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城主, 又一片冰山已被神潮弩击碎”
“好,”夏侯英神色波澜不惊,抬眼看向望月江涛涛潮水间, “江上可有异常”
“禀城主, 江面并无异常。有捞宝人说,今年应是大潮, 水色很深,会有更大的雷暴。”
夏侯英沉吟, “邪祟一向怕天雷, 既有如此大的雷暴, 你们真觉得会有鬼怪出现”
“会, ”陆雪薇说得很笃定,“魍蜮是可以依附在其他邪祟身上的, 往往让人防不胜防。”
“当初在高府, 我们就遇到过一只纸人鬼怪的魍蜮,它的能力就是要依附在其他鬼身上才能使用。”
“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夏侯英思索着, “我得去神潮营坐镇。”
真有那么严重吗
夏侯烟不以为意,但她一向最听姐姐的话,闻言只好道, “那我也让下面的人戒严, 封锁摘星楼,姐姐万事小心。”
“必要的时候,开天星道回城里, 先保证摘星楼里的安全。”
“夏侯城主,我和您一起去,”陆雪薇起身, 拱手一礼,“我师妹,还望楼主前辈照拂一二。”
对故人之女,夏侯英本就心生好感。
又因为她们卷入观潮城与龙秦帝国纷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做得很好,有勇有谋、又品性上佳,是夏侯英最欣赏的那类青年才俊,难免更照拂几分。
“你师妹”夏侯英上前执起阿铃的手,把了番灵脉,面色略有些惊异,“你们遇到过灵尘大师”
阿铃微微一愣,“前辈何出此言”
“陆兄第一次下长关道时我就认识了他,他失踪之后我也派人寻过很多地方,甚至找过灵尘大师。”
“因为陆兄几次南下,也是为了寻找灵尘治疗神灵暗伤,这伤顽固,需要很多次的缠灵术疏通。”
“而每次缠灵之后,都会有这般偏瘫的后遗症,与你脉象一般无二。”
“可是师妹这是吃了天品丹才”陆雪薇也走上前,目露担忧道,“前辈,可是这后遗症有什么不对劲的”
“并无。”
夏侯英奇道,“我本以为缠灵术就已经是治愈神灵的奇术了,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如此神奇的丹药。”
见两人都有些不知所以,夏侯英轻笑,“你们不会以为,神灵的伤势这么好修复吧。”
“据我说知,就是当年灵尘大师修复陆兄的神灵暗伤时,也几次灵气透支,对身体损耗极大。”
“故而这么多年来,灵尘大师再也没有出过手。”
“灵尘大师”阿铃迟疑道,“也没有来摘星楼观潮吗”
夏侯英摇头,“我都已经整整而二十年没有见过灵尘大师了,他行踪飘渺不定,大概又是在哪里云游罢。”
“不然,魇妖这等最擅长神灵术法的妖物,若能请得大师出手,也是手到擒来。”
阿铃与陆雪薇对视一眼。
阿铃倒是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欠怀鸦的更多了,不知要怎么才能还了这几次救命之恩。
陆雪薇就是纯粹的担忧。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父亲几次到观潮城,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为了找灵尘大师治愈神灵暗伤。
而灵尘大师不惜损耗极大,也是治疗了多次才痊愈阿铃的神灵问题真的解决了吗
贸然开神灵府,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陆雪薇想看来她得找机会问问怀鸦道友这到底是什么天阶丹,若一粒不行,说什么也要寻到第二粒来。
当着众人的面,她没有再提天品丹的事,“那前辈,我师妹她现在”
“若是类似此种后遗症,我还真有法子。”
夏侯英道,“这也是当年陆兄试过的强行冲开气脉,以妖兽灵血活络筋骨,能够自由活动三日。”
“你是半妖,此举对你妖脉修行有益。”
“我可以帮你冲开气脉,但三日之后,需要来找我把这气劲收回去,不然就会伤经脉。”
“回去后还会躺更长的时间,全看你怎么选择。”
阿铃现在这个状态太危险,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死于非命。
幕后人想要摘星楼的大道之基,那动手之时绝对要快准狠。
三天时间,也够解决这件事了。
衡量过后,阿铃点头,“请前辈帮我。”
“好。”
