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各方的压力, 傅盈冉神色自然的同夫君和崽儿们一起用午膳,她现在格外珍惜与家人相伴的时光。
未免崽儿们扰着朔儿和那人歇息, 午膳后, 雪儿和月儿就被宫侍送回朝阳殿了,安儿白日里都是黏着皇兄皇姐的, 只有晚上才回去,故而他也赖在了朝阳殿。
三个小家伙坐在榻上演起戏来。
“皇兄, 今日能让安儿演太尉吗?”
月儿拍了拍皇弟的小脑袋,朝他说道“你连舆图都不识,怎么演太尉”
一旁抱着金豆子数的雪儿扫了眼皇兄手上的舆图,把小脑袋探过来, 朝他问道“皇兄,东酀国在舆图上的哪儿?”
月儿皱了皱小眉头, 他们还未将字给识全,只能根据太尉教的法子慢慢寻到舆图的一处,抬手点了点说道“大概在这里”
“皇兄, 那我们在哪儿啊”安儿也很感兴趣的探了脑袋。
雪儿大概比划了下皇兄点的位置,见东酀国离他们这般近,越发不在意起来, 直到安儿又问晨安王府在哪,皇兄给点了位置, 雪儿这才慌了起来,东酀国跟他们之间隔着好多好多个晨安王府啊!
傅仲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安儿不知皇姐怎么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瞧着竟是比她哭得还伤心呢。
“安儿,你哭什么啊?”月儿一边拍抚着皇妹,一边朝皇弟问道。
安儿红着眼可怜巴巴的抽抽着“不…不知道…就是…想哭…”
怕惊动殿外的宫侍,月儿拉过被子把两小哭包闷在里边。
“你俩别哭了,皇兄去芾殿给你们买玩物可好”
安儿乖乖点了头,哭累了就直接闭眼睡了。
颇为头疼的看着一旁还在抽抽着的皇妹,月儿低哄道“雪儿,别哭了,一会儿哭肿了眼叫父君瞧见要担心的”
“太…远了…”
“不远,等我们长大了就能骑马去寻朔儿了”
“可是…不会再有人给我抄课业了…”
月儿忍不住啶了她一脑门“就不能自己好好做课业吗!”
“也没人耐心讲给我听了…”
“你自己认真…”
没等他说完,那丫头越想越伤心,又大声哭了起来,惹得好不容易睡着了的安儿睡梦里也跟着抽泣起来。
“好了,快睡吧,一会儿还要去毓文殿呢”
说罢就见小丫头抹了泪,朝他摇头道“我们下午不要去毓文殿了”
“那要做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把朔儿藏起来好不好”
傅伯月想幸好安儿睡了,不然他若知晓朔儿要走一事,必然会点着小脑袋赞同这法子的。
“你可知罱襄困了我義朝多少百姓”
傅仲雪耷拉着脑袋没有应话。
“听闻罱襄那里已出了变故…”
“皇兄…”雪儿打断他的话,抬头朝他问道“我们以后真的可以骑马去东酀国看朔儿吗”
“为什么不可以?”月儿反问了句,见皇妹不再抽泣,忍不住叮嘱道“可不能在父君面前哭”
见皇妹点了小脑袋乖乖躺下,怀里还抱着那一袋金豆子,月儿很是无语的给她和安儿理弄被角,把他们的小脑袋露出来免得闷着。
“陛下,一渔翁为逼将二皇子送走换回被困至亲竟撞柱…”
“人可有碍?”傅盈冉朝入宫传禀的丞相急问道。
严凌歌悲痛的摇了摇头。
担心事态再发展下去不受控制,严凌歌开口劝道“陛下,不可再拖了…”
“二皇子,快去殿里暖着别冻到。”
殿外传来杨桃的声音,傅盈冉起身疾步推开殿门,就见杨桃正抱着小家伙去御书房的偏殿,欲开暖炉给他暖暖身子。
“朔儿…”傅盈冉自杨桃手中接过崽儿,朝他低问道“怎么过来了?可是想要娘亲陪着?”
她特意等父子俩睡着了才来御书房的,怎的小家伙也跟来了。
“娘亲…”小人儿低低唤了声,红着眼眶说道“朔儿…愿意走的…”
心疼的抱住自己怀里的小身影,傅盈冉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确实如丞相所言,不能再拖了。
严凌歌望着静立在殿门处的那道身影,突然好奇那人会作何反应,是继续求着陛下强留下二皇子,还是深明大义摆出皇夫的姿态送走这非他所出的孩子。
眼见着那人入殿后只执起二皇子的手覆到他高隆的肚腹上柔声问着什么,严凌歌突然又不好奇了,因为无论皇夫如何反应,二皇子也只那一个结局。
那日晚膳吃得尤为沉闷,就连安儿也耷拉着小脑袋低低抽泣着,只因他听闻二皇兄就要离开他们了。
月儿和雪儿虽早已知晓,可听母皇正式说出来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顾不得安慰崽儿们,傅盈冉再三推翻礼司同使臣所定的行程,后来还是严凌歌出面交涉才勉强有了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东酀国祭天之礼在年节之前,匽玲霜指着在祭天之礼上将皇嗣领入众人视线,使臣也仅守这一原则毫不让步,在皇嗣滴血认亲后她便着手准备回程事宜,只盼着越快越好。
“不行!”
