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在等着吴彩儿搭话, 她有求于门,自身又是长辈, 有些抹不开脸的开口说自己身份, 所以想吴彩儿自己说出来,但又怕吴彩儿记不起自己, 所以指着自家孙子提醒了一句。
不过很显然, 吴彩儿依旧不知道, 她只能沉默。
两人都不说话, 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张远本来送了东家回来, 就得立马去酒楼那边的, 这些天少了他, 还不知道忙得过来不。
而现在, 却走不开了, 瞧着东家想不起来这老妇人的身份, 而显然, 这老妇人是东家的本族亲戚, 还是长辈, 就这么晾着不好。
张远想了想开口道:“东家,这位是您长辈吧, 在这外面站着不好, 您领着去屋里坐着,我去让徐家的给您二位端茶。”
这老妇人找上门来,肯定自明了身份,不然徐家的也不会让她带着孩子住下, 张远准备去问问清楚,这老妇人与东家的关系,问好后,再去告诉东家。
吴彩儿虽不想吴家的人寻上门来,但现在来了,她也不好赶人走,礼法方面她不能这么做,真这么做了,日后可就寸步难行了。
所以张远的话,她听了,吴彩儿开口道:“恩,去吧,记得带点糕点,给这孩子吃。”
老妇人听了吴彩儿的话,心里顿时明白,吴彩儿没记着自己,连孙子也没记得。
心里说没委屈那也不可能,她们是没出五服的亲戚,这都不认识了,真应了句贵人多忘事。
不过老妇人也没扭头就走,她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打听了吴彩儿现在的住处,一步步摸了过来,就是为了能够求得帮助,好把日子过下去。
张远去了没多久,打听了老妇人的所有消息,在让徐家的送茶和糕点后,便去寻了东家。
屋子里,孩子依偎在奶奶怀里,两人低着头,没说话,另一边的吴彩儿也沉默着。
张远走了进来,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钱来,笑着对那孩子道:“澶哥儿,来,我这儿有铜钱,让徐家的带你去买糖葫芦要不要?”
吴澶转头去看自己奶奶,他想吃糖葫芦,很久没吃了,但也知道,这得奶奶同意,不然他再馋,也不能要这铜钱。
老妇人点了头,笑道:“谢谢这个叔叔,去跟你徐伯伯到外头买糖葫芦。”
有了奶奶的首肯,吴澶小跑着到张远跟前,小心的拿了铜钱,道了句:“谢谢叔叔。”开心的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张远打发了吴澶走,走到吴彩儿身边,也没压低声音,道:“东家,这位老夫人,是您家三房的五伯娘,刚刚那个孩子,算您侄儿。听徐家的说,家里艰难,您六嫂子今年去了,更加不好过了,您六哥早两年便不在了,现在就是您五伯娘带着这个孩子。”
提到这些,老妇人眼眶就红了,要不是不能在别人家里哭,她这会儿就能嚎哭一场,发泄一下压抑的心。
吴彩儿看他们奶孙俩的衣服,便瞧出家里艰难,倒没猜到日子已经到这地步了。奶奶带着一个孙子,别说这古代了,就换做她前世,那也艰难的很。
“五伯娘,您也莫怪我不记得,这去年里经历不少事,我也难,独自在这县城里住的时候,伤寒过一次,脑子恨不得都烧糊涂了,要不是命大,您也看不到我。”吴彩儿寻了这么个借口:“虽挽了命,但我也忘记不少,对于族里的,是模糊的记不得,索性就一直待在县城,没想着回族里去。”
也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吴彩儿就用了这个做借口。
老妇人惊了一跳,她道:“你这是烧着脑子了?有没有请大夫仔细瞧瞧,这可大意不得。”她不觉得吴彩儿会用这个骗她,肯定是记不清了,不然也不会不回族里去。
吴彩儿道:“寻了大夫,除了记不得事,其他都没大碍,一年了,没哪里不舒服。”
知道没旁的问题,老妇人道:“这还好,忘了就忘了,只要身体没问题就好,那些事儿,慢慢想,迟早能想起来的。”顿了一下,想着这也有一年,吴彩儿还没想起来,兴许是想不起来了,怕吴彩儿在意,又道:“想不起来也没啥的,我和你讲一些重要的事,其他的,就不必在意了。”
吴彩儿倒确实是需要有人给她讲讲前身的事,点头道:“那好,五伯娘不嫌弃的话,就住几天,跟我好好讲讲。”
老妇人点头,道:“恩,暂时也不会回去,过来投奔你,你不嫌弃我们奶孙俩,就好。”
吴彩儿道:“咱们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五伯娘家里艰难,我也没有干看着的理由,总要帮衬一把,心里才安。”
只当是占据了前身的身子,回报到吴家族里,而且这老妇人确实艰难,换做是陌生人,知道了,也不能就不管,多少要帮一点。
“彩儿从小就心善,我一直知道,所以听了你的消息,我也就打听着找了过来,果然没打发了我们走。”老妇人说着话,哽咽起来。
吴彩儿忙安慰道:“五伯娘,快别伤心,既然到了我这,就先安心的住下,日后有啥打算,我们慢慢商议,咱们这关系在这,我不会让你和我那侄儿没个保障的。”
