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黎明时分,唐三才再次见到他们。
颜颍川的情绪掩饰得几乎完美,却骗不过唐三。
一定又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墨发青年对独孤博道:“唐三是用毒解毒的专家,雁雁能解毒多亏了他。”他生了个懒腰,“我有些乏了,具体事宜你去和他商量罢。”
独孤博不信道:“就是这小子?”
“嗯,”颜颍川点头,打趣道,“友情提示,不要小瞧小三,不然你会后悔的。”
“是么?”独孤博还是有所怀疑,“我不能把雁雁的命随便交给别人,即使你信任他。”
“独孤前辈。”唐三抱拳道,“既然前辈不信,不如打个赌好了。您若是毒不倒我,便许我三个承诺,若是能毒倒我,即便我身陨也不会有一丝怨言。如何?”
“和我耍小聪明?”独孤博轻蔑笑道,“幽香绮罗仙品百毒不侵,有颜颍川帮你,碧鳞蛇毒确实毒你不得。”
唐三摇头道:“这是我们两之间的赌约,岩不会偏帮于我。”
颜颍川撤掉了唐三身上的清心静气领域,以示公正。
“你认真的?”独孤博眯眼,第一次认真端详这个青年,“你可知碧鳞蛇毒的威力?”
“自然。”唐三爽快道,“来吧。”
独孤博感觉自己被一个毛孩子挑衅了,脸色冷了几分:“既然如此,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指尖刺入唐三手臂中,黑色的毒气瞬间注入他的血脉之中。
唐三立刻盘腿坐下,以玄天功加速血液流通,八角玄冰草和烈火杏娇疏之毒被激发出来,与碧鳞蛇皇之毒缠斗在一处。他紧皱眉头,黑绿色、蓝色、红色不断占据着他的脸庞,整个身体成为了剧毒的角逐场。
没有幽香绮罗仙品的帮助,他只能靠他自己征服碧鳞蛇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颜颍川不由抿唇,唤出兰亭香雪,准备在唐三撑不下去之前以魂技驱散掉碧鳞蛇毒。
赌约输便输了,只有他不能出事。
他光知道服用两株毒草之后,唐三会变得百毒不侵,便并未阻止赌约。但他没想到逼毒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
“这小子倒很能忍痛。”独孤博道。
突然,“砰”地一声,八蛛矛在唐三身后绽放,它经过剧毒淬炼变得色彩斑斓,瑰丽的花纹狰狞如恶鬼。三种剧毒逐渐被八蛛矛吸收,唐三的面色也重归玉白。
他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剧痛过后的疲惫:“独孤前辈,这赌约,是晚辈赢了。”
“好小子!”独孤博赞道,“竟然能破得了我的碧鳞蛇毒。这三个承诺给你倒也不算浪费。”
唐三一边抱拳,一边去瞄颜颍川的反应,却只见一个离开的背影。
“下次不必这般冒险。”冷冷的声音传入脑海,半是责备半是担忧。
纵是冷声冷气也无异于甜言蜜语,唐三闻言不由微笑。他弯眉对独孤博道:“既然如此,便麻烦前辈为我准备炼药的器具,我每日炼好解药就交予前辈,如何?”
“太麻烦。”独孤博道,“不如我直接把雁雁接来和你们同住,这样你解毒也方便些。”
不但解毒方便,撮合两人也方便。独孤博心里暗暗打着算盘:唐三这般俊俏而年轻有为的小子,若能赢得雁雁的芳心,最好能生米煮成熟饭,岂不乐哉?
“这倒不必,”唐三为难道,“我必须单独炼药,不能受人打扰,否则不能保证药效。独孤前辈,您不必劳烦雁姐,只需您每日晚间取药一次便好。”
来之不易的二人独处时光,唐三怎么可能叫其他人搅混水?