阿铃与夏侯英没有融灵,所以夏侯城主是以一击掌法
以手刀送灵气冲入阿铃的灵脉中,以那股掌风冲开了气脉。
这一招看似简单,但阿铃现在仅仅是灵气外放、控制个瓷碗飞起来都这么艰难
夏侯英却可以以掌风送灵气,精准操控到灵脉那般细小,又不失气冲之感,这是非常难达到的。
光是这一手,起码也有天阶中期化神境界
见阿铃动动手脚,从轮椅里坐起来恢复了行动终于不用摊在轮椅里,陆雪薇也松了口气,能够放心得跟夏侯城主走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
浪潮越发的汹涌,天地间万千水幕与雷鸣电闪的垂柳,炸成一片惊天彻地的雷暴。
整个江面上都匍匐着闪烁的银龙,像是把望月江都染成了一片雷霆之海。
遥遥的,众人看到一个浮动的冰川或者说岛屿更合适,正在雷龙狂舞的水域中缓缓前进。
这个岛屿成古怪的椭圆形,中间像是缺了一块的鸡蛋。
这波雷暴来得快、去得也快,露出了更多面积的冰岛。
远远的看去,这座岛屿长约三千余米,通体雪白,犹如一整块巨大的冰晶。
只是里面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折射出一片星云般梦幻的色彩。
“你们看”陆雪薇皱眉,“那冰晶里面是不是躺着个人”
阿铃一愣。
还真是
那幽蓝色的光,就是从这“人”身上发出来的
冰岛巨大,但抵不住冰晶晶莹剔透,将里面的幽蓝色衬得尤为清晰。
它似雾,似火,缭绕在冰霜中,穿梭着冰晶间的缝隙,包裹着一个巨人。
从摘星楼的视角都能清晰看到它的头,像个巨型的圆盘,身躯更如山峦般延绵不绝可见这个巨人有多么高大
“这是”夏侯烟神色巨变,“上古巨神人”
除了不怎么了解修仙界神话的阿铃,其余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它们不是灭绝了吗”
“这是一具被人炼化过的冰尸巨神人,那幽蓝色的东西叫尸雾”夏侯英神色凝重道,“想不到现在还能见到有尸蜮的邪物。”
“你们猜得不错,他们确实有针对摘星楼的手段,是比起鬼怪魍蜮更加阴邪之物”
夏侯英缓缓道,“上古巨神人,曾经的百族之长,不日山神族的眷者,不束天地的半神。”
“还好它只是一具冰尸,看尸首的体型,应该也是未成年的巨神人,不然摘星楼在它面前就如同玩具。”
夏侯英一挥衣袖,衣袂间星辰闪烁,她手中银扇“噗”得一声张开,成一个巨大的月轮形状。
星河涌动之间,夏侯英一脚踏上银扇,硬生生悬浮在了空中
夏侯英竟然参悟了星辰之力,能够不受此间长关道规则的约束,御空而行
“陆小友,你还想去吗”
面对着夏侯英的邀请,别说看得眸中异彩连连的陆雪薇,就是阿铃都想跟着去。
“多谢前辈成全”
“咔嚓”
随着两人的飘远,冰岛的大地上,也缓缓出现了一抹裂缝。
“呜呜”
无数蓝雾从冰山的裂缝中蔓延而出,裂缝就像是融化般,越来越大,刹那便如同蛛网般遍布了整个冰岛。
最终
一道闪电自天际而落,吼啸着劈向冰尸整个冰岛,从中裂开了
与此同时,观潮城内。
“少主,冰尸已经到达摘星楼。”
“嗯,你下去吧,咱们也要准备撤退喽。”
贪离把玩着指尖的一块血木,轻笑道,“大祭司,摘星楼一局怕是悬了,不用让鬼仙大人来了。”
他手腕间的银蛇微转,张开一双血宝石般的兽瞳。
明明是金属质感的手链,竟口吐人言道,“你怕了”
“怕什么”
贪离声音微沉,“祭祀大人,八百年前的灭族之祸,你还不张记性”
“记忆尤深,刻骨铭心”
嘶哑的声音怒道,“这么说真的是他江陵就是江陵川”
“别慌,”贪离摸摸小蛇,眸色虽沉凝,面上却是个嬉皮笑脸的模样,“你就不想知道,江陵川窥伺我族传承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族果然是最恶心的种族”
他冷笑道,“江陵川天资受限,却误打误撞,做出了真正的巫傀。”
“但我始终搞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道法”
“你猜,我在观潮城还发现了谁”贪离话音一转,开心道。
“谁江陵川几百年不下山,自然少不了带他那只狗”
“难不成是它”
“对”
摘星楼计划失败,贪离却心情很好。
毕竟,想得到大道之基,又不止摘星楼可以谋划,但再遇到它确实意料之外的惊喜。
“我也很惊讶它竟然还活着。你就不想知道它为什么能活八百年吗”
“八百年寿那它简直是我族有史以来,修为最高,活最长的巫傀”
祭祀贪婪道,“可惜当年让它跑了你确定是它”
