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文殿内给皇嗣们陪读的皆是官家子女, 在家亦是娇宠惯了的,加之女帝从未让太傅特别优待皇嗣, 除却不能去墨蕴殿告状, 旁的倒也随其管教。是以那帮陪读的孩子心里对小皇女一行并无惧意,甚至还时常嘲笑那帮皮的浑身是泥的皇嗣们。
课试结果出来, 又是二皇子第一,傅伯月和傅仲雪很是赞赏的给自家小皇弟偷偷塞了果糖, 顺便也给晨安王家的崽儿傅倾安塞了一颗。
四个小家伙开开心心的出了毓文殿,本想一起去墨蕴殿报喜,却见同窗们聚在廊下相互说着什么,忍不住也好奇的凑上前去。
“二皇子当真不是皇夫所出?”
“我祖父说的岂会有假, 大皇子和皇女才是皇夫所出”
“难怪他总称病,定是想以此获得皇夫和女帝的怜惜”
“恐怕他装病之时还得忙于挑灯夜读, 不然为何他日日称病却从未落下课业”
突然一阵急咳,众人扭头一看,见小皇女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们, 吓得他们一哄而散。
傅伯月和傅倾安扶住咳喘的人儿,朝那要追上去揍人的皇妹说道“雪儿,我们先送朔儿回去。”
邱慕言听闻朔儿在毓文殿发病被送回来, 忙赶至偏殿探望。
趁着弼佑替小人儿施针的间隙,邱慕言朝榻旁那三个小家伙问道“发生何事?可是你们欺负朔儿了?”
傅倾安最是胆小, 见皇兄皇姐都不吱声,忙摇头奶声奶气道“是毓文殿…”
傅仲雪打断他的话,朝父君说道“朔儿课考累着了”
邱慕言蹙眉朝大崽儿看去, 见傅伯月赞同的点头,直接沉了脸让宫侍将那三只崽儿带下去。
“雪儿,一会儿皇兄收拾他们,你莫要动手,省得母皇又揍你”傅伯月朝身侧气鼓鼓的小人儿说道。
见她很是敷衍的“嗯”了声,傅伯月又不放心的交代了遍。
傍晚,各府来人接自家府上的小主子,直到宫门关闭都未候到自家小主子,众人这才觉出不妙,纷纷回府禀报。
荒废多年的凤鸾殿内,就见一群头顶果子的小身影们瑟瑟发抖的哭啼着。
傅伯月举着弓箭挨个将他们头上的果子射下来,而后朝身侧的小人儿问道“可还满意?”
傅仲雪轻哼了声,接过皇兄手中的弓箭,示意一侧的侍卫给他们头上重新摆上果子。
自家皇妹的射技傅伯月最是清楚不过了,忙将箭上的尖锐头子给下掉,即便没有性命之忧,可被这没有头子的箭射中依旧会很疼。
傅仲雪一通乱射后,行至那帮跪在地上发抖哭求的身影前,冷声道“再乱说话,本宫手中可就不是没头子的箭了,还会把你们的舌头砍了丢河里喂鱼!”
