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们谈了许久, 却未发现身侧那小身影眼里的悲凉,也未发现被雪儿踹醒的月儿正制止一脚踹空惊醒了的雪儿发出声音。
除了安儿稳稳当当的睡着, 其余三个崽儿皆闭着眼各生心思……
晨安王赶到御书房, 见女帝同礼司说着什么,便寻了椅子先坐着, 待到礼司退下后,起身朝上座的身影问道“朔儿是怎么回事?”
今日有不少大臣上折劝陛下将二皇子送归东酀国, 她这才急忙赶来问明情况。
傅盈冉将钦监司呈来的名册递去她面前,皱眉道“户籍官眼下还在天牢,你去同她再核实下那帮渔民的身份”
傅颜晨听得有些懵,接过名册, 忍不住问道“朔儿当真是东酀国的皇嗣?”
“□□不离十”傅盈冉说罢,头疼道“使臣如今催着要朔儿认祖…”
“认什么祖啊!朔儿就是我義朝的皇嗣, 理他们做甚!再说她东酀国女帝当初还去东禹国做了质子,就算朔儿真是她国皇嗣,凭着咱義朝国力, 留她东酀国一皇子为质又如何?”
傅颜晨越说越气,眼下这般岂不是让義朝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匽玲霜…此生应是再难有子嗣”傅盈冉朝她叹道。
“她有隐疾竟然还把太女府上的无辜稚女都残害,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又能对朔儿好到哪儿去!不行!臣这就领兵去把东酀国给灭咯!”
傅盈冉本就心烦, 听她这般说更是烦闷得不行,喉咙里也火烧般的灼痛, 抿了口茶水重重放下杯盏,沉声道“东酀国固然易攻,可两国交战必有伤亡, 你让朔儿日后如何面对为此牺牲的将士,更何况罱襄还困着我義朝的百姓”
“那怎么办!”傅颜晨也急了,几个孩子里朔儿最是乖巧,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把孩子送出去。
傅盈冉皱眉默了默,朝她叹道“你先去天牢将渔民身份核实了”
“陛下…朔儿那般小,身子又…万一受不了打击…他…”
“朕心里有数”
虽这般说,可当她回到墨蕴殿看着那偎在父君怀里的小身影,到底是没忍心说出口。
“朔儿今日可好些?”
小家伙点头,软软唤了声“娘亲”
傅盈冉抚了抚他小脑袋,抬眸朝那人问道“崽儿不曾闹腾你吧?”说着将手覆到那人高隆的肚腹上。
邱慕言摇头,浅笑道“孩儿很乖”
见怀里小家伙一脸不舍的盯着自己肚腹看,邱慕言握住他的小手搭在肚腹上,柔声道“快了,等不了多久宝宝就会出来了”
“宝宝要待够了日子才好…”
可是,等到宝宝待够日子再出来,他或许就不在这里了……
对上孩子失落的眼神,邱慕言将他抱紧了些“爹爹会让你等到宝宝出来的”
“夫君…”傅盈冉皱眉唤了声。
孩子足月至少还要四个多月,她不认为能把朔儿留这么久。
“朔儿先歇息,爹爹一会儿来陪你”
见那人给孩子理了被角起身,傅盈冉忙伸手将其扶住。
傅季朔听话的闭了眼眸,却在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时,难过的睁开眼,是不是…以后再看不到爹爹和娘亲的背影了……
“眼下年关将近,东酀国必然趁此机会要回皇嗣,朔儿他…怕是留不到崽儿出生之日…”
邱慕言闭眸掩下不舍,低哑道“陛下…臣能否恳求陛下拒了朔儿与东酀女帝血石滴认,不以義朝皇夫身份,只以你夫君的名义…求你…”
那人极少开口求她,眼下为全了孩子心愿让他瞧见期盼的宝宝…
傅盈冉轻轻将他拥住,柔声道“好,朕应你”
她又何尝不想将朔儿多留些时日,便是为了夫儿,耍赖便耍赖吧。
……
“陛下这是何意!?”
扫了眼情绪愤慨的使臣,傅盈冉淡声道“仅凭一块莫须有的血石,使臣就想要朕的皇儿费那精血,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各国皇嗣出生之时便以胎血蕴入石中,难道臣使会随便寻块血石来糊弄陛下吗!”
