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下肚, 便没那么多的禁言，一个个话也多了。
嚼着卤猪头, 嘴里眯着小酒, 为首的人道：“咱们这次往这儿来，是行险处了, 不过, 俗话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这次过来, 要是能把事情办成了, 咱们在水里可就越发得意了。”
要不是利益重大, 他裴天虎又怎么愿意往这县城来呢。
素来有心计的鲁书林, 伸手抓起一把子肉, 往嘴里塞, 鼓鼓囊囊道：“大哥, 咱们来这县城, 为的可是子孙后计。我们是下水了, 但却担不得匪贼二字, 不然迟早是会事发，连累家里。这次事情如果能成, 不仅仅是利益能够放大, 更重要的是，别人能叫匪贼，我们却不会被这么叫。”
裴天虎道：“要不是那个狗官吏，咱们何必要往水里讨这等钱？”提到那个官吏, 不仅是他咬牙，满桌里谁不是他害的？一个个吃肉都带上几分劲儿，恨不得嘴里咬的就是那个狗官吏的肉。
鲁书林倒也是豁达，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干嘛还要想以前，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眼前过好。
他道：“好了，大哥，那个官吏惦记的人多着呢，不知道他可有没有命再活一年。”
裴天虎呵呵笑道：“也对，要他狗头的人，可不少呢，咱们姑且看着，他能活几个月。”可是听了不少消息，已经是有人准备向那狗官吏出手了。
鲁书林亲自给裴天虎斟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道：“现在河道是越发乱了，敢跑货的，一个个不仅是有关系，而且还强势的很，手底下人多，还敢出手，咱们虽说是有帮子人，但是真个出手，少不了伤亡，这可不是个好事。”
受了鲁书林的斟酒，裴天虎往嘴里眯了一口，砸吧着嘴道：“是啊，咱们拢共就这么多人，都是养家糊口才出来的，可不能有伤亡，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家上老下小啊。”
鲁书林道：“咱们啊，就按着之前所想的，占一处地儿，学那官吏，抽货。咱们也不多要，也看菜下碟，人数众多不好招惹的，咱们就让对方意思一下，如果是那等不带几个人，那可就搂到大鱼了。”
裴天虎每每听到这个，就觉得高兴，这主意啊，可比起四处流窜打劫要来得轻松还又来钱多。
“是啊，咱们这次过来，就拜访拜访地头蛇，看看那个把葛婆娘赶走的葛家现在当家人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物。”提起这最近冒出来的女当家，裴天虎是有点发麻，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但凡是知道名声的，没一个愿意招惹的。
倒吸一口凉气，鲁书林可是知道那位的，想想就觉得恐怖，把那样一位主都能赶跑，这个葛根，可了不得，就不知道这次事情能不能成。
裴天虎见满桌人都有些害怕，拍了下桌子，骂咧咧一句后，道：“个龟孙，瞧你们出息的，一个个多大的人，怕个女郎不说，现在还没见到人呢，倒又怕起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了。”
他们过来可是谈判的，这还没见着，就先输了士气，那到时候可就不好谈了，恐怕会被对方捏着鼻子牵着走。
裴天虎可不是愿意被人拿捏得，所以这会儿是气急，要不是顾忌此处是酒楼，早就想揍他们一顿了，瞪了鲁书林一眼，这个败士气的家伙，裴天虎桌子底下踢了一下。
鲁书林陪着笑，自己伸手扇了几个耳光，道：“大哥，都怪我这瞎嚼头的嘴，那葛婆娘虽凶，但见着我们，还是得服服帖帖，那葛根，不过是仗着他爹留下的人，才能把葛婆娘赶跑，据说现在葛根与他那些叔叔伯伯可关系不好，总想着将人都捏在手里，可他那些叔叔伯伯，可没一个省油的灯，他爹能压着，他葛根可压不住。”