墨蕴殿内难得传出女帝这般反对的声音。
只不过下一瞬她便软了语气朝那人劝道“你本就高龄孕嗣,身子又不好,弼佑无论如何也不能离了你身侧”
那人也不同她争论,轻握住她的手亦柔声商量道“先生也说臣这一胎养得极好,只要稍微注意些,安产并非难事”
邱慕言说着抚了抚她手背,低哄道“况且陛下日日为臣安胎揉腹…”
“这事没得商量”傅盈冉打断他的话坚定道。
“朔儿生来便心肺孱弱,也一直是先生给调理的,暂且不说东酀国路远他身子受不受得住,便是那干燥的气候怕是也易惹得他喘症发作,那的医者指不定…”
听人儿说了这么些话又泛起喘来,傅盈冉给他揉着心口,叹道“你莫急,朕也没说不允,待到你生下崽儿,朕便请弼佑去东酀国…”
“朕知你忧心朔儿的身子,可你亦出不得半点岔子”
傅盈冉费力劝着,就听那人低低唤了声“冉儿…”
扶他倚到榻上,傅盈冉吻了吻他的额,无奈道“朕去同弼佑商量下,你先歇息”
邱慕言点了点头,手轻搭在肚腹上,神色疲倦的闭了眸。
傅盈冉去偏殿同弼佑谈了许久,直到确定那人在宫中太医的看顾下亦能安产无虞,才稍稍放下心来。
弼佑虽不放心皇夫的双身子,可东酀国气躁干闷确实不宜心肺孱弱之人久居,他实在担心一手照顾大的二皇子受不住那的气候,权衡再三终是决定动身随二皇子去东酀国,毕竟皇夫胎息已稳,女帝也照顾的好,按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待到她将此决定告知那人又听闻他要将僅宇也配给朔儿时,终于意识到他是在循序渐进的给她下套呢!
“僅宇素来伺候你惯了,人又聪明机灵,还是留你边上照顾,朔儿那你实在不放心就让奕瞿去随侍吧”
“正是因为僅宇机灵,才要将他留给朔儿”
傅盈冉颇为无奈的看着他,低叹道“还有什么要安排给朔儿的,一并说了”
邱慕言摇头,却是朝她问道“月儿他们还在偏殿?”
“可不是吗,安儿哭得跟什么似的,以至于那三个崽儿围圈在哄他”
知他想同朔儿多待会儿又不忍打断崽儿们相聚的时光,傅盈冉抱住他往他颈脖间蹭了蹭,软声道“今日朕陪你歇息”
邱慕言浅笑着应了声“好”,只那眼底的笑意透着悲凉……
傅季朔离开的那天,皇城下着大雪,东酀国特派了女帝亲卫来接。
傅盈冉没忍心让那人经此离别,将朔儿送出墨蕴殿后便把那人抱去寝殿榻上,执了他的手柔声道“剩下的…交给朕便好…”
邱慕言也知自己受不得这般心绪起伏,微微颔首便闭眸掩了其中的悲伤,任泪自眼角无声滑落……
“怎么回事!雪儿呢?”
傅盈冉朝月儿问道,这都快到皇城外了,那丫头怎的还不来!
见朔儿又一次失望的垂了脑袋,她真是恨不得把那丫头给揍上一顿。
“雪儿昨日抱着她那袋金豆子哭了一宿,早上叫她也不肯走,就紧紧抱着她的金豆子”
傅盈冉听了气不打一出来,那小财迷,回去非得把她那袋金豆子给收咯!
眼见到了城门处,傅季朔再次抬头看了眼皇宫方向,依旧没有皇姐的身影。垂眸默了默,这才又抬头同众人告别。
安儿趴在父君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听不清他在说着什么,好在月儿没这般哭闹,不知他同朔儿说了什么,两个小家伙脸上难得有了笑容。
在使臣的再三催促下,车队终于驶出了皇城。
突然一道马蹄声自车队后响了起来,傅季朔撩起帘布看去,见杨桃姑姑骑马带皇姐追了来,哪怕车窗外的雪花呛得他直咳,仍没舍得把帘布放下。
“朔儿!”
使臣无奈喝令车队停下,傅仲雪被抱下马后就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将怀里那锦袋递了去,朝他说道“这个你拿着”
傅季朔伸手接过,见是平日里皇姐最宝贝的那袋金豆子,眼眶突然就湿了。
“若是他们不给你吃食和药,就拿这个买了去,万不能饿着肚子,也不能不吃药”
傅季朔点头“嗯”了声,又听她说道“等皇姐学会骑马就去看你”
“好…”
众人看着杨桃把雪儿带回来,见小丫头哭得不行,傅盈冉忍不住劝道“别难过了”
月儿一语道破他皇妹的心思“雪儿才不是舍不得朔儿呢,她是在哭她那袋金豆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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