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小甲虫机器人从空中掉落，是喻白断开了精神连接。
小向导眼底流露出一丝无辜，小声说道：“彭彭，这不太好吧？”
那水汪汪的小眼神差点就唤醒了彭天丞同学心底一息尚存的正直！他纠结片刻，挣扎着：“可、可是这能赚好多星币呢！你们域外的流通货币换成联邦星币，汇率很贵吧？”
“基地除了餐厅，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喻白责怪似的看了彭天丞一眼，假装一本正经，“赚钱要讲原则。”
听得彭天丞差点就要老脸一红。
“虽然但是！”彭天丞不死心，“星币是联邦通用的虚拟货币，在外面也可以用呀。难道你就没什么别的想买的东西？”
喻白想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可以买真的糯米丸子吗？”他强调了一下“真的”二字。
彭天丞一愣：“虽然我没吃过，但我可以帮你找找！”
“我不知道域外的经济怎么样。咱们联邦境内吧，矿藏资源非常丰富，所以电子设备、机器产品都很便宜，但是大部分古地球作物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只能在大棚里养殖，种植业资源稀缺。”彭天丞一边解释，一边连上外网，“所以，集中所有食材，统一生产营养膏是解决饥荒最有效率的方法。甜点的风味券很便宜，真的甜点属于艺术奢侈品了。”
说着，他给喻白看网站。
“你看，LadyW是联邦最有名的甜品店了，一个草莓糯米滋要卖1000星币呢。我说吧，这么一个真丸子的价格，都可以买50张风味券了。十个丸子，就是一台喷气推进机！”
喻白盯着屏幕里那颗软软的小团子——打了白霜的透明冰皮里裹着溏心草莓，大颗果粒混着晶莹剔透的椰果淌在红色酱汁里。同一系列还有芝麻流心馅，芒果菠萝馅，巧克力玫瑰馅等等。
小向导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顿时闪闪发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玩意儿竟然还二十个起卖不包邮，暴利啊！”彭天丞斜眼瞅了喻白一眼，凉飕飕地来了一句，“我都买不起，喻小白你有那么多钱吗？”
小向导呆滞片刻，问道：“那个什么照可以卖多少钱来着？”
彭天丞眼看有戏，连忙翻出地下黑市的帖子：“呃，这里是对鸟炤的悬赏——锁骨照500星币，人鱼线与腹肌各自能卖1500，【哔】的大小能卖5000，信息素的气味能卖一万星币！不过最后这个就算了，反正从来没人闻到过，有时候我都怀疑炤儿是个x冷淡......”
喻白低声喃喃：“我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然后，小向导又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草莓大福，甲壳虫无人机再次飞起。
“走！拍照去！”
彭天丞喜上眉梢：“先说好了，这钱咱们五五分！”
彭天丞特意选了这个时间点，正是因为凤炤去洗澡了。只见一只甲壳虫悄无声息地爬进七班共用浴室，从洗浴隔间的门缝底下钻了进去。
荧蓝色的光一闪，小甲虫就在空气中消失了。
负责操控地图的彭天丞向喻白竖起一个大拇指：“精神屏蔽信号灯亮了！完美！”
喻白是从人身后靠近的。
凤炤已经洗完了，正站在水池前洗漱，腰间裹着一块米色浴巾，愈发显得肩宽腰窄。他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小水珠滑过他肩胛骨下纵横丘壑，是饱满而年轻的力量。
被水雾蒙了一半的镜子里，哨兵刀刻似的腹部线条格外吸引人注意。喻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心底小声嘀咕——气人，竟然比他多了两块腹肌！
喻白制隐身小甲虫，绕着凤炤飞了一圈，试图选择最佳角度。
可就在这个时候，凤炤扭过头，目光隔空对上爬虫机器人的摄像头，从喻白这个视角看过去，就连他睫毛之间的小水珠都清晰可见。凤炤满嘴泡泡，还叼着牙刷，但他眼睛天生带着一丝锋利，就好像在盯着什么猎物。
喻白紧张得胸中小鹿乱跳——我不是在隐身吗？！
奇怪的是，凤炤的目光扫过瓷砖，落在甲壳虫身上竟然就不走了。
喻白心中猛然警铃大作：“彭彭，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彭天丞连忙从全息导航图里抬起头：“怎么了怎么了？”
喻白咽下一口唾沫：“班、班长好像在看我？”
“没事儿，系统显示你还在隐身状态！别怕！”
而与此同时，浴室里。
凤炤盯着白瓷砖上爬虫无人机一闪一闪的摄像头，眼角抽搐。作为彭天丞室友，这个小破甲虫实在是太过眼熟了。
对凤炤这种S级哨兵来说，黑掉一个自制无人机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探出一根精神触角，与爬虫一同步，耳边就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彭天丞：“角度选好点，记着了，人鱼线和腹肌！话说我都好奇了，班长几厘米啊？！”
喻白：“裹着浴巾看、不、到！话说回来，我真觉得班长看到我们了。”
彭天丞：“嗐，瞎说啥呢，对自己自信一点小白白，我看你的隐身技能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话音未落，凤炤一手重重地拍在了瓷砖上，没什么好气：“我觉得问题很大啊。”
“你们俩在干嘛呢，啊？”
喻小白同学吓得直接掉线，爬虫机器人“啪嗒”一声掉落，四脚朝天装死。
“喻小白你咋掉线了！连上，快连上！”彭天丞心痛地瞪大双眼，“这不是模拟器，你掉线了不让它飞回来，它就不会回来了！”
喻白眉心紧锁，或许是因为一开始隐身时精神力消耗过多，也可能是扎扎实实地被凤炤吓到了，他这一掉线，头晕目眩的怎么都连不上。
“对不起，我好像不行......”
