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奕瞿来吧”邱慕言朝俯身欲替自己泡脚的身影说道。
“你辛苦替朕孕嗣可不得朕伺候你吗”傅盈冉说着伸手探了探木桶里的温度, 而后将他的脚轻轻抱放到木桶里,抬头问道“水温可合适?”
邱慕言微点了点头, 听着隐隐的炮竹声, 抬眸朝殿外看去。
因他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往日年关里皇儿们都是跑去宫中偏远的宫殿放炮竹玩的, 每每那时…朔儿总会安静的陪在他身侧…
见他神色不对,傅盈冉凑过去吻了吻他脸颊, 俏皮道“今日崽儿们还不知揪着杨桃和太尉玩到哪个时辰呢,可算是让朕独自霸着你陪你会儿了”
邱慕言配合的笑了笑,由着她替自己擦了脚扶倚到榻上。
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有关朔儿的话题,却也没刻意回避。见那人伸手去够一旁的小枕头, 怕他闪着腰忙取过递到他手里。
自朔儿走后,那人便将朔儿的小枕头拿到他榻上, 日日睡前都要抚上一抚。连带着傅盈冉也养成了这习惯,若是哪日不曾抚过小枕头,她定是要爬起来补上的, 不然就睡不踏实。
派去暗中护着的暗卫早在他们平安到达时便将消息传了回来,只是那之后却难再探到消息,匽玲霜以国势不稳为由闭关锁国, 隔绝与外界的一切往来,便是暗卫亦不好探到消息。好在那人有远见将弼佑和僅宇安排在朔儿身侧一同跟了过去。
傅盈冉偎进他怀里抚着他高隆的肚腹, 好笑道“有炮竹玩,那几个崽儿也不稀罕你肚里的宝宝了”
邱慕言垂眸望向自己的肚腹,眼里难得有了些许笑意。
“你好久不曾同朕好好说过话了”
邱慕言握住她的手, 柔声问“陛下想听臣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行,只是…别再这般闷着自己了…”
邱慕言没有应话,只握住她的手轻轻覆在肚上。
傅盈冉捧出弼佑之前留下的簿籍,指着上边一处,义正辞严道“弼佑可是交代了,父体要心情愉悦宝宝才能长得好”
邱慕言浅笑着点了点她鼻头,自袖中摸出那以彩绳穿线编作龙形扣住银钱的物件递去她面前。
傅盈冉欣喜的接过,开心道“朕也有压岁彩绳啊”
往年都是她眼巴巴望着那人给崽儿们发压岁彩绳,倒不是她心眼小好同崽儿们吃味,主要还是她眼馋那人给崽儿们编的彩绳,去年她就用一锭金子将雪儿那丫头的彩绳给换了来,估计是被他知晓了才给她也备了一份。
邱慕言很是宠溺的抚了抚她脑袋,柔声道“有的”
“日后别费功夫编绳了,伤眼睛”
“好”
“今日守夜可不能那么早歇息”
傅盈冉说着自他怀里起身,伸手摸了本书册翻开,朝他低哄道“朕给你和崽儿讲故事”
“好…”
祠殿内,晨安王轻手轻脚的走近那趴在桌案上的身影,站在边上看了良久,觉得她家夫君不凶的时候瞧着真好看,想到以前他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给点小玩意儿就开心的笑眯了眼,当真比现在可爱太多了。
歪脑袋看着那睡颜良久,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了上去,而后猛地直起身子跑出去。
睁眼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邱慕卿抬手抚上被她吻过的脸颊,微微垂了眼。
等到傅颜晨抱着玩累的安儿回来时,那人已然醒了在烛火旁等着他们回来守夜。
“父君”安儿软软唤了声,朝父君张了手臂。
这小没良心的也不看是谁抱了他一路,见着父君就不要她了!
傅颜晨很是不爽的把小家伙塞那人怀里,听他低咳了两声,忍不住皱眉斥道“纵然殿内有暖炉,也不要趴桌案上睡…”
意识到会暴露自己偷亲了他,傅颜晨及时止住没再继续说,脸上微微发烫。
邱慕卿却并未打算放过她,抬眸朝她看去,低问道“王爷如何知晓臣趴在桌案上歇息的?”
傅颜晨顿时有种被拆穿的感觉,炸毛道“本王随便猜猜也要向你解释吗!”
见那人低头哄着安儿没再理她,傅颜晨气闷的端起杯盏饮了口,眼红的看着那人给安儿系上编制的彩绳。她父君一心扑在争宠之事上,除了逼她超过旁的姐妹从未给过她半点温暖,母皇偏爱二皇姐也鲜少会关注她,以往年节都是殿里那老姑姑和一众宫侍陪着她守岁的,老姑姑年岁大了,做不来精细的活儿,便简单的拿红绳系着银两给她压岁。
有了安儿后,她可羡慕小家伙能收到那么精致的彩色编绳了,所以每次年节后的初一,她便起了大早把小家伙的彩绳给顺走了,反正小家伙只关注彩绳上扣住的银钱能去芾殿买什么。
“父君,下一个年节安儿能有小弟弟一起玩炮竹吗?”
对上孩子期盼的眼神,邱慕卿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折中应道“就算有弟弟,那般小也不能跟你一起玩炮竹的”
“姨夫肚里的宝宝可以玩炮竹吗?”
