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喻白心中略微慌乱。小向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那股味道是不是凤炤的信息素。他总不能直接跑去问人家——请问你的信息素是糯米团子味的吗?
可是,他怎么样才能确认呢?
喻白想着想着,耳畔突然响起了彭天丞的声音:“凤炤信息素的气味能卖一万星币。不过最后这个就算了,反正从来没人闻到过......”
一万星币!那可是十个糯米团子呢!
顿时,喻白脑海里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
七班哨兵大多不太老实,考试不行,搞破坏一把好手。所以,喻小白同学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一个叫“地下黑市”的地方。
平时大脑连网,每个人的磁粒体签名信号标志了独特的个人ID,但在地下黑市,你可以完美影藏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个无法追查到买卖源头,但可以进行交易的地方,卖的东西也大多不合规矩——比如彭天丞常用的一些无人机芯片,比如羽冽曾经买过的一条宠物火蛞蝓(这是被联邦列入危险评级的外星物种),再比如,第一天在食堂吃饭,凤炤给喻白的那个“整蛊风味券”。
基地把这个黑市封了许多回,可它却总有本事卷土重来。
喻白按照彭天丞的笔记,费了好大功夫才进入地下黑市,在七班同学常去的那家店里买了一瓶“信息素伪装喷雾”。
糯米团子味的。
这种伪装喷雾的原始用途是骗&炮——在约会中喷上对方喜欢的味道以获得对方的青睐。
当然,喻白买来另有打算。
第二天,体能训练课。
七班哨兵是最霸道的,每次课间休息都要抢占最舒服的位置——风扇直吹的那堆垫子。喻白佯装在不远处拉伸,一个侧腰伸展的瞬间,他在风扇附近悄悄地洒了一点伪装喷雾。
一缕浅浅的香味即刻被风吹散。
喻白回头瞥了一眼七班的哨兵们,眼尾微微弯起。他开始偷偷打量凤炤的反应。
这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很快就被敏锐的哨兵们捕捉到了。
羽冽率先耸了耸鼻子:“什么味儿?”
“谁忘用抑制剂了吧,”另外一个七班同学说道,“体能课出汗,最容易散味儿了。”
凤炤自己也闻到了。
这股味道对他来说,无疑晴空一道霹雳,整个人当场石化。
假的吧?不能吧?
他明明早上刚用过抑制剂,有效十二小时呢,难道他的抑制剂过期了?!
眼看着几个同学已经开始在彼此身上嗅来嗅去,凤炤心道不好,连忙扯开话题。他探头探脑地往风扇方向看去:“味道好像是那边飘过来的,刚走过去的那几个是五班的向导吧?”
“啊?我没注意诶!”
“好像是好像是!”
彭天丞顿时对嗅哨兵失去了兴趣。他双手捧脸,面向五班同学的背影呈花痴状:“对哦,这么甜的味道,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向导。好想认识一下呢!”
“是啊是啊,一闻就觉得好可爱呢!”羽冽跟风做了同一款动作,“那种软软的,暖暖的,又甜甜的感觉,好想在摸一把她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哦!”
凤炤听了,脸色越来越阴沉,咬牙忍住才没有把身边的两个憨憨一脚一屁股踹下软垫。
好在哨兵们的话题就着“向导信息素”又岔了开去。
彭天丞继续呈花痴状:“话说回来,我听说我女神的信息素是蓝铃花味的,也太少女了吧!”
“还传闻!你是不是傻,”羽冽白了他一眼,“那叫香水,香水懂吗!有了香水我也可以是蓝铃花味的少女!”
彭天丞呸了一声:“平胸双A黑皮暴力女闭嘴!”
“我靠你想打架吗?!”
等信息素的话头终于过了,凤炤才默默起身,说自己背心全湿透了,去更衣室换套衣服。
他在心底叹气:以防万一,还是再补点抑制剂吧。
谁知凤炤这一进去,半天都没出来。
更衣室外边,彭天丞都等得不耐烦了:“鸟炤?你好了没有?小姑娘约会化妆呢?!”
“我!马!上!来!”凤炤乒铃乓啷地把自己的更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放柜子里备用的抑制剂,不禁眉心越皱越深。
就在这个时候,喻白从后面一排探出脑袋,嘴角挂着一个胜利的笑容:“班长,你在找这个吗?”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蓝白相间的小瓶子。
凤炤:“......”
他上前两步,伸手欲抢:“你自己没有么?快还给我!”
喻白把手藏去背后,敏捷一躲,嘴角却笑意更盛:“班长,这么紧张干什么?明明你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凤炤一愣,抬肩嗅了嗅。
这会儿换了地方,的确,什么味都没有。
凤炤再看向喻白,一下子全明白了:“你——”
小向导把抑制剂抛向空中,再又用手一把接住,眼睛弯成两枚小月牙:“班长一定不想别人知道这个小秘密吧?”
凤炤双手“啪”地撑在更衣柜上,将喻白圈在双臂之间。他个头比人高,威胁性俯身时,嘴巴刚好就在人耳边。凤炤咬牙切齿:“你、想、要、什、么?”
喻白半点都不怵他,轻笑着答道:“我当然是要好好地讹你一笔啦。”小向导的语调平静而友好,仿佛在谈论什么天经地义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彭天丞在门口吼着再次催促:“鸟炤你被抽水马桶冲走了吗?下午的训练要开、始、啦!”
