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十三

    揽着那人轻轻给他揉着腰腹, 傅盈冉觉得肚里这只崽儿兴许是个乖宝宝,至少没像当初月儿他们那般将人搅得干呕又食不下膳食。

    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儿轻蹙了眉, 也不知是肚腹不适还是腰上又疼了, 傅盈冉忙加重了给他揉按腰腹的力度,果然见他轻蹙的眉心松开了。

    轻吻了吻他额头, 探向他心脉见心脉平稳,将人扶躺到榻上理好被角, 这才起身唤僅宇入殿看顾,她则朝偏殿走去。

    眼下入冬正是喘疾易发的时节,虽说朔儿那安排了宫侍看顾,傅盈冉还是不大放心。

    行至偏殿, 扫了眼自她出现后便格外惊慌的宫侍,傅盈冉也没多想, 只当是那宫侍自觉偷懒被发现了,正要唤杨桃将这宫侍给换了,抬头一看, 这才惊觉那小崽儿正倚在榻上看着手中的什么物件,竟然还未入睡!

    “朔儿,怎么还没歇息?”傅盈冉皱眉行至榻旁, 也未在意他手里拿着什么,将小家伙抱到怀里给他抚胸顺着气, 低问道“可是胸闷喘不上气?”

    傅季朔将握着东西的手臂放入被中,闭眸点了点头。

    这孩子素来乖巧,以往怕惹他们担忧着急, 便是不舒服了也强忍着自己缓下,很少这般认了身体不适,想来是难受得紧了。

    打开枕边的瓷瓶给他喂了药,傅盈冉一边抚着他胸口,一边关切道“可好些?”

    抬眸望着母皇一脸担忧模样,傅季朔朝她低喘道“孩儿…吃了药便好…”

    傅盈冉心疼的把小家伙往怀里拢了拢,朝他低问道“可要去父君那里同宝宝一起歇息?”

    没有往日欣喜的回应,见那崽儿摇头说怕扰着父君和宝宝,傅盈冉只好扶他倚到榻上,俯身吻了吻他的小脑袋,低哄道“快些睡吧”

    说罢将奕瞿唤来看顾这崽儿,待到回了寝殿,将僅宇亦指派过来亲自看顾,旁的宫侍她实在不放心。

    她未看到,在她走后,榻上那小家伙摊开的手掌里,赫然是当初皇贵君桓祈的位钗。

    有孕以来,邱慕言晨起时的心悸便越发严重,加之眼下气候寒凉,傅盈冉更是加倍小心的照顾着,每每都及时缓下了心悸气喘,好歹没惹得人儿心疾发作。

    待到那人晨起时的心悸缓下,傅盈冉细心的替他洗弄一番,而后照着弼佑教的手法先给他揉了会儿肚腹和腰部,而后又替他按捏略显浮肿的腿部,直到这一套都做完,才半抱着给他戴上腰托扶去桌前用膳。

    若不是弼佑说他要适当的走走,傅盈冉巴不得那人天天躺榻上由着她照顾。

    “臣也不是头一次怀胎了,陛下不必这般紧张”邱慕言颇为无奈的朝那丫头叹道。

    “还说呢,当初你怀月儿和雪儿时遭了多少罪,朕当初说生完那两个崽儿就封肚不生了,哪知眼下竟又有了崽儿,朕可不得把你照顾好吗”

    “月儿他们是双胎才会让臣那般吃力,眼下这胎就好很多…”

    “才不是呢”傅盈冉努了努嘴,朝他认真道“生完这胎,咱坚决不能再要第三胎了!”

    邱慕言握住替他揉腹的手,笑着朝她应了声“好”

    殿外那瘦弱的身影按住胸口急喘着倚在殿门上。今早弼佑诊脉时告知他可以试着行步走一走,但不可行太远,他便想着来寝殿给父君和母皇请安后再坐轮椅去毓文殿学课业,却不想…他扶着殿门调整呼吸的间隙竟听到了这番言论…原来…他真的不是父君所生……

    “二皇子!”

    僅宇最先发现那倚在殿门上急喘的身影,飞身上前将人扶住。

    殿内傅盈冉听到动静,交代那人候在椅上不许着急后便匆忙跑了出来。

    见小家伙被僅宇抱着如搁浅的鱼般在他怀里张着唇吃力喘着,再一看殿门处没有轮椅,只当这崽儿又偷习行步才惹得喘症发作,想着那人瞧见定会着急,忙让僅宇将小家伙抱去偏殿榻上,又吩咐奕瞿去请弼佑。

    傅季朔此次发作得尤为严重,行针用药都不曾使其缓下喘症,弼佑也急出了汗,忍不住朝一旁满脸焦急的女帝问道“陛下可是训斥二皇子了?”

    傅盈冉摇头,她哪舍得训斥这猫崽儿。

    “那二皇子因何受刺激发作得这般严重?”

