞,逗逗逗逗飞”

    骆言就咯咯笑。

    “小九九呢”董慧没看见骆听雨,还问。

    “在屋里翻字典学着认字呢”

    董慧知道骆常庆已经开始教闺女认字算数了,听着又忍不住叹一句“唉哟,你们家常庆真是孩子还小呢,着啥急啊”

    两人聊了没多会儿,齐爱云来了,看见董慧在就道“我猜着你就在文霞这里。”又问,“你们没去看啊”

    指的是杨芳家。

    董慧道“没再去,还不如在这里拉拉呱呢。”但也好奇她家咋样了,就问,“杨建业单位上的人都走了”

    “都走了,验了证件,还看了介绍信,再三问杨芳她叔叔婶婶,要保证事情的真实性,房子给他们就不能要回去了,还说不行就去杨芳她娘家那个村调查情况,给杨芳吓的啊,瞧着脸一下就变色了”齐爱云撇撇嘴道,“我咋瞧着杨芳两口子要玩砸了呢”

    董慧都怔了下,嘴里唉哟一句,道“查的这么严啊他们不是过户了吗白纸黑字写的,单位上的人还非得追到杨芳娘家那边查啊”

    齐爱云道“我猜着可能是吓唬,想诈一诈。”

    又哈哈地笑“你们是没看见杨建业那一脑袋汗啊。”

    胡同里的人最好奇的还是到底谁举报的。

    有猜骆常庆跟文霞的,也有猜董慧两口子的,甚至也有人道“也有可能是她叔家那儿子,上回人家找了来,好不让杨芳了,她那个弟媳妇还来跟咱胡同里打听呢”

    反正讲咕啥的都有。

    杨芳也在跟自家男人恶狠狠地说着“肯定是那对外来户,看我下回不撕了她。”

    赵建业最近烦躁的很,他都有点后悔这么弄了,整日里提心吊胆,厂里领导还找他谈话,魂都要吓没了。

    关键是他就没住过这么挤的棚子,这就不叫人住的地方,听了没好气地呵斥道她“行了,没你那张破嘴能有这些烂事吗”

    他也怀疑,可不单怀疑骆常庆,他还怀疑杨芳她叔家的儿子。

    这也是让杨芳那张嘴惹的祸,当时他就觉得这么说不合适,让她别这么说,谁知道还是出去传的满胡同都知道了。

    至于跟文霞打架这件事那天杨芳鼻青脸肿的哭着回来,非得叫他去打那对外来户,杨建业正为院子的事闹的心里不平静,睡觉都睡不安稳,不想节外生枝,就没听她的,还说了杨芳一顿。

    毕竟他也知道杨芳在后头传的那些话,当时就担心人家不让他,结果一直没动静,还以为他们觉得自己是外来户不敢来找他们呢。

    没想到过了没几天,两家的娘们还是撕吧到一起了。

    这也没几天,他就让人家举报了。

    可他能咋着

    如果真是骆常庆举报的,他要是去找,人家继续闹他的工作呢

    杨建业有点慌。

    骆常庆这边,照旧骑着三轮出去,不过这回出去当天没回来。

    大概三四天之后回来了。

    把文喜粮和邢爱燕带了过来。

    还带过来一张跟闺女那张床长相差不多的新床,跟文霞解释道“没想到黄师傅家有张现成的”

    这话骆听雨没听见,不然又得拿小眼神瞥他。

    文霞知道常庆回去接她爹娘,也早就把外间收拾出来了,加这张床正好,爹娘各一张,要不然九九的床小,老两口睡着挤。

    等常庆去了南方,自己带俩孩子在里屋,爹娘在外头住。

    邢爱燕参观小女儿的新家,四下里看了一圈,道“唉哟,这院子真板正,地也旺相,你看看这菜长的多出息这咋还一半出息一半不出息呢。”

    骆听雨倒是不知道老父亲搞的小动作,她煞有介事地跟姥娘说话“姥娘,可能是种子品种不一样,回头问问爸爸咋买的。”

    “好,等问问你爸爸这是咋买的种子啊,咋还长的不一样呢”邢爱燕就是顺着小外孙女的话逗着她玩儿。

    看了看后头这块院子,牵着九九软乎乎的小手又去前头了。

    文霞抱着骆言跟着,道“娘,坐这一路车可不轻快,你要不跟我爹先躺会儿歇歇起来吃后晌饭。”

    “嗨,就几个小时,不累。”

    文喜粮则在前院跟小闺女女婿看那两间南屋,他道“这两间这不空着吗咱俩抬过来一张床,我晚上在这儿睡就行,那屋里安上两张床看着一下窄了不少。”

    骆常庆哪能同意,赶紧拦着“爹,这屋里住着可不舒坦,那屋也没窄多少,你就在大屋里睡就行啊。”

