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鸢看着晏承礼。
晏承礼看着栾鸢。
静默。
对视。
今夜的风儿好喧嚣。
手中热气腾腾的螺蛳粉也不知怎么瞬间就不香了……
*
栾鸢把手里面的小勺子扔回到汤里, 来不及去心疼被自己洒了满桌子的花生豆, 只觉得心头泛起的尴尬与慌张让她两眼一抹黑, 生不如死的感觉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一个字糗, 两个字真糗，三个字太糗了！
经过前一阵子两个人的相处, 虽然说栾鸢在晏承礼的心目当中还远到不了那种高贵优雅堪比迪士尼小公主一般的女神形象，但最起码……每次见晏承礼的时候，栾鸢脸上的妆容还算是精致, 发型还算是得体，做的事也还算是斯文。
结果现在。
素颜朝天地揪着一个马尾辫坐在凉亭里一个人吃螺蛳粉, 这粉居然还是大份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别看她瘦骨嶙峋但其实很能吃一样。
栾鸢啊栾鸢。
万万没想到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事情能发生在你身上！
而且如果说这样的场面之下栾鸢还不算是完全死透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句话, 也算是栾鸢亲手为自己盖上了一层金丝楠木制成千年不曾朽坏的棺材板。
栾鸢咬了咬嘴唇看着晏承礼手中的包装袋说：“就半斤啊？”
……
究竟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个问题早就已经不在栾鸢能够得出结论的范围之内了。
或许是因为这没出息的破嘴是真的很想尝一尝那芳香四溢的小龙虾, 所以就挣脱大脑的控制擅离职守强行问出来了这么一句。
鸢鸢不知道，不关鸢鸢的事。
栾鸢语毕, 这一场时隔三天的重逢仿佛顷刻之间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
两秒钟之后, 晏承礼忍俊不禁的一声笑也算是为这深冬呼呼的风声平添了一抹悦耳的柔和。
只可惜在栾鸢看来这笑声只能是臊得她脸疼。
“苍铎只给我留了半斤, ”晏承礼挥了挥手中拎着的袋子，“剩下一斤半被他卷跑了，现在估摸着已经跑到北二环了。”
栾鸢低头看了眼。
包装是三口虾的。
这家店的包装袋子上红橙黄绿热热闹闹什么颜色都有，辨识度蛮高，而且作为御江全市最有名的小龙虾店，基本上只要一提到吃小龙虾这事儿，大概率就是这家。
栾鸢没再说话，从包里拿出纸来把洒了一桌的花生豆收拾好放在了餐盒的盖子上, 准备一会儿找地方丢掉。
得不到栾鸢一句“请坐”的晏承礼自己则是乖乖坐到了栾鸢的对面，嘴角带笑地看着她。
栾鸢这会儿虽然并没有看向晏承礼，但却也依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此时此刻的态度，那种稀松平常的淡然跟人感觉就好像是之前栾鸢在他这里整整三天的失联都不曾存在过片刻一般。
宋可嘉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耳边，栾鸢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对稿怎么样？”晏承礼一边问，一边轻轻地撕开了小龙虾的包装袋，把里面的塑料盒子打开往栾鸢的面前推了推，“嗯？”
“还好。”栾鸢低声回答，手里面的勺子不停地在舀着碗中同一粒花生豆，舀了又放下，放下又给舀起来，循环往复却半点吃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姜导有没有再说什么？”
晏承礼边说，边又撕开了小龙虾里的一次性手套的包装，戴在了自己手上。
“没有。”
其实是说了的，说得还不少，但是偏偏栾鸢就是没有要去告诉晏承礼的冲动。
一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啰嗦，二是栾鸢也并不觉得晏承礼是真的有兴趣知道姜威石和自己说了什么。
如果他真的感兴趣，那么他今天一定不会选择一直都不出现。
“怎么了？”晏承礼柔着声音，一边剥开小龙虾的壳一边问栾鸢，“怎么觉得有点不高兴？”
“没有，”栾鸢摇摇头说，“没不高兴，就是累了。”
当然不高兴了。
这还用问么？
表里不一的回答让栾鸢看起来有点像个人格分裂，晏承礼大概也是看出了栾鸢这个样子，但面上还是要顺着她说。
“那和姜导演请个假，我带你回去？”
“不要，”栾鸢摇头，“你当这是大学上计算机课……说逃就逃了。”
晏承礼笑了笑。
不是，他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说真的，栾鸢这会儿心里面都在替晏承礼着急，急得乱蹦。
角色互换一下，如果栾鸢是现在的晏承礼，可能张嘴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之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就算不是第一句，保守来说最起码也得位列前三。
结果看看眼前这位真实的晏承礼。