哪知话音刚落,最先吓着的反倒是晨安王家的崽儿傅倾安。
傅伯月拍抚着吓得哇哇大哭的傅倾安,朝他低哄道“你皇姐随便唬人的”
傅仲雪也不想吓着小皇弟,丢了弓箭就主动自觉回朝阳殿跪着了。
傅伯月示意宫侍将小皇弟送回寝殿,也匆匆赶回去跪着。
他们知道自己摆出皇嗣身份命令侍卫将毓文殿那帮瞎嚼舌根的官家子女带过来,此举显然会惊动母皇,虽说解了气,怕是少不了一顿训斥。
杨桃一直等陛下忙完,才朝她禀了二皇子犯病一事,又怕她着急,赶紧先说人没事,而后才又禀了侍卫来报说大皇子和皇女将毓文殿陪读的那些官家子女带去凤鸾殿欺负。
傅盈冉愣是缓了好半晌,才理清当中的轻重缓急,问了朔儿的病况,得知他已无事,且那人陪在身侧看顾,当即便吩咐宫侍将毓文殿那帮孩子送回各府,而后沉了脸去朝阳殿收拾那俩兔崽子。
入殿见两个小家伙跪的笔直,傅盈冉皱眉朝他们问道“何故欺负同窗”
本以为平日里最会讨巧卖乖的傅仲雪又要编出一堆由头来给自己脱罪,结果那丫头不胡扯也就罢了,还不装乖求饶,只气呼呼的鼓着小腮帮子不吱声。
傅盈冉将目光投向较乖巧的大崽儿,听他奶声奶气道了句就想找人练练箭,直接取了一旁桌案上的戒尺朝他俩抽去。
说来也怪,这两崽儿往日里躲戒尺躲得勤的很,今日非但没躲,也没说什么自己是父君身上掉下的肉之类的话语,傅盈冉觉得不大对劲,也没真抽的太狠,意思几下便丢了戒尺由着他们跪了。
“去查毓文殿今日到底发生何事”傅盈冉一边吩咐杨桃,一边急匆匆的朝墨蕴殿赶去,也不知小崽儿怎么样了,当然,她最担心的还是崽儿他爹。
邱慕言抱着醒来后便朝他软声直唤爹爹的人儿低低哄着,时不时替他拍抚后背缓下咳症。
扫了眼焦急步入殿内的女子,朝她微摇了摇头示意孩子无事。
傅盈冉行至榻旁,见赖在那人怀里的小人儿醒着,便朝他低低唤了声“朔儿”
听到小人儿软塌塌的唤“母皇”,傅盈冉心都要化了,俯身欲将他抱怀里来哄,小人儿却攥紧父君衣襟往他怀里赖得更紧了。
“倒是黏你”傅盈冉很是气闷的道了声。
垂眸望着怀中又一个劲唤爹爹的小人儿,邱慕言眸里满是宠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忧,这孩子最是懂理,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唤他父君的,像这般一直唤他爹爹倒是不曾有过。
僅宇探明了缘由回来禀话,见二皇子赖在主子怀里,只行了礼便退去殿外。
邱慕言朝怀中崽儿低哄道“爹爹出去一下,很快便回来,可好?”
小崽儿摇头,又低低咳起来。
这只崽儿最为乖顺,素来不会这般胡搅。傅盈冉不禁皱了眉,再联想到朝阳殿那两只崽儿,他们定是有什么事闷心里了。
凑巧杨桃也来禀话,傅盈冉见状示意那人好好看顾崽儿,她领着杨桃和僅宇去到殿外问话。
两人探来的消息差不多,傅盈冉听后脸色越发难看。
晚间傅仲雪来寻朔儿,见他不在偏殿,便硬着头皮寻去父君寝殿。
“雪儿,你怎么来了?”傅盈冉朝跑入殿内的小身影问道。
听到母皇说皇姐来了,赖在父君怀里的人儿终是抬头看了过来。
傅仲雪还记着母皇抽了她几戒尺,没理母皇,乖乖唤了声父君便爬上榻朝那仍有些低咳虚喘的小人儿担忧唤了声“朔儿”
“皇姐…”
傅仲雪拍了拍他小脑袋,没再说什么。
哪知没一会儿,傅伯月那小脑袋也探进殿里,见皇妹赖在榻上,他也跑去爬上了榻。
“朔儿可好些?”
