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边界的战事一定, 傅盈冉的心也跟着定下来了。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人便也松懈下来。自祠坛回宫后, 傅盈冉便发起了高热, 愣是不肯让太医诊脉,就紧紧的抱着那人赖在他怀里。
“陛下…把手臂伸出来…”
邱慕言柔声低哄着, 想要人儿将手臂伸出来给太医诊脉。
他眼下并无什么力气,若非事先服了药, 怕是在忠烈祠那步向祠坛的阶路上就要几番发作。
哪知怀中的人儿非但没有乖乖将手臂伸出来,反是将他抱得更紧了,还低低抽泣起来。
太医和宮侍们见状忙俯身退到殿外,生怕瞧见陛下的窘态。
待到众人退下, 邱慕言朝怀中突然抽泣的人儿低问道“冉儿,怎么了?”这般模样分明是心里觉着委屈了。
“馒头…不见了…”
见那丫头委屈的直抽抽, 邱慕言心疼的替她抹了泪,低哄道“陛下想要食馒头,臣这便让人送来”
傅盈冉在他怀里低低应了声, 却仍不肯松手。
邱慕言忍着腰上的不适,缓了会儿才勉强唤僅宇入殿,吩咐他去御膳房寻个馒头来。
“陛下, 馒头来了”邱慕言柔声唤着,他现下被那丫头圈抱的严实, 腾不出手去接僅宇取来的馒头,只好哄着人儿先松手。
果然女帝一听馒头来了便乖乖松了手,倒是将榻旁捧着馒头的僅宇给整愣了, 和着他家主子在女帝心里还及不上一个馒头重要啊。
邱慕言不曾在意这些,见人儿松了手,忙执了她手腕示意僅宇将殿外候着的太医叫进来,哪知人儿突然伸手去够僅宇手中的馒头,怕她摔着,邱慕言忙俯身将她护住,硬生生的扯着腰腹。
僅宇一惊,上前要将主子扶起,却见他护着女帝的身子朝自己道了声“馒头”
伸手将馒头递去,见女帝很宝贝的将它抱入怀里,僅宇忙俯身扶主子倚到软枕上。
邱慕言按着腰部缓了缓,蹙眉朝抱着馒头的人儿看去,倒是被她那般在意馒头的模样惹得哭笑不得。朝她柔声低哄道“让太医诊了脉再食这馒头可好?”
见那丫头抱着馒头摇脑袋,邱慕言好笑道“好,那就先食馒头”
谁知下一瞬那丫头竟是揪了口馒头递到他嘴边,没等他张嘴含下就又收了回去,可怜巴巴的朝他说道“要泡软了才能喂…不然你…咽不下去…”说着又低低哭了起来。
难怪人家常说高热能烧坏人的脑子,果然不假!僅宇觉得女帝就是一副被高热烧坏了脑子的模样,见主子冷冷朝自己扫了眼,僅宇忙去殿外唤太医。
将那哭得虚软无力的身影揽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好不容易太医诊了脉开了药方,那丫头却是将脑袋枕在他仍旧微隆的肚腹上舒服的睡去。
历经生产后,邱慕言的肚腹同腰上一样受不得力,这般被枕着委实有些吃不消,只是看着那睡梦中仍委屈低泣的人儿,他根本就舍不得去扰醒她,心疼的抹着她眼角的泪,低低叹了声。
直到僅宇将药端进来,他才不得不俯身去唤人儿,惹得那丫头不耐的直往他肚上蹭,痛得他脸都白了。
“陛下,喝了药再歇息”
邱慕言耐心的唤道,见那丫头直摇头,忍不住低哄着唤了声“冉儿…”
听了这声低唤,那丫头倒是乖乖抬了脑袋,没再闷到他肚腹上。
“先把药喝了就…”邱慕言揉着小腹朝她劝道。
话未说完就见那丫头红着眼眶朝自己委屈道“药…等我明日去上工…就有银两给你买药了…”
邱慕言听得云里雾里,那丫头却是抹着泪将手覆到他心口处替他揉着,而后将脸贴了上来,嘟着嘴就往他嘴里吹气。
僅宇惊讶之下赶紧挪了视线退出殿去,还拦住了疾步入内的杨桃。
“你…你拦着我作甚!”杨桃朝他不解道,分明是他刚刚去御膳房取馒头时将自己带回来的,说好让她好好给陛下侍疾的,别是她上个茅厕的功夫就变卦了!
“大人莫不是还想回御膳房当差”
杨桃直摇头,任谁愿意从女帝的贴身女官被贬去御膳房当差,她当然不想!
“那便好生守在这里,待到里边唤人了再进去伺候”僅宇好心给她指了条明路。
“可是陛下还病着呢,皇夫身子不好如何应付得来”杨桃一心担忧她家陛下不能被皇夫照顾好,可是又没那胆子推开殿门进去侍奉,只能一脸憋屈的守在外边。
见僅宇要走,杨桃忙叫住他关切道“陛下怎么样了,高热可退下些?”