“当然。虽然样貌有出入,但那天我遇到它时所感知到的气息绝对没有错。”
“现在也不晚啊。”
贪离颠颠手中的木块,漫不经心道,“虽然我更好奇江陵川到底为什么下山但,当年它这一刀之仇,也该报了。”
“你不要轻举妄动”
“安心啦祭祀,我收点利息,总不过分吧”
他微垂的眼微微睁开,右眼处青紫色的筋骨暴起,露出一片黑洞洞的血肉。
“啪。”
小木块被他接在了手中。
“我很好奇,诞生了人魂的巫傀到底会如何若我将它周身的世界一点点撕碎,所有人都怕它惧它背叛它”
“它会不会生心魔,会不会彻底堕鬼那又会是什么样呢”
“我要将潮汐在它的日夜里摧毁让它也尝尝黑暗的滋味。”
“这很好玩”
“祈月枝,你说对吗”
幽深的小巷尽头,隐隐传来“咯吱咯吱”的轱辘声响。
“看来,小姑娘在你心里的地位不低嘛。”
他两只眼睛都已经变成了黑洞洞的窟窿,死死盯着小巷深处,“千年肉芝啊,真是闻着就很美味呢。”
“把她卖给那老不死的龙秦帝,应该能有个好价钱吧”
“咔嚓”
他指尖的血木刹那碎成粉齑,幽深的巷子深处,坐着轮椅的少年缓缓而来。
他一身雪白的衣衫,隐藏在阴影里面容模糊得惊心动魄。
怀鸦棱角分明的唇轻轻一勾,“你好吵啊。”
轰
一道闪电乍起,点亮了他眸间月轮形状的血色。
“呜”
“轰轰轰”
涛涛江水中,一个揭天拔地的巨人站起身
它有上千米高,巨型的脚每落下的一步,就稳稳的踩在潮水中,翻起更大的浪潮。
明月渠在他面前,竟然像是一张大床
它的头如九天之上的日月。
磨盘般的脸上,只有一只竖眼,瞳孔是一个血丝密布的蓝色肉球,诡异的扫视着江水,像是个光亮的探照灯。
夏侯城主还说,这只是没成年的巨神人
“天啊”
金福宝下巴都要合不上了,“不愧是小时候听祖母说能一口一百个小孩的巨神人”
“姑姑也总爱拿这故事逗我,”夏侯烟摇摇头,“这下是成真了。”
想不到巨神人还是两位的童年阴影。
“叫捞宝人先撤回来,如今摘星楼人满为患,我先开天星道送一批人回城内。”
夏侯烟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见几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江中的战斗,也没打扰他们。
目前来说,局面还是能够控制住的,就让他们看会也好。
而潮水之上的战斗也进行到水深火热的阶段
防守的第一道防线就是神潮营,天阶灵器,竟然也只在巨神人身上留下道道白痕
这巨神人走得很缓慢,几乎是每走一步,都冲起一阵海啸,只在海啸平息的时候才会迈出下一步。
最主要的还是四周神潮弩的骚扰工作做得好,若巨神人在海啸的时候前进,很可能被弩箭打断或者“拌倒”。
只是这样下去,巨神人迟早会接近摘星楼。
阿铃刚刚这样想
一道火红的身影跃上潮水,踏空而行。
她好似身披月华,脚踏星河,斗转星移间、几乎是瞬移般接近了巨神人
银色的扇影纷飞,如同花落花开,无数灵光的闪烁、银雷的怒吼在巨神人身上炸开,好似一场盛大的烟火
然而此时踏着扇影的红衣女子,只是跃身,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可那恐怖的气浪竟然直接将巨人掀翻
“好”金福宝忍不住拍手道,“这是大表姑自创的掌法,叫九星霸气决简称霸气决帅吧”
看这拳势大开大合,简直畅快淋漓
“好帅”阿铃眼睛亮晶晶的,“好霸气啊”
这拳风所掀起的气浪,完全不比巨人行走间的海啸底
这一幕是极具冲击力的
小小的人,在巨神人面前,还没有它一根腿毛大。
可就是这样的“蜉蝣”,撼动了揭天拔地的巨人
想到那股冲到自己体内的掌风,还有那股连带着肌肉的酥麻感阿铃只觉得有些手痒。
她好想练刀啊
有朝一日,她肯定也会像夏侯英这样飒
可惜,这巨神人就像是个怎么打都打不坏的沙包,这一顿折腾,江水间灵光不断,也没能阻止它缓慢前进的步伐。
“这巨神人就是一具尸体,也如此恐怖。”
李沉星道,“不愧是上古间的百族之首。”
阿铃不由好奇,“刚刚夏侯城主为何要说不日山神族”
“我在书中看到,不日山是传说中的天柱所在地,哪里还是曾经神族居住的地方吗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族”
李沉星挠挠头,“具体有没有,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的修仙界在仙境坍塌而来后,就被分为两个时段。”