小人儿朝皇兄点头,由着他替自己拍抚后背。
见小崽儿转移了注意力,邱慕言让月儿和雪儿在榻上陪他,自己则起身去殿外唤僅宇来问话。
傅盈冉怕人儿听后动怒,忙跟了出去。
榻上傅仲雪和傅伯月将小人儿围在中间护着。
“朔儿”傅仲雪朝他唤了声,正色道“你易咳喘,久站晕眩,父君亦是如此,你当然是父君的孩儿”
傅伯月点头“毓文殿那帮家伙就是嫉妒你课试总考第一,皇兄已经替你收拾过他们了,日后他们不敢再随意招惹你了”
小人儿一听,急得直咳,生怕皇兄惹出什么祸事,傅仲雪皱着小眉头抬手替他抚胸顺着气,傅伯月亦小心的给他拍着后背,好一会儿才听他咳声缓下来。
“我跟皇兄请他们吃了不太好吃的果子,旁的又没什么事,你莫要着急”
傅季朔深深看了皇姐一眼,到底没再问什么,只小手仍虚虚搭在心口处按着。
傅伯月知晓自家皇弟心思重,朝他宽慰道“皇兄保证不曾惹事,朔儿不必忧心”
跪都跪了,戒尺也吃了,还能有什么事。
听他又有些低咳,两人将他扶倚到榻上歇息。
殿外傅盈冉揽着那人替他仔细揉着心口,低劝道“莫要动气,此事是朕顾虑不周,未曾早作交代以至于有这样的蜚语传言”
邱慕言倚在自家妻主怀里,抚胸低低喘着,他眼下气得不轻有些站立不住,傅盈冉也知此刻将那人抱进殿内会吓着那几个崽儿,索性将人抱去偏殿给他用药歇息。
“可好些?”傅盈冉忙弄后又去看了那三只崽儿,见他们睡得安稳这才回来陪伴那人。
邱慕言微点了点头,仍有些心悸不适。
傅盈冉将手探去他心口轻轻揉着,低哄道“朕明日会收拾那帮擅自嚼舌根的朝臣,你莫要动怒伤着身子”
邱慕言握住身前温软的小手,低叹道“臣无事,陛下莫要担忧”
“还说没事呢,刚刚脸都气白了”
邱慕言被她这话逗笑了,无奈道“臣这面色…素来苍白惯了…”
傅盈冉凑上去吻了吻,挑眉道“朕瞧着这会儿你脸色倒红了不少”
“陛下…”
“莫要思虑过甚,一切有朕”
傅盈冉记着要在早朝之上给那帮朝臣上上规矩,至少要让他们回去好好管教各府内眷,结果光是覃堰水患一事便商讨了两个时辰,使得她把这茬给忘了。
等到下朝听闻那人早膳后便传各府贵眷入宫觐见,忍不住暗叹自己不够细致又让那人费心不少。
想必那些贵眷宫里走这一遭,日后也不敢再胡乱传些流言了,这点她从不怀疑,只是怕那人耗费心力收拾那帮长舌夫会累着,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些。
东禹国女帝近来心情不错,虽说国内受雨水河渠的影响灾患不断,可听闻郡爷府传来的消息,说郡爷将养了这么几年终于能坐起身了,委实让她高兴不少,毕竟当初太医诊断他便是保了性命也要瘫在榻上度此余生了,如今他能坐起身子,至少日后还能坐轮椅出去透透气。
正在侍奉郡爷用药的傅瑗歆听传报说是女帝来了,忙起身退至一旁让了位置。
待到女帝关心问候一番,看都不看郡爷府上所谓的歆夫人,直接摆架回宫了。
傅瑗歆自是不会在意这番冷遇,可她还是故作难过的低垂着头,只为惹得那人怜惜。
当然,她这番举动无疑是成功的,那人即便知晓此情之假,却仍止不住的心疼怜惜。
“歆儿…”
听见低唤,傅瑗歆忙行至榻旁朝他乖巧唤了声“翊哥哥…”
“待到明日天好些,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真的吗?”
瞧见她眼里的光亮,桓承翊也知这几年她在府中照顾自己着实闷着了,刚一点头就捕捉到她眸里一闪而过的精光,抬手按住因心绪起伏而突然泛疼的胃腹。原来…她还惦记着她的计划…这次又要是什么,还是義国的利箭吗…
可是歆儿,倘若再来一次,我怕是真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惰性太强,一懒就不想动了,抱歉小可爱们久等了。出门要戴口罩哦,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