血石制作极其繁杂讲究,唯各国皇族宗室有那以血蕴石之术。
傅盈冉心知血石难有差错,仍胡扯道“谁知你是不是弄了什么阿猫阿狗的血再撒点什么药粉让其混入其中,指不定谁的血都能浸进去呢”
“陛下你!”
大概未料到一国女帝能这般胡扯耍赖,那使臣愣是被气晕了去。
严凌歌额角直跳的看着陛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傅盈冉上前探了探,见人晕透了,叮嘱医者好好看顾便示意丞相很她出去说话。
“现在开始,她若再提血石滴认一事,统统顶回去”
纵然流言谣传,可只要一天不滴认,二皇子便还是他们義朝的二皇子。
陛下这是…理直气壮的耍赖啊!
“朔儿,今日皇兄和皇姐陪着你歇息可好?”
晚膳后,月儿和雪儿没回朝阳殿,而后来到偏殿朝皇弟问道。
傅季朔很是开心的点了点脑袋,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朔儿,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长大后你还会记得我们吗?”月儿朝皇弟问道。
闻言,傅季朔浑身一震,而后点头道“会的”
雪儿奖赏般拍了拍皇弟的小脑袋,打了个哈欠便转身抱着一旁的软枕睡了,在她的认知里,只要皇弟记得她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傅季朔伸手给皇姐理弄后背的被角,迎上皇兄不舍的视线,难过的抿了抿唇。
“朔儿,那日你也醒着是吗?”
知皇兄说的是听到爹娘谈及此事的那晚,傅季朔微点了点,红着眼眶道“日后…皇兄可要多劝着皇姐些,她总惹爹爹动怒,可爹爹身子不好,动不得怒”
月儿朝一旁已轻轻呼起来的皇妹看去,皱眉道“我可没耐心给她补课业,也就你惯着她”
说罢不忍皇弟难过,月儿朝他宽慰道“若你真的要走,我们也会去看你的”
哪知皇弟听了朝他直摇头“皇兄切莫再带着皇姐和安儿出宫了,外边…坏人多…”
“到时央着爹爹和母皇带我们去寻你”
“可以吗?爹爹和娘亲真的会带着你们来寻我吗?”
“当然会啦”月儿说着皱眉道“不过爹爹身子不好,恐怕出不了远门,到时把你接回来便好,那时候应不会再有百姓被困罱襄了”
“皇兄可有听闻被困百姓何时被放回来?”
月儿摇了摇头,朝他应道“这两日齐将军进宫来探望太尉,我明日去太尉那里问问”
傅季朔点头,有些怀念起爹爹的怀抱,心里刚起了这念想,抬头就见娘亲扶着爹爹走来。
傅盈冉把好动的雪儿往边上抱了抱,而后望着他们父子三人笑道“小胖妞又沉了不少”
睡梦中的雪儿自是不会知晓自己被他们笑话,五岁的孩童还不懂分离,或许她以为皇弟离开所去的地方,就像皇姨的王府那般近,偶尔皇姨带安儿回去小住,他们只要央着杨桃姑姑带他们去寻安儿,很快便能见到了。
月儿毕竟在骑射上有天赋,太尉很早便教他识舆图了,所以他知晓东酀国不似晨安王府那般近,心里的不舍也多些。
一连几日,听着皇兄给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傅季朔眸光越发的坚定。
“陛下,罱襄已出变故,再不做决定怕是又有百姓…”
严凌歌没忍心说下去,如今两国还未达成共识,东酀国势必不会轻易出手伤及被困百姓,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出的阴招。
傅盈冉微眯了眯眼,罱襄既已封城,匽玲霜不可能对城中之事一无所知,就算不是她动的手,恐怕也是她睁只一眼闭一只眼放任所为。
造事者无非是要挑起两国纷争,而匽玲霜放任不管,怕是想要借此逼她尽早将皇嗣归还。
傅盈冉知道匽玲霜当初在太女登基大典上夺位,还将皇嗣赶尽杀绝,故而即将到来的祭天之礼,她势必要将自己皇嗣领入众人视线内,罱襄,她怕是不会轻易开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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