喻白眼看着没时间了,一舔嘴唇:“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今晚熄灯后,七班小露台。”
凤炤闻言都快被人给气笑了。
好啊,小向导,竟然还敢算计到老子头上。
他捏起喻白的下巴,轻轻丢下一句:“行,晚上咱们不见不散。”
就你?和爸爸玩?
当晚熄灯后,凤炤如约来到小露台。
喻白已经在了。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正仰头看着那轮蓝月亮出神。满月将至,月亮的亮度似乎有所增强,深蓝的暗点混在荧蓝色光斑里,就好像会闪烁一样。
夜风把他的卫衣吹得鼓鼓的,越发显得脖颈细而纤长。
喻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笑着转过身,半倚在栏杆上。他柔软的刘海在风里散开:“明人不说暗话,封口费——每个月上供一打LadyW家的糯米丸子,真的那种。”
“彭彭说他无人机的芯片不少都是你赞助的,我想,中将的儿子也不缺钱吧?”喻白期待地眨眨眼。
可凤炤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
喻白反而看不懂了:“你在笑什么?”
凤炤慢条斯理地答道:“我在笑某人明明没有能威胁我的筹码,却还要装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说着,他伸手轻佻地一拍喻白脸颊。指腹下,小向导的皮肤被夜风吹得像冷玉一样润滑冰凉。
或许是因为凤炤看起来太过自信了,喻白心中突然没底了起来。当然,面上他还是佯装镇定:“行,恭喜你和你的糯米团子要手拉手上明天论坛热搜了。”
喻白斜眼觑了对方一眼:“不然,你还能怎么样?”
凤炤不急不缓地开口:“想想吧,假设你把我的信息素说出去,那一定会有人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人闻到过。”
他指尖顺着喻白脖子往下滑,最后落在了对方锁骨处,轻轻敲了敲:“所以,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在这儿留个牙印。”
“所以,最后上热搜人的会是你。”凤炤又上前一步,逼着喻白把腿都贴在了栏杆上,“被我标记了的小向导?”
原本志得意满的笑容顿时僵在喻白脸上:“......”这位流氓,怎么一言不合就咬人呢?
喻白光速侧平移一米远离凤炤:“你不是最讨厌向导了吗?”
凤炤点点头:“特殊情况,大丈夫能屈能伸。”
喻白秒怂:“......”对不起,打扰了。
就在这个时候,凤炤眼底蓦得闪过一簇金红,身周的磁粒体光丝几乎肉眼可见。
他对喻白发起了精神域邀请。
在两人对接的一瞬间,喻白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凤炤今晚压根就没喷抑制剂!原本浅浅的糯米香这会儿被完全放大了,热烈而浓郁的芒果香像流心的馅儿,霸道地充斥着喻白身周每一个角落。
他瞳孔猛然缩小,呼吸一滞。
凤炤眯起那双金色的眼瞳,眼尾的纹路戏谑而张扬:“喜欢吗?我的味道。”
在哨兵信息素的引领下,喻白只觉得自己原本混沌的大脑一片清明,磁粒体稳定度一路飙升,精神域以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广阔在眼前缓缓铺开——
所有细节都被放大了。
喻白几乎能听见每一间宿舍里的窃窃私语:他听到彭天丞一边骂着机器人阿江一边捣鼓着自己的无人机,他听到隔壁哨兵在夜聊自己看上的一个小向导,隔壁的隔壁乖乖熄灯睡了,只剩下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那么多信息同时进入精神域,却被整理得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似乎还有更多的信号从宿舍外涌入,喻白好奇地侧头看向那轮月亮,可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凤炤断开了连接。
喻白在现实中睁开双眼,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他自己的精神域再次回归一片荧蓝色的混沌。
“废柴向导,知道自己怎样才不会掉线了吗?”凤炤凑到喻白耳边,嚣张地用食指戳了戳喻白心口,一字一顿地说道,“威胁我?我看你来求我还差不多。”
喻白沉默片刻,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总有一天,我自己也可以。”
凤炤眉眼一弯,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必勉强自己哈,要是有需求呢,欢迎随时来找我,谁让我是乐于助人的班长呢?”
说着他对喻白伸出一根小手指。
喻白在心底悻悻地呸了一声,但还是伸出小指和人拉勾三下,然后一碰拳头。
意思是,这是属于他们俩的小秘密了。
敲诈未果的喻白始终意难平,小嘴微微嘟起,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的信息素会是这个味道?”
凤炤板着脸:“我怎么知道!”
喻白参考了一下羽冽同学对精神体的解释,满腹狐疑:“你是不是小时候糯米团子吃多了?”
“放P!”凤炤骂道,“我说了我才不爱吃那种甜腻腻的东西!那彭彭呢,他可能从小柠檬吃多了吗?!”
喻白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半晌,他长叹一口气:“诶,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凤炤点点头:“很好,没有精神体也没有信息素,你可能压根就是个假向导。”
“会不会是嗅觉疲劳了?我自己真闻不到。”喻白伸出白花花一截小臂,凑到对方鼻子底下,“要不你试试?”
凤炤像是触电了似的蹦开:“我才不要闻向导的信息素!”
“哦。”喻白冷漠地转身,一摆手,“睡了。我下次去问彭彭。”
凤炤呆滞片刻,连忙拽住喻白衣角:“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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