“一个是曾叫青兰界的古道时代,再一个就是如今叫仙灵大陆的仙道时代。”
“而上古时代,则是古道之前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具体的历史,可能早就遗失在数次天地大劫中。”
“能够知道的,就是在洪原之怒时,三圣为了平息洪原,打开了不日山的天匦看到了对于天柱的记载。”
“后来,举世之力做出了神器震天鼎,才平息了洪原。”
“而在天柱的记载中,不日山曾经存在过神,巨神人就是守卫天柱的神眷种族”
“可惜,神族陨落或者是离开后,天柱在一场灾难中倒塌了,巨神人失去天柱,也走向了灭绝”
“对于其他的,就没有记载了。”
阿铃听故事听得很满足,“原来如此,这巨神人竟然还有这种的来历那岂不是说,这具尸体存在了很多很多岁月”
“起码也要百万年吧,”李沉星奇道,“这么一说还真奇怪,巨神人一族保存如此完好的尸身,应该被埋葬在千米、万米的冰原下,这是怎么挖出来的”
“这恰恰说明了幕后人的神通广大啊”
阿铃若有所思
但她现在只是个人阶通灵,连常识都没有了解那么明白,想也想不懂的。
她只能把这些疑惑放在心底,“这场战斗我们帮不上忙,还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阿铃眼见着局势陷入焦灼,而夏侯英的灵气也在持续消耗,不由思考起破局的办法。
如今来看,对方是高防boss,目前虽没见它放大招,但估计是个大范围的招数。
我方有一前排战士,远程和辅助若干,但只能说是一群小号就是boss大招下来都会躺一片那种,可血腥了。
综上所述,还是缺少能够破防的高战力。
阿铃下意识就想到一个人江陵川
今天早上陆雪薇带着阿铃,是和江陵一起出门的,行至半路才分开。
陆雪薇本意是带着阿铃来玩的,那时谁能想到幕后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摘星楼的大道之基呢
最终导致,潮也没看成。
江陵应该是去满月楼接着盯梢去了,这家伙明明是个封圣,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满月楼有只魇妖
但他一向只在威胁到陆雪薇时,不得已的时候出手。
现在陆雪薇这边受到了危险,他没道理还在满月楼当扫地僧啊
得薅过来打副本,必须让他支棱起来
阿铃当即道,“我得回城叫江陵来他有天阶实力,肯定能帮得上忙。”
“对,江陵是破妄君,实力不菲。但现在封城,不走天星道根本出不来。”
“怕什么,我身上有天星牌,能够自由出入观潮城的结界”
金福宝拍拍胸脯,“这是祖母给我的。”
阿铃心想,要是陆雪薇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只怕观潮城的结界也拦不住江陵川。
不过他这个人很奇怪。
你要说他很在乎陆雪薇吧,可一直以来,他对女主的态度也有些不冷不热的,颇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
更是不到关键时刻,轻易不出手。
要说他不在乎陆雪薇吧,但凡她有什么致命危机哪怕是刀山火海,江陵川也是随叫随到。
难不成,江陵川也是在历练陆雪薇
真正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吗
阿铃莫名觉得有些恶寒,摸摸忽冷的手臂,抱着胸口道,“我们快走吧”
一行人又匆匆赶到夏侯烟开放天星道的地方。
听说阿铃还有个天阶朋友可以帮忙,夏侯烟撇了金福宝一眼,也随他们折腾了。
她知道金福宝身上有姑姑给得夏侯家天星令牌,可以自由出入观潮城结界。
起码他们回去之后,将令牌给出去,金福宝就没法再出来了
省得这小胖子一时热血上头,又从城里跑出来。
“噫,表姑你在干嘛”
“夏侯城主,你手里的黑玉是什么呀”
阿铃看了好几眼,还是忍不住说道,“这味道好难闻。”
夏侯烟打量着手中的墨玉,本想扯出抹笑意,但想到刚刚阿铃说什么棋子棋局的,现下又真的出了邪祟,这不是暗戳戳嘲讽了她目光短浅吗
遂又压了那抹笑意,沉着脸道,“小猫儿鼻子还挺灵。”
阿铃故意歪头,顶着一双懵懂的猫眼看她,果然见夏侯烟顶不住,咳了一声,讲道,“这就是陨星鱼的鱼胆,一身精华所在,传说中的顶级聚灵丹。”
“可惜”她像丢垃圾般把鱼扔掉,“可惜已经被尸毒污染了。”
