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颜颍川伸展腰身，骨骼发出噼啪声响。他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睁开眸子，感觉宛若新生。
身体恢复成正常身材，甚至魂力也向上攀升不少，触到了九十九级的边缘。
只是……身子过于清凉了些。
幼童的穿着被撑爆，衣料碎片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他双腿|间。其余部位，皮肤光|裸一片。
颜颍川：“……”
他连忙举目四望，发现小舞已经不见了，而唐三仍旧在闭目修炼之中。
大概是大兔子帮他盖的吧？还好唐三没看见这丢脸的一幕。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比起被小舞看光，在唐三面前坦身露体更为羞耻。
不过，怎么穿上正常衣服，这是个问题。唐三并未交给他任何成年男性的服装，倒是他自己经常从二十四桥明月夜中换取衣物。
颜颍川把自己的目标定在了唐三腰间的魂导器上，暗暗祈祷这里没有任何生物经过，祈祷唐三不会突然醒转。
他用这辈子最敏捷的步伐跑到唐三身边，俯下身，去够那条腰带。
却在此时，唐三若有所感，睁开眼来。
入目是两块极漂亮的锁骨，性|感的凹陷连着喉结，再往上是挺翘的鼻尖和俊逸的眉。对方似乎十分紧张，睫毛如鸦羽般微微颤抖。
那些部位平日里都用衣料裹得严严实实，即便是月轩里同睡的夜晚，也往往罩上一层宽松的里衣。颜颍川极少将自己袒露在其他人眼中，上一次唐三看到此景，还是在一场亲热之后。
那时，漂亮的锁骨上印着两枚同样漂亮的齿痕，令人见之便再难忘怀。
唐三只觉如梦似幻，似乎自己轻唤上一句“岩儿”，面前的墨发美人便会微微抿唇，露出羞涩而温柔的笑。
于是，他便那么做了。
唐三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亲昵地摩挲着，道：“岩儿。”
沙哑得勾人，直痒到心里去。
海蓝的眼眸深深摄住那双惊愕的瞳孔，两人呼吸越来越近，唐三甚至感受到了颜颍川脸颊上腾起的热度。
——“嘭！”
唐三被重重击倒在地，鼻骨发酸。其实对方并没有使很大力气，他眼睛无碍，但唐三还是自觉地捂住双眼，沉默地滚到一边。
可怜又无辜，仿佛刚才只是个意外。
“你、你……”颜颍川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话都说不利索。他刚想走人，就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衣服穿，于是道：“你不许看。”
“好。”唐三乖乖答应，又叠了一只手上去。
虽然岩儿失忆有诸多不便，但其中一点比较好的是，他忘记唐三的紫极魔瞳已经修炼到浩瀚境界，透视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于是他就眼睁睁大喇喇地透过自己的手，看着颜颍川一脸气恼地走过来，在最远距离触碰到他的二十四桥明月夜，取了件衣服出来。
流畅的曲线，湿润的眼尾，一直红到胸口的羞色，每一样都让他欲罢不能。
唐三心中叹息一声，关闭了紫极魔瞳，让自己陷入黑暗。玄天功已经快压制不住冲动了，若是让岩儿看见，少不得又是一番羞愤。
他想看，却也舍不得。
一阵窸窣声响后，颜颍川穿好了衣物，总算感觉心安了一些。他迅速平复了心情，站到唐三头边，冷冷道：“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他差点以为又要吃嘴巴，哦不，是亲吻。唐三的发|情期在冬天？他把自己当成了谁？又或者……
颜颍川一怔，还未及深思，小舞便从林中蹦跶出来。她比从前更加高挑俏丽，十万年魂环连她哭出来的红肿眼眶都带走了，唯有从那双红色的眼瞳中，才能寻觅到埋藏的悲伤。
她微微笑道：“你们醒了呀。”
唐三和颜颍川点点头，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小舞发觉了，脸上绽放出和平时一样的甜甜笑容：“在做什么情|趣游戏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是。”颜颍川连退三步，没话找话道，“刚刚去做什么了？”
“我去给你拿衣服了呀，你不羞，我都替你羞。”小舞笑容渐渐转淡，“这是大明曾经穿过的衣服。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
颜颍川暗骂自己不会说话，从小舞手中把衣服接下，道：“我留着罢。”
小舞愣住，然后缓缓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低声道：“颜哥，你真好。”她认真道，“其实大明二明的话你们不用放在心上。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比比东的仇，我会亲手报。”
她将悲伤和仇恨埋藏得很深，尾音发抖。
颜颍川心中感慨，虽然小舞在他的生命中才出现了一天多，但这个女孩已经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他眼前，就像妹妹一般可亲可爱。他抬起手想揉揉她的头，又不知道合不合适，动作有些犹豫。