    文喜粮就没再说话。

    骆常庆一看就有些无奈的想笑,感觉老丈人要犯倔,他咋着都得找机会把床搬过来住。

    知道劝是没有用的,只能一会儿跟文霞说一声,让她拦着。

    这南屋可不好住。

    他眼下还得出去一趟,赵海亮还在招待所住着呢。

    骆听雨准备拉着姥娘去胡同里溜达时,邢爱燕就紧张的道“九九,咱这两天在家里玩不出去行吗”

    骆听雨有些诧异。

    文霞则笑道“娘,没事的,叮嘱她一句她记得住。”

    然后骆听雨就听到了一句有些奇怪的嘱咐“如果这两天在胡同里看见了你大姨夫,不要喊人,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知道吗”

    骆听雨眼睛瞪的溜圆,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还是点点小脑袋“我记住了,大姨夫也不会来家玩对吗”

    “对的,我们九九真聪明。”邢爱燕笑着夸她。

    接下来,骆常庆还是每天早出晚归,做买卖吗,哪能在家闲着

    而骆听雨则连着几天也没在胡同里看到大姨夫,倒是她姥娘跟胡同里的邻居混熟了,尤其是跟王有皓的奶奶,还有黄波的奶奶成了好朋友,凑在一起拉呱可有共同语言了。

    同时,骆听雨听这些大娘婶子奶奶聊天时得知,杨芳她叔叔那边又有亲戚来了,去好几趟了,长的人高马大,说话的声音点沙哑,看着就不好惹。

    还纷纷猜着,别是杨芳又说了啥难听的,人家找了人过来准备过去打杨芳吧

    真要是打起来,就那男人的体格,打杨建业还不得一拳放倒俩

    可又猜着,杨芳应该没那么蠢,这节骨眼上还敢瞎逼逼呢。

    骆听雨听着就愣了,邻居们形容的那个人咋听着像她大姨夫呢

    她正在跟王满满玩石子儿,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气。

    她咋感觉即将有件啥了不得的事要发生呢

    王满满还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哪里疼你,奶声奶气地问“你扎着手了吗”

    “没有没有,我腿蹲的有点麻了,咱们站起来玩会儿吧。”骆听雨道。

    满胡同里也就王满满和石珊珊跟她年龄差的不算太大,可石珊珊家走高冷范,不怎出来,就石珊珊的奶奶偶尔出来凑堆拉呱,大家好像也不太待见她。

    也不让自家孙女跟骆听雨玩。

    骆听雨当然不会去在意这个,她只对着王满满一个人开启社交模式。

    又过了两天,张静突然跑来找文霞玩,气都没喘匀就神神秘秘地跟她说道“杨芳这回跟头栽大了,她亲戚家把那套院子卖了。”

    “卖了”文霞往上托托奶团子,尽量惊讶地问。

    张静没瞧出文霞的异常,只道“我们都猜着是,这会儿她家门前头停了辆牛车,她婶子跟儿媳正在往外搬东西呢,没见她叔跟她堂弟。”

    “你说住的好好的,咋就要搬呢”

    “搬家咋就不见家里那俩男人呢都觉得古怪。”

    张静说得滔滔不绝“她叔是那院子的户主啊,我婆婆说搞不好跟人家过户去了。”

    骆听雨在看她姥爷劈柴,竖着小耳朵听,心里还悄悄有些紧张和兴奋。

    同时也感叹,胡同里的人真会猜啊

    文霞没多说啥,只道“唉哟,那杨芳要是知道了,可有的闹了。”

    “闹也白闹,她要是没过户还行,过了户就是人家的,人家有权利卖啊,而且那天杨建业单位领导不也来问了吗她两口子斩钉截铁的说院子送给自己叔叔了。”

    “要是大家都没猜错,她亲戚真把她家院子卖了,看她咋弄,不得呕死。”

    在这儿说了会儿话张静就走了。

    到了下午,满胡同里都确定了杨芳亲戚卖房子的事,而且新房主还搬进去住了,把家里和大门上的锁挨着换了一遍,在家里修修整整的。

    也不知道是谁给杨芳送的信,听到这个惊天噩耗,整个人眼前一黑,赶紧跑来看,一看插着门,就在外头死命的拍,嘴里喊着她叔,希望消息是假的。

    跟着大门一开,露出人高马大的赵海亮,他一拧眉瞧着还挺凶的,诧异地问“你谁啊”

    杨芳被吓的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道“这是我家,你你你谁啊”

    “没听说过”赵海亮哐当就把门关上了。

    “你开门,你要不开门我就去告你”

    胡同里的人已经都围了过去。

    赵海亮又拉开门,道“我正大光明买的宅子,你要告就告吧,不过你要是再骚扰,我就去报警。”

    说完哐当把门关上了。

    杨芳瘫在地上,哀嚎一声捂着脸大哭。

    邻居也不好戳穿她假倒房子的把戏,只道“你来找人家没用啊,你得去找你叔啊。之前这院子户主是你叔的,你叔有权利卖,你就算告刚才那大汉也告不着,你告你叔去。”