阿铃只觉得自己心脉里的异火一动,似乎更旺了,迫不及待想要烧些什么般,视线也不由自主的随着被抛出个弧线的鱼胆而动。
她耳朵抖了抖,几乎使出洪荒之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爪子把它捞回来。
“你馋鱼了”夏侯烟似笑非笑道,“给我摸一把,我就送你一条陨星鱼没有被污染过的,如何”
听说妖族的尾巴耳朵都不能随便乱摸,金福宝急道,“表姑阿铃道友救过我的命的,你,你这个”
“哼。”
“没事没事,”平白的鱼谁不想要呀,阿铃喜笑颜开道,“我不要没污染的,夏侯楼主能不能把那个有尸毒的给我研究研究呀”
阿铃也不怕她的冷脸,一个劲往上凑
她早就看出夏侯烟是个毛绒控了,眼神总是追着她的耳朵跑,嘿嘿
漂亮姐姐,嘿嘿嘿
阿铃很没有节操的拿耳朵去蹭人家的胳膊,很快给夏侯烟蹭得没脾气,“好了好了,你们不是还有正事么,诺”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贴着符纸的大箩筐,“全都是捞宝人捞上来的,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呢,可惜都被尸毒污染了。”
“反正也没什么用了,给你也可以,但你得发誓,不能拿着去做坏事。”
阿铃当场就发了个誓,快乐的背着一箩筐臭鱼烂虾回城了。
她也不知道异火为什么会对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难不成
毕竟她的心火主生机,难不成能够淬炼这些天材地宝
想到此处,阿铃心尖都火热了,很想找个地方闭关试一试,但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副本,遂直奔满月楼找江陵。
此时,江面上的战斗波动极大,潮水都到了明月渠之上,偶尔还能看到那如一座巨峰般的庞然大物自江水中起伏而来。
不过此时城内外都还很淡定。也没什么动乱发生。
阿铃听到行人讨论,只说今年潮水裹挟而来一具巨神人的尸体。
大家都以为就和潮水会带来天材地宝一样,这巨神人也只是从尘封冰原的潮水中奔流而来的,并没有引起什么恐慌。
就连被尸毒污染的天材地宝,也成了被巨神人的尸体污染的。
只有理智的人,稍微想想就觉得这是悖论。
毕竟也没有任何古籍说道,巨神人的尸体是有毒的。
而众所周知,只有被炼化的尸体才会带毒。
如果巨神人的尸体本身就有毒,那岂不是埋葬着它们的尘封冰原都会带毒了
这尸体上缠绕的蓝色火焰也很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尸体。
当然,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真正理智的人,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到处宣扬这种恐慌言论。
基于城内的良好氛围,阿铃找到江陵的过程也很顺利,成功把天星牌给了他。
以防后院起火,夏侯英把满月楼里里外外都封得很严,所有人都严加看管起来
阿铃还是刷“金福宝牌人脸门卡”进去的,这家伙还真是人缘好啊,连观潮城的守城都认识他,见他们趴在城墙上看外面怒浪滔天的战斗,守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越看,阿铃心头越紧张
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对了
她一跺脚,“幕后人肯定不会甘心就此失败,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
“我还有个朋友在仙栈闭关呢,万一一会儿城里乱起来,冲撞了他,那就坏了”
李沉星也道,“要是在入定的关键时刻出了岔子,都容易送命”
阿铃一听,有些急。
自己那么大个救命恩人可不能出事啊,都怪她,这全景360°环绕100拟真的大电影,实在是太好看了,以至于她看得有点忘乎所以。
阿铃也不忍心打断这两兄弟看大电影,连忙道,“我自己去就行,而且我这个朋友很厉害的,不会有危险。”
“找到人,我就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两兄弟反应,阿铃一个跳跃就顺着城墙上的踏步滑了下去,摸到人群里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对视一眼,“让阿铃道友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