    受刺激?傅盈冉朝弼佑纠正道“朔儿偷习行步,怕是身子没受得住才惹得喘症发作”

    “是草民告知二皇子可稍微走一走的”

    弼佑说罢微微皱了眉,难道是二皇子猛地行多了步数使得身子承不住这负荷…

    “先生,朔儿越发喘不上气了…”傅盈冉着急的把孩子抱怀里靠着给他揉抚胸口。

    弼佑低叹了声,自袖中取出一瓷瓶倒出丹药喂进那孩子嘴里。

    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很快就平复下来,傅盈冉可不认为这丹药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弼佑为何要等到现下才拿出。

    “此药虽缓下喘症,却极大的刺激了心脉,最多半个时辰,二皇子便会胸痛晕厥,陛下不必慌张,待十二个时辰后药效便会消去,届时若喘症再发作,草民便能够压下。”

    傅盈冉点头,总好过喘得断了气。

    傅季朔虚弱的将手搭在母皇手臂上,想要宽慰母皇,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说话,缓缓抬起眼眸,看到父君挺着肚腹在宫侍的搀扶下疾步走了进来,对上他那焦急的目光,傅季朔不知怎的,突然就红了眼眶。

    “朔儿…”邱慕言护着肚腹坐到榻旁,伸手替他抚着胸口,低问道“可好些?”

    小家伙突然就撑起身子顾着那圆润肚腹小心的扑到父君怀里,好半晌才吃力的唤了声“爹爹…”

    “爹爹在,朔儿乖,别哭,一会儿喘起来又要难受了”邱慕言耐心的拍哄着孩儿,脸色亦差得很。

    傅盈冉见他俩在那父子情深,低叹了声,将将人扶倚到榻上,担心那人的身子,让弼佑也给他诊了脉,得知只些微心悸缓缓便无事了才放下心来。

    “弼佑说朔儿半个时辰后会胸痛晕厥,是药物起的反应,你到时别太担心”傅盈冉给那人揉着心口提前嘱咐道,生怕一会儿将那人急出个好歹来。

    邱慕言微点了点头,专心给赖在他怀里的小家伙揉抚胸口。

    小家伙怕碰着父君肚里的宝宝,很小心的缩着身子,却被父君揽得更紧了些,抬头就听父君朝自己柔声道“靠紧些,莫要冻到”

    傅季朔眼眶又温热起来,忙垂下脑袋往父君怀里蹭了蹭,试图将泪蹭掉。

    邱慕言还以为这孩子身子难受在撒娇,忙不停的抚着他后背轻轻拍哄着。

    傅盈冉探了那人心脉,见他心悸缓下,这才行至榻的另一侧,同那人一左一右的将朔儿护在中间…

    傅伯月他们自毓文殿回来,照例要去父君那同宝宝玩耍用膳,可今日朔儿告病不曾去学课业,他们便先去偏殿看望朔儿,见父君和母皇都在这,开心的就跑上前去,却被母皇瞪住停了脚步。

    傅盈冉哪里舍得这帮兔崽子闹腾刚被胸痛磨晕过去的朔儿,起身就把三个兔崽子给拎了出去。

    “母皇,朔儿没事吧”月儿担忧的朝殿内扫了眼。

    “他睡下了,你们莫要扰他”

    傅盈冉说着把一旁欲溜进去的雪儿给捉了回来,皱眉道“不许扰着朔儿休息”

    哪知那丫头朝她摊开手掌,咧嘴道“一个金豆豆,不然雪儿可是会爬窗去寻朔儿的”

    傅仲雪说罢就被母皇啶了脑袋,而后便听她低斥道“朕明日就去朝阳殿把你的金豆豆全给收了!”

    一听自己攒的金豆豆有危险,傅仲雪转过身就蹬着她那胖乎的小短腿奋力朝朝阳殿跑去,一副赶紧把它们藏起来的模样。

    傅盈冉抚额低叹,感受到身侧有小手扯了扯她衣摆,低头看去,就见安儿心心念念着小宝宝朝她问道“皇姨,安儿今日还能跟宝宝一起用膳吗?”

    “安儿乖,明日再来同宝宝玩好不好?”

    小家伙撅了撅嘴,乖乖点了脑袋。

    傅盈冉朝儿子交代道“你把安儿先送回去”

    见月儿乖乖领着安儿离去,傅盈冉低低叹了声,多希望朔儿也能同他们一般跑跑跳跳。

    郡爷府上的侍从以前巴不得能到歆夫人身边伺候,如今却个个避之不及,实在是那祖宗太能折腾,要么故意摔坏膳碗划破手臂,要么就悬梁自尽摔坏了腿,可他们心里都清楚,歆夫人并不是真的想寻死,不然咬舌就能解决的事情何至于这么复杂,还那么凑巧次次都不成功?她自个儿玩的不亦乐乎,却连累他们这些侍从受罚挨板子,府上照顾她起居的侍从每日一睁眼,便胆战心惊的去探望她,生怕又闹出事来,结果…没有哪天是消停的!

    桓承翊按着额角看向跪在地上的侍从,冷声道“说”

    “郡爷,歆夫人把发簪上的金片吞了”

    揉着绞痛的肚腹,桓承翊疲惫道“死了么”

    “没,及时吐出来了,就是伤着喉咙怕是有几日咽不下膳食了”侍从说着感觉颈后突然泛起凉意,忙补充道“喝些汤羹粥膳…”

    话未说完,就听主子朝府上侍卫冷声道“拖下去…杖毙!”

    “郡爷…郡爷饶命啊……”

    桓承翊腹中痛得紧,突然又泛起呕来,可他今日已经吐了三碗药了,好不容易饮下了第四碗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吐出来,不然…孩儿怎么办…没有安胎药护着孩子根本保不住…

    “唔…呃…”

    到底还是吐了出来,不在意吐出的药汁里混着的腥红,桓承翊忍着不适吩咐侍从再去煎一碗药。

    “郡爷…”

    虽然有侍从给他护着肚腹,可看他这般伏在榻沿,侍从还是担心他会压着身子。

    良久,才听那人哑声道“告诉她…本郡有了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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