“瞧着是烧糊涂了,又不像是真糊涂”僅宇丢下这句话便没再理她,想了想,亦不大放心他家主子般守在殿外。
“什…什么意思?”杨桃疑惑道,什么叫瞧着烧糊涂了又不像真糊涂。
僅宇也说不上来,陛下此番瞧着不像是装的,可她分明…就是在吃主子豆腐!
两人在这默默守着,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因着高热,那丫头呼出的热气拂过他脸颊微微发痒,那嘟唇的小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在她再次嘟嘴鼓气覆上来时将舌探了进去,那丫头却不似往常那般顺势回吻着,反是格外认真的给他吹着气,手也一刻不停的给他揉按心口。
邱慕言趁着那丫头嘟嘴鼓气的时候侧过脸去,想要她好好休息,结果那给他吹气的温软樱唇就这么覆到他脸颊上嘟嘟的吹着。
觉出她是不放心自己的身子,邱慕言朝她低哄道“冉儿,我无事…莫要担忧…”
人儿却抽泣着不肯停了动作,眼泪鼻涕全给蹭到他脸上去了。
耐心的替她擦拭着,邱慕言被闹腾得有些泛喘,却又不得不承认心口的窒闷被她揉按的缓了不少,惦记着她还未饮药,邱慕言捉住自己心口处的小手,感受到掌心的炙热,蹙眉扫了眼榻旁桌案上的药碗,将人儿扶躺下来便按着腰部起身,想要去给她端药,结果那丫头一见他起来又耍赖般赖进他怀里不让他走。
“冉儿…”
“邱慕言,你不要离开我…”
“我去给你端药,喝了药便不难受了”
傅盈冉本就烧得迷迷糊糊,这话过了脑袋也只记住了后半句,想到那人陪她一路逃亡连药都吃不起,难过的哇得一声就哭出来了。
邱慕言哪还舍得同她提喝药的话,当即便将她裹了个严实抱在怀中轻轻拍哄着,不喝就不喝吧,捂出汗也一样能退了高热。
眼下正值初秋时节,天气仍有些闷热,邱慕言受不得寒,亦受不住这般闷热,很快便胸闷起了心悸,偏偏那丫头被包裹的严实没力气挣开,只一个劲往他怀里靠,好似那里是最安全舒适的地方。
垂眸望着那烧得通红的小脸,低叹了声,俯身将自己略显低凉的脸颊轻轻贴了上去,那丫头果然很满足的嗯了声。
好笑的吻了吻她额头,见她微微皱了眉,忙又将脸凑了去让她贴着,未揽着她的那只手摸到软枕吃力的塞到腰下。
听到人儿迷迷糊糊唤着自己,邱慕言耐心的一遍遍应着。
哪知人儿突然伸手覆到他肚上,又哭着念叨什么宝宝没有了,邱慕言无奈的握住她的手,轻叹道“皇儿们在朝阳殿,陛下若是想他们了…”
“我只想你”傅盈冉眨巴着哭红的眼朝他委屈道。
说罢又把脑袋埋进他怀里,闷声道“你答应了会一直陪我的”
“好,一直陪着你”
“可你还是走了”
“……”
望着怀里那哭的不能自已的人儿,邱慕言莫名就心酸了,顾不上腰上的酸痛,俯身朝她低哄道“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呜呜呜…骗子…”
“……”
以为是自己之前生产时的惨相把她吓住了,邱慕言按着腰吃力的躺到她身侧,将她的小脑袋抵到自己胸前,柔声道“陛下可曾听到心跳…”
我还活着,还可以守在你身边…
烧迷糊了的傅盈冉哪里会在意他这般细语,听着那略显低促的心跳,竟是满足的沉沉睡去。
殿外拦住杨桃的僅宇朝她挑眉道“都说了没事”
“可刚刚真的有哭声!你也听到的!皇夫把陛下欺负哭了!”
“你哪只眼睛瞧见皇夫欺负陛下了!”
“那怎么皇夫没哭就光陛下哭了!”
“兴许陛下就是爱哭呢!”
“你哪只眼睛瞧见陛下爱哭了!”
想着自己竟然同她这般无理纠缠,僅宇额角直跳的挪开视线没再看她。
“你…你干嘛扭过头去!”
“……”
弼佑照例来替那人诊脉,见着殿外两尊门神也没太当回事,直到被僅宇拦下才不满道“皇夫能四处蹦跶不用草民诊治了?”
“陛下在里边”僅宇朝他解释道。
哪知弼佑听了脸色一沉,直接甩袖就走了。
“弼佑神医怎么了?”杨桃朝僅宇问道。
还能怎么了,显然是以为陛下在殿内干坏事,而担心主子的身子暂且还受不住罢了…
弼佑回了偏殿没多久,又被僅宇给唤了回去,吓得他以为那人怎么了呢,结果他火急火燎赶过去,就见那人虚喘着也没舍得把他胸前的脑袋挪开,还请他给女帝制可含在口中的退热丹药,显然是汤药难以喂进其口中又怕丹药难以让其咽下,才想的这法子要其含在口中,倒是个体贴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剩下两更还在奋力码文中,到时候会并到一起发~
小可爱们看文愉快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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