深吸了几口气,老妇人忍着没哭,有了吴彩儿的这个保证,她算安心下来。
老妇人道:“家里也有几亩薄地,按理,是能够够我们奶孙俩嚼用的,但这几年,经历太多事儿,欠了不少钱,还了不少,还有几家知道我们的情况,也没太追着要,我想着,总不能就这么欠着,咬牙典当了不少东西,总算还清了。”苦笑着道:“本来想着无债一身轻,从此种地,养活我那孙子,可我这身子骨不如以前,那几亩薄地我种着收成不好,加上今年孙子又病了一场,耽误了地里的活,眼瞧着是过不了这个夏天。”
也不是没想着找族里帮忙,但,总不是个头。
老妇人最后想到了吴彩儿,这个侄女心善,也有家底,她爹是举人,家业可不少,在族里,那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想着,能够得了吴彩儿帮助,那么孙子兴许能够有机会读书。
她呢,也不要吴彩儿白帮忙,愿意把家里的地给出来,还有那处县城里临着东市的不小的土地。
田地不值多少,八亩地,约摸能卖个四十两,而那县城里的地,可也有半亩大小,位置好,这地可是老妇人儿子置办的,想在那建几个铺子,日后传家的。
老妇人要是把这些卖了,也能过日子,供养孙子十年,那也能够了。
但,就凭她这样的孤寡,别人可会死命的压价,而且卖了这些,他们就只能坐吃山空了,老妇人不打算这样,她想寻个人,哪怕献上这些,如果能够同意她的要求,她愿意。
而找的这个人,就是吴彩儿。
这时候,老妇人还没说这些,只和吴彩儿讲些族里的情况。
提起族里,老妇人是与有荣焉:“咱们吴家,也算耕读之家,你爹举人,在族里算头一份,可惜,去的早,不然靠着族里也不是不能谋个官职,而除了你爹,有功名的还有两个,都是秀才,一个是长房的二子,一个是四房的长子。”
吴彩儿倒没想过,自己前身不是个普通市井人家,算着,也能攀个耕读传家。
“我们吴家分了四房,总共二十三户,小二百人,占据了县里一条巷子。”老妇人继续道:“在城外的吴家村,那里一千多亩地,都是我们吴家的,村里的人,都是我们家的佃户。说起来,你爹可给你留了有一百二十亩地,不过其中有族田五十亩,这个,你估计不能继承,除非你招婿。”
对于财产,吴彩儿很感兴趣,问道:“除了这田地,还有什么?”
到这时,老妇人确实相信吴彩儿完全记不得之前的事了,不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的产业呢?
“还有县城里的一个铺子,你爹是中举之后发家的,之前家里也不过二十来亩地,这中举后置办了有一百亩地,还有铺子,家里宅子也重新建了。”老妇人道。
吴彩儿心道,这些产业,估摸着有靠近一千两了,就算是五十亩地不能继承,那也能有大几百两了。
尤其是那地,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我这一年没回去,这些都是谁在打理?”吴彩儿问道,她倒要知道,有没有人染指这些。
老妇人道:“额,现在打理你这些家业的是族长家。”
吴彩儿道:“不知道为啥没派人来寻过我?”不是说吴彩儿自己要阴谋论,而是这么大的家业确实是足够诱人的,而一年也没人来寻自己,这很反常,容不得吴彩儿不胡思乱想。
是不是说族长家打定主意不归还家业,要霸占所有。
老妇人倒是不知道,她道:“这个得去问问族长了,我却是不知。”
吴彩儿自不会去问这个啥问题,问了也不会问个结果出来。
“算了,管他是为了什么不来寻我,现在五伯娘你寻过来,总算让我知道了自己的根,我也没那么慌张,觉得自己孤女一个,没个依靠了。”吴彩儿笑着道:“过几天,我便回去看看,虽在这边住习惯了,离不得,但那里到底算我的根,不能忘却了。”
最要紧的是,要将她爹留下的家业给拿到手。
吴彩儿觉得自己还挺幸运,这刚刚因为买了铺子而手头有些紧,现在立马就有了丰厚的家业要继承。
钱啊,是个令人着迷的东西,也让人疯狂。
她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与最初的自己很大不同。
她现在为了钱,放弃不少原则,早已经不是那个小富即安的心态。
权利能迷乱人的心,金钱也是。
男人,女人,只要是个人,又有谁能躲得过这等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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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有一个读者说,主角越来越不要脸,为了钱,原则都放弃了,还赖着章家。
确实这样,她刚开始只想开着酒楼,混个日子,但见识到了权利,以及很多人的巴结,而章家对于她的要求都满足了,她自然会膨胀,这避免不了的,主角不是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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