平静得就感觉好像是完全没有先前那回事一样。
或许宋可嘉说得对，自己在晏承礼这从来也不特殊，可能晏承礼完全都没把这种事当回事吧。
又来了又来了。
那种心里面酸酸痛痛的感觉又来了。
栾鸢抬手轻轻地把螺蛳粉的盖子盖好，用纸巾擦了擦嘴：“你要是来找姜导就快点上去吧，一会儿他也该去吃饭了。”
“我不找他。”晏承礼说。
“那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么？”晏承礼看着栾鸢，一挑眉，脸上是那恨不得能勾了魂儿去的笑容，“装傻还是真不知道？”
晏承礼啊晏承礼！
不娶何撩啊你！
太过分了！
栾鸢吸了吸鼻子，把后面的头发散了下来，眼睛却不敢一直盯着晏承礼看。
怕自己又不长记性地犯老毛病。
晏承礼的手很快，这么一小会儿却已经剥了三只小龙虾了，虾肉都没吃，只是规规矩矩地放在餐盒当中，而后往栾鸢的面前推了推，又看了看被栾鸢盖上盖子的螺蛳粉。
“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栾鸢说，“一会儿还要去接着对稿，不想吃了。”
“那我陪你。”
“不用。”栾鸢想都没想地拒绝了一句。
晏承礼闻声一愣：“本来就是对我的戏，怎么不用？”
“……”
用最温柔的语气问出最让人无法回答的话。
这大概也算是晏承礼的一项专属技能了。
“乖乖把虾吃了，然后我陪你上楼，”晏承礼抬了抬下巴对栾鸢说，手中的第四只小龙虾眼看着也要剥好了，“之前教了你那么多，怎么也得让我这个当老师的验收一下成绩不是？”
栾鸢没吱声，眼睛静静地看着精致的餐盒中剥出来的比餐盒还精致的虾肉，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晏承礼真的蛮会照顾人……
那晚也是这样照顾宋可嘉的吧。
栾鸢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好像是个久居深闺的怨妇。
明明和晏承礼都没有怎么样，但心中只要一想到宋可嘉就酸的不行，会幻想出各种各样晏承礼和宋可嘉在一起时候的场景和会发生的事情。
怦然心动之所以会是怦然，那就表明那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或许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或许只是一声痴痴的呢喃……宋可嘉那么漂亮，会让晏承礼心动的瞬间应该也蛮多的吧。
这怎么会是她一个外人能够知道的呢。
栾鸢撑在身旁的手微微攥了个拳头，而后站起身来拎起了被自己收拾好的螺蛳粉。
“我先去对稿了。”
“不吃了么？”晏承礼并没起身，坐着抬头看栾鸢。
那一双哪怕看条狗都能深情出一汪秋水的眼睛在朦胧剔透的月华中泛着微暖的温度。
栾鸢短暂地失了下神。
心中明知道晏承礼是惯会这个样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此偏偏就是免疫不了……
栾鸢先前将这一现象归结为没出息，但是现在越来越觉得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不想吃了。”
栾鸢嘴硬地说了一句，但其实从语气当中就知道，她已经暗搓搓地有一点在服软了。
晏承礼又哪里会察觉不到，脸上的笑容好看的不行，冲着栾鸢一歪头，又把盒子朝前推了一下：“吃了吧，我辛辛苦苦剥的呢。”
……
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再去跟晏承礼说“不”的栾鸢这一回合选择了沉默。
但其实心里面严防死守着的心理防线分明早就已经被攻克得差不多了，剩下那零星几个残兵败将仨瓜俩枣估计也就只是接下来晏承礼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然后基本上就可以彻底死绝，心理防线算是宣告崩盘。
栾鸢，你要是能有出息，母猪都能开飞机。
呵。
“尝尝吧，”晏承礼的语调已经开始带着点撒娇的意思，虽然脸上看起来还无比的正经只是带着些淡笑，但栾鸢听得出，确实有点牛郎店里头牌花魁内味儿了，“听话，别让我求你……好不好？”
噗！！
栾鸢当时就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为什么他就这么会啊凑！！！
栾鸢不知道晏承礼这会儿这贱兮兮的小德性究竟是跟谁学的，但要是有人现在过来告诉栾鸢说这是晏承礼大学本科专门找导师练过的，那栾鸢二话不说绝对相信，一点儿都不带怀疑的。
手再一次把放在餐盒上的筷子拿起来，夹了一只剥好的小龙虾放进嘴里。
三口虾的味道果然辨识度颇高，香辣香辣的吃着上瘾。
看着栾鸢乖乖听话，晏承礼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低声问她：“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栾鸢说，“谢谢。”
“不客气，”晏承礼笑眯眯的，“还有三只没剥，要不要等我一下帮你剥好？”
“不用了。”栾鸢摇头拒绝，但其实心里面馋的厉害，却不敢表现出来，“还是你留着吃吧……一共就这么几只，别全都给我了……三口虾排队蛮久的。”
“不，我就想给你吃。”
“……”
“乖嘛，把剩下的吃了，凉了怪难吃的。”