见父君摇头,安儿皱了皱小眉头,认真道“宝宝跟二皇兄一样也不能玩炮竹啊”
说罢突然红了眼眶抽泣起来,原是提及二皇兄,又开始想他了。
小孩子的悲伤向来来的快走的也快,当初朔儿走的那几日,安儿天天哭得不行,谁哄都没用,后来过了几天,小家伙自己忘了这一茬,又欢快的黏着皇兄皇姐玩了,结果这会儿他自己想起来又悲伤的不行……
墨蕴殿里,林太尉和杨桃带着皇子皇女回来,自打他入宫以来,每年年节都是在墨蕴殿内同女帝和皇夫还有皇嗣们一起守岁的。
“爹爹~”
月儿和雪儿跑到榻旁嗲嗲叫了声,尤其是雪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张手等爹爹给压岁的银钱了。
傅盈冉一把夺过那人欲给两只崽儿的压岁彩绳在手里晃了晃,挑眉道“先去净手”
两个小家伙忙转身去把手给净了,还乖乖让杨桃姑姑给擦了脸,然后乐颠颠的来拿彩绳。
邱慕言强打着精神陪他们守夜,后来还是抵不住困乏睡着了,梦里,朔儿依旧乖巧的坐在他身旁……
次日早上,傅颜晨刚把手伸去安儿枕下,就见拥着安儿睡的那人突然睁眼看着自己,她自是不会承认想故技重施把安儿的彩绳给顺走,于是假装给枕边掸了掸灰。
邱慕卿撑起身子伸手在他妻主枕下摸了摸,而后将那精致的彩绳递去她面前。
傅颜晨一愣,半晌才问道“这是…给我的?”说话间连称谓都变了。
邱慕卿“嗯”了声,躺回去抱着安儿继续睡了,倒是不曾在意那丫头眼中的动容。
东禹国郡爷府上却不似那般祥和,侍从们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女帝满脸焦急的在院中来回踱步,屋里替那人诊治的黎韫也急的一头汗,就算郡爷之前动怒惹得胎息不稳却不会突然发作,显然是一直被人小剂量的下药,以至于他往日里诊脉都不曾发现。
同样候在院中的傅瑗歆抬眸同女帝身侧的贵君默默对视了眼,两人皆冷冷勾起唇角。
桓承翊直到次日晚间才被救治过来,孩子亦险险保住,女帝没有追究孩子为何还在,只交代众人好好看顾郡爷便听从贵君的意见回宫歇息了,若非事发突然,她也不至于将年节祭祀上一起出席的贵君给带过来。
众人万没想到陛下回宫的当晚便传出病危的消息,虽未外传,可皇室宗族却是要传禀的。
彼时桓承翊还昏睡未醒,傅瑗歆听了消息眼里却隐着兴奋的光芒,冷冷扫了眼榻上昏睡的身影,不屑的轻嗤了声,真当她愿意花费心思照顾这瘫子么,只要那边按着计划将碍事的皇嗣除掉,这瘫子也没什么作用了。
目光落在那人身前高隆的肚腹上,心里又起了莫名的感觉,傅瑗歆很是不耐的挪开眼,目光越发阴沉。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同他耗了!
“歆夫人,这是郡爷晚间的药”
侍从将药置于桌上便行礼退下了,傅瑗歆瞄了眼退出屋外的侍从,毫不犹豫的将袖中那包药粉打开撒了丁点进去。
其实当日入宫她确实如那人所料欲去女帝那里揭发他束腹藏有身孕一事,只不过此举并非是她胆小欲向女帝服软,而是做给宫里那人看的,是要让那人相信她确实对郡爷府上的人和物毫不在意,连同她的骨肉。
“果然…是…你!”
榻上那人突然睁开眼来,虽然很是虚弱,却真真切切将她动作都尽收眼底。
“怎么,很惊讶吗?”傅瑗歆说着将药强行往他嘴里灌。
却不想那人挣扎着摇了枕边的铃。
很快便有侍从跑了进来,见状忙上前钳制住逼迫主子喝药的歆夫人。
桓承翊伸手压着舌头欲将饮下的药呕出,呕着呕着又断断续续呕出血来,见主子胃疾发作呕了血,已有侍从跑出去叫黎先生了。
半晌,榻上那人才拭了嘴角的血迹,捂着肚腹哑声问“为…什么…”
“桓承翊,我给过你机会,可事实证明,你不仅是个瘫子,人更一无是处,东酀国那么好的一步棋都给浪费了,当真是废物!”
桓承翊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脸上悲凉更甚,手却耐心的抚着腹中受惊闹腾得孩儿,还能这般闹腾…就好…
傅瑗歆不喜心里莫名起的异样,只得迁怒到那人身上,朝他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那英明的皇姐早就对你存了龌龊的心思,可惜碍于世俗礼法,她只能将那份心思隐下,这也是她为何从不设皇夫之选的缘由,可笑宫中那些侍君们竟还争赶着为她孕嗣,殊不知他们生的再多也坐不到那高位上”
桓承翊闻言惊得起了抽搐,好在黎韫来的快,及时替他止住了抽搐。
“这是怎么了,闹脾气也要分场合,郡爷眼下哪里受得住…”
“呵,郡爷…”傅瑗歆打断他的话,眸光泛冷道“会不会…你心里也对谁起了龌龊的心思,没办法才故作深情拿我做了幌子!所以答应我的事才一再失败!”
桓承翊这下是真真被气吐了血,任黎韫如何按止血的穴位就是止不住,好在胎息被他施针稳住了。
桓承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受的,缓了良久才勉强开口道“宫里…是谁…”
“是谁都不会是你这个瘫子!”
傅瑗歆受够了往日的窝囊,左右这瘫子眼下这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最多不过在他府里摆摆主子的架子,只要那边一行动就能把他除掉了。
桓承翊怒极反笑,紧攥着被角的手因为用力指尖抵出血来。
“郡爷切不可…”
不等黎韫劝话,那人已然气晕了去,嘴角还不停的涌出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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