“叫什么姐,”独孤博的笑容慈爱得诡异,“你们差不了几岁,又兼救命之恩,直接唤她小名便好。”
唐三报以假笑:“不敢。雁姐比晚辈大九岁,长幼有别,不敢偏废。”
独孤博有些不爽,却也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只是无法将唐三纳入自己的势力,确实有些可惜。
他却不知道,唐三早已用另外一种方式成为了自己的“家人”。
在冰火两仪眼度过的日子宁静而美好。云雾悠然而生,飘得累了,就落一场硫磺味的热雨。雨里有湿漉的墨发,也有幽幽花香。
唐三每日练好解药后,或是制毒,或是切磋,或是探讨药草,或是魂力融合修炼。总归能看到那人的羞,那人的笑,那人的恼。
无处不引人心跳。
谷中事事随心而为,人间仙境莫不过于此。
“你说,它叫‘雪色天鹅吻’?”颜颍川伸手去触那朵白色小花,却被唐三一手扣下。
“小心。”他道,“别看这花小,其实它可以将病和毒千百倍地激发出来。你虽不惧毒,却不能保证身上没有小病小痛,它会伤到你的。”
“这小花竟这么厉害,”颜颍川惊奇道,“我虽擅长医治,却主要靠点穴截脉和太素九针的手法,药物大多时候只是辅助。这点倒是远不如你。”
唐三的手指慢慢滑入他的指间,亲昵地摩挲他指缝处的嫩肉。清河洗砚温顺地贴服在他的手背上,半边是金属的冰凉,半边是□□的火热,水深火热中溢出丝丝酥麻感,将颜颍川的肌肉筋骨麻痹。
也说不清是什么意味,颜颍川瞥他一眼,继续道:“若是把它炼入你的阎王帖里,岂不更强?我在一边为你护法,多加小心,不会出事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细若蚊蝇,皆因耳边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他不敢回头,怕回头就会撞上那近在咫尺的唇;他也不躲避,任由那暖流吹拂,吹得自己的毫毛都在发软发抖。
“那未免有些浪费。”嘴唇开合间,状似无意地擦过他的脸颊。
“为何?”颜颍川受不住痒意,回头询问。
“我病了,”唐三认真道,“我只想一刻不停地呆在你身边,抚摸你,亲吻你。可我一点也不想治,只想病得更厉害——那雪色天鹅吻给我吃不更好么?”
颜颍川只觉得自己快理解不了话语的意思了。他也不懂,为什么小三能满脸老实正经,用探讨研究的口吻说出这么引人发热的话?
“用不到它。”颜颍川小声道,“用不到毒草,我也……”
未尽之言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为二人都懂得背后的爱意。唐三顺势将颜颍川拉低,坠入花丛之中。他与他唇舌相融,温柔地试探,笨拙地舔舐,一手与他交握,一手梳理着他脑后的墨发。
明明花瓣叶梢将他们遮藏,明明这一方天地只余他们两人,颜颍川还是觉得难为情。
私密而幽暗的空间里,无论是羞窘还是欢悦都滋长得更加猖狂,占领了他的脑海,狂轰乱炸一番,不留任何清醒的余地。
第一次他主动亲吻,与其说是爱恋,不如说是一时冲动,一触即离。
而这样细水长流的爱恋,这样春风化雨的爱恋——他完全招架不住。
启唇,接纳,入侵,皆是顺应本能,情之所至。
不仅是唇舌交予对方,就连灵魂也深陷其中。
他隐约觉得,自己仿佛不再需要饮食,不再需要呼吸,就可以将这一刻延续到天荒地老。
“你们,亲好了没有。”有人在他们上方咬牙切齿道。
甜蜜被戳破,变作羞怯的小蝴蝶,偏偏而去。
颜颍川慌忙起身,看到独孤博一张臭脸,既尴尬又心虚。他双唇艳红水润而不自知,唐三以手背替他擦掉亮晶晶的涎水。
独孤博眼角一抽,拽起唐三的领子。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颜颍川还没反应过来,嗓音犹带餍足的沙哑,“是我先,和小三无关。”
岩儿定是亲糊涂了。唐三哭笑不得:“怎么和我无关?”
颜颍川清醒了一些:“对,独孤博,这是我和小三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放下他。”
独孤博不理,阴沉地审视着手中的小子。他本想偷窥唐三如何制药,却不想见着二人在花丛里亲热。在他心目中,颜颍川那样高傲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做这些事?他第一反应就是他被强迫了。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唐三的颈项就在他手中,他不用半成力气,就能将他扼死。
但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不见畏惧,只见平静与坚定。
不卑不亢,多好的年轻人,本来应该是雁雁的佳偶,怎么阴差阳错……?
着实令人怀疑人生。
见独孤博阴沉着脸不肯放手,颜颍川加重了语气:“放下他!我和你单独谈谈。”
独孤博放手,一语不发,转头便走。
“哎。”颜颍川觉得心累,“怎么就被看到了呢。”
“没事,”唐三捏捏他的鼻子,安慰道,“这一天总会来的,说开了便罢。我们总不会一辈子藏着掖着。”
“这倒是。”颜颍川叹道,“只是事发突然,我实在有些应对不暇。”
“快去吧,”唐三浅啄他的面颊,“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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