    杨芳浑身打着摆子走了。

    出事了,她得赶紧去找老赵,咋能出事呢

    她叔她婶那么老实,对了,一定是杨磊跟他老婆撺掇的,一定是他俩。

    杨芳走着走着,气得发出一声尖叫,还把胡同里的人吓了一跳。

    有人就开始嘟囔“这是要疯了啊”

    杨芳直接去了国棉厂,看到自家男人就带着哭腔道“老赵,咱家院子没了”

    “闭嘴,胡说啥咱家哪有院子”赵建业低声呵斥了她一句,谨慎的左右看看,拽着她出了厂门,这才道,“咋了”

    杨芳也是急的忘了,刚才让呵斥一激灵,此时有些冷静了,可还是心疼的声音直发颤,道“那院子,叫我叔,卖、卖、卖了”

    赵建业就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也是原地晃了晃,脸色煞白,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叔你婶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

    没说完他就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黑如锅底,道“杨磊”

    杨芳也怕极了,哆哆嗦嗦的点点头。

    那是她娘家亲戚啊。

    当初要选人时,两口子将家里亲戚扒拉半天,这个精,那个是个不吃亏的,这个好吃懒做再赖上咱,那个家里两套院子本来就不缺房住。

    既要挑离这边远一点的,还要老实好拿捏。

    扒拉来扒拉去,扒拉到最后才想起她这没出五服的叔叔来。

    “可老实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杨芳道,“两口子都老实。”

    过去一说,老两口也应了。

    杨芳也许诺,等事办完了,给他们三十块钱,再加几张棉花票。

    可谁能想到老实人坑了她啊

    赵建业就猜着,杨磊跟他媳妇为着名声来吵的那回保不齐没安抚住。

    杨芳说最后给他们加了二十块钱,说他俩在村里一个月也挣不上二十块钱,说保证不会有别的意外了。

    哪成想,杨磊他家憋着这样的坏呢

    赵建业也恨的红了眼圈,这要不是在单位门口,他都忍不住想上手抽杨芳一嘴巴。

    都是叫她这张破嘴惹的祸。

    找啥理由不好非说人家杨磊不孝顺

    “先回去,我明天请假,咱回趟杨家村。”

    第二天两口子一大早就回了杨家村,她叔叔婶子没在家,杨磊两口子在,一看见他俩,杨芳气红了眼,骂着就要扑上去撕杨磊,让杨磊一胳膊挥开了,冷声道“咋着想打架是不是”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没亏了你呀,我没亏了你呀”杨芳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赵建业狠狠的瞪着杨磊“咱做人不能这么不地道。”

    杨磊他媳妇严桂兰冷笑道“姐夫你倒是说说,我们咋个不地道法我咋听不明白呢”

    “那院子”

    “我公公的院子,白纸黑字写的呢,不是想咋处置咋处置吗”严桂兰从他们进来就坐那里搓棒子,屁股都没抬,手里的活连停都没停,皮笑肉不笑地道,“跟你们有啥关系呢”

    “你这个臭老婆满嘴胡说八道,啥叫你的院子,咱们明明说好的,你们也答应了的,啥叫你们的啊天地良心,你们答应好的,我都给你们加二十块钱了你们咋这么不知足呢”杨芳气急败坏地吼。

    严桂兰啪的扔了手里的棒子,黑着脸道“咋着我家孩子他爹那不孝的名声就值二十块钱啊我们咋这么贱呢”

    又道“你吆喝,你再吆喝,你最好吆喝的全村人都来听。”

    “桂兰,不用跟她多说,咱自己的院子爱咋处置咋处置,天王老子来说都不管用。”杨磊道。

    杨芳顿时熄火,喃喃着道“小磊啊你,你不能这样坑我啊”

    赵建业的拳头也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举报的事也是你们干的吧”

    问的太突然,杨磊愣了下,一时没否认,那就让赵建业更加确定了。

    严桂兰反而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索性道“是,你们能干缺德事,我就能举报,你们要是再来闹,或者再给我们家扣屎盆子,我还举报,我天天上你们单位闹去”

    这一下掐住了赵建业的喉咙。

    他咬咬牙,拽起杨芳走了。

    等出了杨家村,忍不住挥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了杨芳的脸上。

    杨芳也不敢说别的,生生挨了。

    赵建业咬牙道“以后就当没这门亲戚。”当然,以前走的也不勤。

    那院子丢就丢了,当年起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就费了点材料,只是觉得心里窝囊。

    不过好在还有单位宿舍。

    两口子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但是第二天,他单位领导又收到一封举报信,匿名举报赵建业他爱人为了争取单位房污蔑亲戚家儿子不孝,给人家泼脏水

    单位都不想再管他的事了。

    每年为了挣房子,各人手段齐出,只要不闹出人命,那些手段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可有人举报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次赵建业弄出来的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厂里就直接把他从分房名单上划了。

    确定消息属实后,赵建业才觉得那个晴天霹雳结结实实的砸到了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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