“……”
是这样，大家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所以说神明大人。
如果你是真的有赐予人类一些神奇超能力的权柄的话，那就麻烦你赶紧赐予我一样吧。
不需要那种能毁天灭地吊炸天的神奇特技，只需要你能让我去有严声拒绝晏承礼这个狗男人任何请求的本事。
拜托了拜托了。
否则若是靠着自己的话，那怕是这辈子都费劲做得到了。
分分钟被吃的死死的……
*
最终都还是没有得到超能力的栾鸢顺从地把小龙虾吃完，就和晏承礼两个人就一起上了楼。
期间晏承礼没有再多同她说什么，就一直是在栾鸢身边跟着走，速度很慢，和栾鸢并着排。
这不禁让栾鸢忽地想起之前周望晖和她一起走路的时候，总是会抱怨栾鸢个子矮走路慢，然后每次都会不由自主地走到栾鸢前面去把栾鸢甩在身后。
晏承礼比周望晖还要高，但和栾鸢走在一起的时候，偏偏就是可以这样不前不后地守在栾鸢身边，偶尔栾鸢快一些慢一些，晏承礼也全都无声地乖乖配合着。
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说起来……好像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周望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他和云优还好吗？
不是栾鸢有多关心他，栾鸢纯属就是八卦。
*
到了楼上，原本说要去休息一下的姜导这会儿不知为何居然已经在会议室里面等着了。
“姜导。”
“哎？承礼到了！”
姜威石一看见晏承礼，赶忙就从座位上起身迎了过去，像是接待外宾一般认真隆重，“公司不是还有事吗？怎么还来一趟呢？”
“过来看看。”晏承礼笑了笑，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朝着栾鸢的方向扫了一眼，“一直都没对过稿，今天也得抽空来一下了。”
“承礼你太认真了，”姜导忍不住摆摆手，一脸的受宠若惊，“公司忙成那样，哪里需要你亲自来。”
晏承礼笑了笑。
栾鸢在旁边看着，不做声。
知道这姜威石导演是一向爱才如命的，却没想到居然会夸张到如此地步，明明年龄要比晏承礼大却还对晏承礼毕恭毕敬的。
晏承礼在那边明显也是有点遭不住觉得折煞了，所以让姜导赶紧坐回了座位上。
“小徐啊，那你跟宁麒说一声让他不用来了，承礼本人在这了。”
“那可能他更要来了，”徐副导笑了一声，“不用跟他说了。”
“来什么来，来也是添乱，”姜导一皱眉，“和他说让他回去吧，明天让他早些到。”
“好。”
徐副导点点头，而后赶紧拿着手机出去了。
“后面剩的部分不多，我就想着赶紧对完好散场，前面已经跟栾鸢说了一些问题，不过都不是很要紧的东西，她今天进步挺大的，承礼一会儿你可以看一看，再多提一提意见，我觉得很不错，比上次我和你说的时候强多了。”
“是么，”晏承礼佯装惊讶地看了眼栾鸢，那表情就感觉好像栾鸢的进步和他全无任何关系似的，“那今天能早些下班了。”
“是，”姜威石点头，也对着栾鸢说，“小栾你加油，别在影帝面前折了面子。”
“啊？哦——”被cue的栾鸢一怔，而后反应过来姜导在说什么之后点点头，“好。”
目光悄么声地落在一旁的晏承礼身上，发现晏承礼正在对着自己笑。
……
他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开心呢。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一直笑笑笑。
*
“承礼你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又聊了会儿天说了会儿话，姜导就将话题扯回了正题，把剧本拿在了手上。
“好。”
“栾鸢，准备一下。”
“准备好了导演。”栾鸢把手中的剧本放到了一边，看了眼晏承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几只小龙虾起了什么神奇的效用，栾鸢心中的紧张这会儿好像稍稍褪去了些。
虽然不清楚自己面对晏承礼的时候究竟能发挥出几成功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一场的稿对好的话，那么姜导就肯定再也换不掉自己了。
晏承礼的戏不好接，这是圈内每一位和晏承礼合作过的演员们不争的事实。
所以，越是考验水平就越能够证明水平。
“九场B take1 Marker！”
一旁假装成场记的徐副导伸手说了一声，但其实只是为了提醒演员对稿可以正式开始了。
“你去哪儿？”
栾鸢轻轻扫了一眼剧本，不到一秒钟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与自己同坐在一张沙发上的晏承礼的身上。
后面的词早都已经记得，没必要看了。
“要回去。”晏承礼转了一下手中的笔，简单接了三个字。
“希望……你还记得昨晚我们的事。”
这句话中间的那一下停顿是晏承礼先前教给栾鸢的，这会儿演绎出来的效果蛮自然，栾鸢看到晏承礼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但是紧接着下一秒，晏承礼就快速地收敛了表情，目光在栾鸢身上打量了一下，语气冷淡：“去把衣服穿上。”