裴天虎这才转了脸色，道：“是这个道理，咱们过来，不过是不想双方弄个两败俱伤，让外人看了笑话。咱们去和他谈，也愿意分他一杯羹，只要他愿意在岸上给我们递消息，便是给他二成，又何妨？”
葛家还是有些关系的，而裴天虎坚信，就算是迫不得已下水，那也是有关系的能够长久。
这水里讨这等钱，如果能有人给递消息，及时告知官府的动向，那么安全度可就提高不少。
鲁书林道：“确实是，咱们啊，这次不成功便成仁，那葛根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不得他了。”
既然是冒着大风险上了岸，自然是不准备就这么空手而归。
裴天虎道：“弟兄们吃好喝好，咱们酒足饭饱后，便往葛家去！”
“好，大哥。”
“都听大哥的。”
“放心吧大哥，这事儿一准成。”
裴天虎在弟兄们的应承下，大喝一声：“哥几个走起，来，干了这碗酒。”
一圈走下来，裴天虎又喝了两碗酒，这时候已经是微醺，桌子上的冷菜已经是扫得差不多了，朗声道：“掌柜的人呢，我们的菜呢，咋还没上呢，酒已经喝不少了都。”
吴彩儿在厨房里忙活，也听不见这声，所以是没应答。
过了一会儿，裴天虎又喊道：“快上菜啊。”
鲁书林道：“大哥，你在这喊估摸着里面是听不到的，你坐坐，我去催催。”
裴天虎叮嘱道：“去催一下就行，别起旁的心思，咱们这次来，可不能闹出事端来。”裴天虎是也馋那东家的模样，是比家里的婆娘好看，不过再好看，也只能是干看着，这能开一个酒楼的，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闹出事来，可就兜不了走了。
鲁书林道：“放心吧大哥，我还没色欲熏心呢，就催催菜而已。”
抹了下嘴，鲁书林小步疾走，往厨房里去，到门口，便看到吴彩儿争往碟子里盛菜，道：“你这是弄好了，前面已经等了太久，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你来，便过来催催了。”
吴彩儿不好意思笑笑：“就我一个人弄，哪里快得起来，你们还请包涵包涵，这不，我已经弄好俩菜，先给你们送去，再过一会儿，烧鹅还有酱鸭就能好了。”
鲁书林道：“把两菜给我吧，我端过去，这边你就别离开了，看着点烧鹅酱鸭的，别好容易等这么久就要熟了的时候弄糊了。”
吴彩儿确实是不能离开，她这边是没多少汤了，就等着收汁，这会儿离去，是可能糊锅的。
所以鲁书林说他把菜端过去，吴彩儿就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道：“好，就麻烦客人你自己端了。”
鲁书林拿过两盘菜，都是堆得不少，他估摸着这个女掌柜见他们都是男子，所以在盛菜方面，是很肯盛的。
在酱鸭好的时候，去放钱的李厨娘是率先回来了，她刚刚进来，就看见一桌客人，先是过去招呼了，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在帮着又打了一坛子酒后，就急急忙忙跑厨房里了。
看着在忙的吴彩儿，李厨娘道：“放下，我来吧，东家你到前面去歇息，这儿交给我了。”
吴彩儿道：“我把这鸭子端出去，过会儿来帮忙，等张远他们来了，我再外面坐着。”
这厨房没个人打下手，就算李厨娘手艺精湛，那也是要花不少时间才能成菜的。
李厨娘道：“放心吧，这里交给我，就一桌客人，东家你又做了几道菜了，难道我还不能招待好？”她这一年里，速度可是快上不少了。
半推着将吴彩儿送出去，李厨娘看了看厨房里的食材，略一刻，就心里有谱，做起菜来。
李厨娘是刚切着菜，酒楼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回来了，有他们在，就这一桌客人，哪怕这桌客人十分的能吃，一个人恨不得顶两个人饭量，不过啊，还是能够让他们吃的赶不上上菜的速度。
本来对于吴娘子的手艺，他们已经算是满意了，但一吃到李厨娘的手艺，那更是直呼没有白来。他们啊，是觉得，要不是身份上有碍，能够经常过来吃饭，那真是一大幸事呢。
酒足饭饱，几人结了账，便往葛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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