李沉星挠挠头,“应该没事吧,这里离仙栈不是很远。阿铃那位朋友我也见过,他确实厉害,应该不会有事。”
金福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要不还是去看看”
“也行。”
可惜等他们到仙栈的时候,却并没有碰到阿铃,两边阴差阳错错过了
原来
是阿铃先一步回了仙栈,结果却发现怀鸦房门结界开了,但人却并不在房间里。
阿铃返回去去问店小二,谁知店小二却掏出一张引灵符,说是怀鸦走之前交给他的
当时阿铃就觉得很奇怪,毕竟怀鸦压根就不是那种
有事出门之后,还会特意留一张引灵符告知她的人。
再者,怀鸦日常的生活非常简单,若不是阿铃叫他玩,都很少见他出门,又有什么事需要他特意出关去做呢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
店小二给她的这张符,压根不是怀鸦所绘
连地阶符都手到擒来的怀鸦,会拿出一张外面买的符纸来
知道事情不对,阿铃心里戒备,又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首先,掌柜的说他亲眼看到怀鸦自己出门的,然后小二又说符是怀鸦给的
一人排除了怀鸦被人拐带的可能,一人又给出一张错漏百出的符纸
难不成,怀鸦不是自愿出门的,他被胁迫了
被绑架了
阿铃捏着符纸,一咬牙激活了引灵符。
怀鸦是在闭关的时候出了这事,阿铃就怕他被人偷袭所伤,然后在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被绑架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阿铃告诫自己要冷静,开始清理身上的装备
想到在与纸人陈瑜一战中报废的地阶灵刀,阿铃路过杂货铺的时候,又一口气花光了自己身上所剩的灵石,重新买了一把。
不管怎么说,在鬼船上,阿铃几次身陷绝境,都是怀鸦在暗地里救了她性命。
现在他可能有难,师姐他们又抽不开手,阿铃绝不能放着他不管。
急于救人的阿铃也不知道,她前脚刚走,李沉星他们就跟着也来了客栈,刚好错过。
而她顺着引灵符,越走越偏
四周暴雨倾盆,闪电不断的划过天际。
阿铃跟着引灵符的指引,穿过低矮的房屋与贫民窟,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路上连个灵火盏都没有,陪伴她的只有关紧的房门和黝黑死寂、又狭窄的小巷。
本来就对观潮城不是很熟悉的阿铃,在这四通八达的道路里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身上的衣裙被溅湿了好多次,虽然有衣袍自带的清尘决,可阿铃还是觉得湿冷,潮湿的衣物好像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给人很不适的感觉。
四周实在是太黑了。
阿铃身上还没准备夜里行路专用的灵灯,只能拿出个灵火盏来点上。
灵气外放还没那么熟练,阿铃只能小心翼翼的护着灵火。
前方随着摇曳的符纸如同是世界里最后一抹白,那点将灭不灭的灵光在风雨中艰难的飞舞着,好似随时都会被暴雨打倒。
终于,这条路还没走完,符纸的灵光就被天地间的暴雨熄灭了。
阿铃心里一阵无语。
这个绑匪这么穷吗,就不能整张高阶点的符纸
这下好了,符纸熄灭了,她也迷路了
阿铃在符纸最终失效的地方做了个记号。
考虑到对方可能是故意让符纸失效,最终目的是针对她的可能性
阿铃还故意把背后露出破绽,等了半晌都不见有人动手,就知道符纸是真的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失效了
阿铃“”
突然有点怀疑绑匪的智商是怎么回事
不过,对方既然有很多次机会都没有对她动手,大概率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实力不济,另一个就不是针对她的
考虑到怀鸦不可能会被不如她的人阶小菜鸡绑架,阿铃觉得第一条基本可以去掉。
那么,这个局很可能要见到怀鸦才知道怎么回事。