彭天丞只好通过自己的总控终端联上了那台甲壳虫。小飞虫刚煽动了一下翅膀，就被凤炤捡了起来。
“鸟炤！等等你听我解释！”
凤炤冷眼睨了它一眼，二话不说把小甲虫丢进马桶，顺手按下冲水键。
“啊啊啊啊啊——”彭天丞只觉得视野一阵天旋地转，然后看到了诸多不可描述。
七班宿舍上空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这TM叫我怎么飞回来啊？！喻白你是技术性掉线吧？你一定是技术性掉线吧！！！”
凤炤洗完澡，黑着脸大步进门，罪魁祸首们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完摊了一地的甲壳虫机器人。
凤炤兴师问罪地看向彭天丞。
那眼神冒着电火花，彭天丞瞬间触电似的跳了起来，疯狂摆手：“鸟炤，你别看我啊！我，彭天丞，银河系钢铁直男。性别男，性取向女，分化种类为哨兵，结合取向是向导，女神是生命科学院三班的向导乔小妮，我一点都不觊觎你的□□真的——”
凤炤懒得不理他，目光又落在了喻白身上。
小向导脊背下意识一挺，脸上白底黑字地写着“正直”二字：“我、我也没有兴趣！我在练习隐身！为了我们过几天跟踪格雷做准备！”
“哦？”凤炤慢条斯理地凑上前，“没有兴趣？”
喻白往后一缩脖子。
凤炤眼角微微眯起，目光在喻白脸上来回扫了片刻，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爸爸大不大？”
喻白连忙看向别处：“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哦？那你就说一句‘爸爸真大’，”凤炤嘴角恶劣地一勾，伸手在喻白鼻梁上轻轻一刮，“这事儿咱俩就翻篇。”
喻白脸颊一烫，又羞又恼地张开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宿舍的灯是冷光，打在喻白脸上泛起一种玉的质感。凤炤见人微微垂着眼，清冷的五官上挣扎着窘迫，心中电过一丝莫名兴奋，觉得那颗泪痣都可爱了起来。
彭天丞见状，扑过来死死搂住凤炤肩膀，嘴里机关7ang扫射似的：“我说！我说！爸爸真大爸爸真大爸爸rio BIG！！！”
喊得超大声。
凤炤一脚把人给踢开：“滚！没你这种废物儿子！”
喻白：“......”
“这账先记着。”凤炤又看向喻白，冷哼一声，“你好好练，格雷那天不掉线，我就放你一马。”
喻白连忙点头如捣蒜，起身就打算开溜。
凤炤懒洋洋地一挥手：“小向导，想要爸爸的照片就直说，同班福利，我多发你几张！”
走廊上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答复：“我！不！感！兴！趣！”
此事暂时揭过。
喻白在人机训练室里又苦练了几天“无人机隐身”，但成绩依然不太理想，时好时坏，掉线是常态。如果这样下去，别说跟踪格雷了，他就连毕业都毕业不了。
焦虑之下，喻白预约了一个磁粒体门诊。
“根据记录，在你十六岁、十七岁的时候，都参加过联邦的磁粒体普测。当时你的精神阈值小于10，完全就是普通人类的样子，可十八岁时你却觉醒成了向导。”医生一边翻阅喻白的体侧结果，一边推了推黑框眼镜，“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磁粒体天生畸形，二是注射了某种磁粒体抑制剂。”
“在的你记忆中，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什么脊柱创伤，或者，有没有打过一些特殊的药物？”
喻白仔细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最后茫然地摇摇头。
男医生继续问道：“你自己可能不记得了，你的父母呢？”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是域外福利院长大的。”
喻白又补了一句：“福利院里都是一些磁粒体异常的小孩。”
医生点点头，表示明白。联邦很多家长不想要磁粒体异常的小孩，早早的就把人往域外丢，以至于这样的福利院在域外非常常见。
“关于精神阈值不稳定这件事，我能给你的帮助有限，因为你当前的磁粒体活动是正常的。”医生在全息屏上点了两下，“我先给你开两袋增强磁粒体活性的营养条，但根据我的经验，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找个匹配的哨兵结合。”
男医生温和地笑笑：“再过一个月有哨兵向导的匹配联谊，你可以考虑参加一下。”
喻白咬着下唇，无声地点了点头。
在回宿舍的路上，喻白细细反思着自己什么时候精神阈值稳定。
同时让二十架无人机短路——
当时，凤炤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虚拟战场里让敌对的重型战甲短路——
当时，凤炤在他身边帮他挡下了粒子炮。
上回医务室醒来——
是凤炤送他去的医务室。
在图书馆里突然隐身——
凤炤抓着他的手。
难道是因为凤炤？因为凤炤是哨兵？
不，不对。
他和彭彭在一起的时候，照样掉线没商量。
是因为凤炤。而不是因为哨兵。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喻白突然想起来了——每次精神稳定变高之后，他都会闻到糯米团子的香味！
他一直都以为，这是因为磁粒体消耗而导致的饥饿幻觉。但如果，这不是幻觉呢？
喻白越想呼吸越急促，手里两袋营养条“啪”的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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