倒是小舞微微踮脚，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兔耳朵一摇一晃的。
“想撸兔子就撸嘛，兔子那么可爱，你忍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她道，“不过我怎么感觉，这次颜哥回来变得见外了？”
颜颍川道：“我可能失忆了，有些东西不大记得。”
无论是唐三、小舞、雨墨，还有大明二明以及那天在皇宫里遇到的四眼大叔，他们对他的熟稔不似作伪，颜颍川已经慢慢相信了他们曾经熟识的事实，所以没有对小舞隐瞒。
听罢此言，小舞一呆，随之眼珠一转，挎住颜颍川的肩膀，笑道：“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们从前的事？别急，听小舞姐给你好好说到说到。”
唐三半坐着，无奈道：“岩，小舞的话你可别全信。信了会吃亏的。”
小舞一吐舌头：“信你才吃亏！”
她拉着颜颍川找了块岩石坐下，简略地将史莱克学院和全大陆高等魂师学院大赛的事情讲了讲，尤其对小舞姐如何如何称霸学院、令众小弟纷纷拜服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听得颜颍川半信半疑。
“那之后呢？”颜颍川问道，“大赛结束的那年离现在足足过了九年了。”
“后来你具体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前五年我在森林里修炼，后四年我跟着小三去海神岛，你都不在。”小舞道，“或许可以问问小三？你的事情他最熟。”
颜颍川插了插手指，琢磨着该怎么询问自己和唐三关系才不那么冒昧。于是他试探着道：“唐三……他看起来有恋人，对么？”
这个推测的依凭，除了刚认识的篝火那夜唐三“用暗器保护恋人”的这句话，还因为一枚戒指。在天斗城他牵着自己手的时候，颜颍川就发现了那枚凉丝丝的漂亮银戒。
他不好意思询问，只模糊地看过几眼。银戒很简单，上面只缀有一朵小花。对于他来说，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官，以花为戒……真是十足的暧昧和占有欲。
小舞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回头幸灾乐祸地瞅了眼唐三。她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想问，你和小三是不是恋人关系？”
“不是。”颜颍川快速回答道。
“回答太快了！”小舞观察着他不断游移的眼神，觉得一向云淡风轻的颜哥紧张起来很有意思。她摊了摊手，假装叹了口气道：“优秀的雄性自产自销，我也不想的呀。可惜了，你没猜错，你们俩就是——一起打啵生崽的关系。”
尽管有心理准备，真得到确认的时候，颜颍川还是有种把脸扎进雪里的冲动。“两个雄性怎么生崽……算了，我多少有点感觉。”他用手撑着额头，语无伦次道，“之前唐三说我们是‘好朋友’，我也一直把他当朋友看待的。突然……这真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朋友？他是这么说的？”小舞哈哈大笑，叉着腰道，“我倒要看看小三是怎么对朋友的……”
“咳。”身后突然传来唐三的轻咳，颜颍川正捂着脸想着之前与他发生的事情，乍一听本人的声音差点跳起来。
唐三仿佛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正经道：“我答应雪崩在战前前往嘉陵关，是时候该启程了。小舞，你和我们一起么？”
“这么快就要开战了啊……我也会去。”她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不过你们先走吧，让我再多留一会儿，和这里，和他们道个别。”
“还会回来的。”唐三安慰她道，“大战结束后，你会平安地回到这里，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谢谢你，三哥。”小舞真诚道。
唐三向她轻轻摇头，然后半蹲下来做了个背人的姿势，看向颜颍川。“上来吧，我们飞过去。”
颜颍川隐晦地瞪他一眼，助跑两步，踏入半空。他每一脚在空中踩下都踩在一朵水墨花的虚影上，迅速登入高空。刚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应，双臂微展以平衡身体，后来便放松下来，自适地漂浮在空中。
森林黑白斑驳，雪白中缀着层叠的玄黑纹饰。广袤的大地连绵至天边，与天一色。寒气沁入肺腑，颜颍川恍惚觉得，曾几何时自己也这般俯瞰过一片金色的森林。
高处不胜寒，当此美景，该有有佳人作伴才对。
“美吗？”身后传来唐三的声音。
他一愣，随即回眸，展颜一笑。
“嗯。”
“你喜欢就好。”唐三笑道，“走吧，我们去结束这一切。战争结束后，你打算做什么？”
“嗯……”颜颍川想了想，“找个幽静的地方，种一片花园，再养一窝兔子吧。”他打趣唐三道，“倒是你，先帝刚过世，雪崩无势。以你之力，做整个大陆的帝王都不在话下。不考虑一下么？”
“不，我志不在此。”唐三淡泊如秋水。
“嗯？”
唐三温和地笑着，靠近颜颍川，轻轻点了点他的心脏。
“我志在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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