可是现在符纸又失效了。
要命。
阿铃将自己的灵息留在原地,往前又走了几百米,又趁着灵息消失前返回,来回试了很多次。
这里四通八达,到处都有小巷和房屋,有的路走到尽头就是个死胡同,有的路看着是死胡同,走着走着又出来一条
房屋里面住着的应该都是凡人,这几日暴雨倾盆,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商机、是盛事,但对于更多的凡人来说,那是令人畏惧的灾难。
偶尔遇到路上的行人,见到衣着鲜亮一身灵韵的阿铃,尽管她看着没什么攻击性,这些凡人也是远远就躲开,让阿铃问个话都难。
阿铃走到最后,干脆放弃符纸失效的地点,到处乱逛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多远。
只是在刹那间,湿冷的空气中,蓦然多了一股风雨送来的铁锈味。
它很淡,很轻,若有若无。
但五官灵敏的阿铃几乎是下意识就弓起了身。
血腥味。
阿铃调整自己的呼吸,冰蓝色的兽瞳渐渐变得幽深、暗沉,直到变成一抹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绿。
“嘶”
下意识的就把双手放在冰凉的地面上,阿铃莫名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痒,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却只碰到了满手的毛
这是
还没等阿铃反应过来的,一股玉兰幽香铺天盖地的向她涌来,绵软的白色布料翻滚着包裹住了她
阿铃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变得轻盈,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般。
紧接着一低头,就看到了一对毛茸茸的雪白爪子。
呃
她这是变猫咪了
阿铃惊了,简直欲哭无泪。
修炼了这么久的妖脉都没反应,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变猫啊
不过变成猫好像没有那么难适应,反而更轻盈,更舒服了
阿铃在自己软绵绵的衣服里打了个滚,看了看自己毛绒绒的雪白爪子粉嫩嫩的肉垫
最近阿铃神灵渐渐圆满,又一直修炼妖脉,可以说血脉天赋突飞猛进
可能是黑夜里的危机感激发了阿铃妖脉的本能,所以让她变成了小猫。
虽然,但是,这个时机有点不对
可终于能变成猫了,她好开心啊
好歹还记得是来救人的,阿铃在衣服里左突右闪,终于找到袖子,从袖口钻了出来。
没有这么小的蓑披,阿铃当即被暴雨教做猫,直接被淋成了个落汤喵。
真的好讨厌水啊
阿铃蹲坐在自己的衣服上,看着泥泞的道路简直猫爪无处安放。
她恨不得重新钻回自己的衣服里
怀鸦啊怀鸦,姐姐这次为你牺牲可大了
阿铃心急那股血腥气,一咬牙迈出了自己身为喵生的第一步。
反正都已经弄脏的阿铃干脆给自己浑身都蹭上泥,完美融入黑暗,紧接着把三个储物袋往自己身上一背,撒腿就跑。
别看阿铃身子小,力气、身法都不慢,远非普通凡猫、亦或者是刚刚化形的猫妖可比。
阿铃逆着风奔跑,越走鲜血味越重。
到最后,墙上、地上,都能看到被雨水冲刷的斑驳血迹,一路向里面蔓延。
里面,是个死胡同了。
“不跑了么”
少年面对着一具只剩下半身的瘦弱身体,唇角笑意温柔,却带着残忍的凶戾。
“别,别杀我,怀鸦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不要杀我”
贪离艰难得爬出一路血迹,回身望向怀鸦的目光却带着挑衅,落到他耳朵里的传音哪还有惧怕
怀鸦,她来了她全都看到了
她知道了,你就是怪物,怪物
“原来如此。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低级。”
怀鸦忍不住轻笑,已被染成血红色的钺徊翻飞着割碎贪离的咽喉。
他轻喃的声音好似恶魔的低语,“我很生气。”
“我的东西,生死都该是我的。”
“你敢染指”
“巫贪离,我会把你抓出来切碎。”,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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