“你难道不喜欢么？”栾鸢抬眼，语气诱惑中带着一丝不堪的糜烂，“可羽笙，你昨晚在床上时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
栾鸢在说出这话的瞬间心脏突然跳得厉害。
不是怕自己词说的不够好。
而是……池老原著这里的这车速属实有点快。
脸都红了。
不过词还是要接着说下去的。
“你说你爱我，”栾鸢歪头，“忘了么？还是说……醉酒昏了头，你是一不小心就把我当成费培了？”
晏承礼皱起眉头：“你怎么还敢提费培？”
“我凭什么不敢！”
到了情绪迸发的节点，栾鸢抓住机会大声喊了出来，充斥的情绪饱满又亢奋，但眼睛还是情不自禁偷偷扫了眼剧本。
每次情绪一上来的时候就容易忘词。
老毛病了。
“你说你爱费培，你情愿为了那个小浪蹄子去死，那你何苦又来招惹我？”栾鸢喊罢，又狠狠地做了个甩手的姿势。
因为这里常秋深摔碎了安羽笙送给过她的唯一的玉镯子。
也是常秋深最后走向崩溃甚至是自杀的□□。
“你眼中永远是费培，你心里写的永远是她的名字，又何曾多看过我一眼？”栾鸢攥紧了手中的笔，那是在没有道具支撑的情况下她用来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你不能在陪着我的时候脑海中还想着她，”
栾鸢摇着头，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垂直回落，声音软弱得像是在恳求，又像是在威胁，“你不能将对我的温柔又一模一样地用在宋，不是，费培的身上……安羽笙你不能！”
栾鸢声音有点颤抖，却不是因为这段戏难。
的确是难……情绪起伏太大且咬字很考究，但在此时的栾鸢看来，这早已经算不得什么重点。
因为在说出这段台词的一瞬间，栾鸢的脑海中不知怎么忽地浮现出了宋可嘉的模样。
所以嘴也就跟着不受控制地瓢了一下，差一点把宋可嘉给连名带姓地喊出来。
好在栾鸢反应极快及时地改正，可惜那一个“宋”字在她与晏承礼二人之间却还是清晰得如雷贯耳响彻云霄……
栾鸢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按照平时，她应该会尴尬地停在那里，然后征求晏承礼和姜导演的建议问自己是不是还需要重新再重复一遍。
但是现在，栾鸢不能。
她必须得赶紧往下进行下去，一刻也不能停顿。
她不能让晏承礼察觉到她此时此刻的想法，更不能让晏承礼揣摩出“宋”这个字的意思，绝对不能。
但是……
你不能将对我的温柔又一模一样地用在宋可嘉的身上。
这话说得也满顺的不是么？
晏承礼的双眼在听到“宋”这一个字的时候瞬间闪过了一丝明晃晃的疑惑，但是很快，他的专业素质又不得不让他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在台词上。
“如果你要去找她那便去吧，羽笙，这是我最后一次纠缠你了。”
下一次便是与我阴阳相隔的时候。
栾鸢台词念完，重重地吸了下鼻子。
“卿本佳人，何为随之……”晏承礼哑着嗓子低低道，“秋深，别傻了。”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爱她。”
栾鸢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的晏承礼，但眼眶中的湿润又让栾鸢有些惧怕自己一会儿会真的哭出来。
心里面冷的发慌。
哪怕知道这只是对个词，但是栾鸢也还是害怕。
晏承礼停顿了片刻。
哪怕只有短短的两秒，但是在栾鸢看来却也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不是栾鸢入戏太深，而是因为这段戏真的太符合她此时此刻的心境了。
虽然自己从来都不似常秋深那般悲苦可怜，但栾鸢是真心觉得常秋深这会儿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充分地代表着她自己的内心独白。
……
也正因如此，晏承礼接下来的回答才让栾鸢彻底遭不住了。
“如果你想听，”晏承礼微微攥拳，停顿片刻，用食指的指背在鼻尖处轻轻贴了一下，“那我便告诉你。”
“我当然爱她。”
“而你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希望这真的是你想听到的。”
*
“导演。”栾鸢轻轻抬了下手，红着眼眶努力憋着心中泛起的那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
“怎么了？”正沉浸在这段完美对词当中的姜导没想到栾鸢会突然叫停，于是有些扫兴地问了一句。
“我们……今天就对到这里好不好，”栾鸢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有点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了留言感谢撒花~~~悲惨大白梨下章要一头雾水地哄媳妇咯~~~~
感谢在2020-03-27 23:45:23~2020-03-28 23:4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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