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话本 有趣,只是某些地方有些不解。……

    卢栩闷头回房间,有点郁闷,有点委屈。

    他招谁惹谁了要过这种日子。

    他横躺在床上闷了好一会儿,听见元蔓娘叫腊月看着家,她背着卢锐去挖野菜了,又腾地坐起来。

    就这条件,他还真躺不下去。

    腊月在门口和邻居家小孩玩勾树叶,两个小孩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尚不知愁的年纪,大中午太阳也不躲,就蹲在那儿捡树叶玩得高兴。

    见卢栩出来,腊月亲亲昵昵叫哥哥。

    和她一起玩的是邻居家颜文贞,今年三岁,长得和他哥哥一样文静清秀,不过脸比他哥圆一号,瞧着比哥哥更敦厚亲人一些。两家同住在村边,平时经常来往,颜文贞见他也叫哥哥。

    卢栩挨个揉了揉他们小脑袋问他们,“不热吗”

    俩小孩摇头。

    卢栩让他们俩往树荫里挪挪,攀到树上折了根大树枝下来,让他们自己拽叶子玩。

    勾叶子的游戏很简单,一人捡一把树叶,在手中的叶子里挑叶柄结实的和对方的搭成一个十字,搭好后每人拽自己的那片树叶用力勾,谁的叶柄把对方的拉断就算赢了。

    这游戏不光要树叶结实,还要力气,腊月比颜文贞大两岁,优势不小,已经赢了一摞树叶。被拉断的树叶也不浪费,堆在一边,游戏结束捡回家喂鸡。

    颜文贞手里的树叶输得差不多了,在树枝上拽叶子,他手比腊月更小,拽树叶都慢吞吞的。

    卢栩问,“你哥呢”

    颜文贞“哥哥念书。”

    “哦。”差点忘了,颜君齐是他们村唯一的读书郎,日头好的时候,要抓紧时间念书,“你们玩吧。”

    卢栩沿着小溪往田边走。入夏正是玩水的时候,河里水深,村里小孩没大人跟着是不许到河边玩。溪边就随他们高兴了,最深不一尺,能走的小孩摔进去都淹不着。

    卢栩家住在村边,背后就是山,溪水从山上流下来从他家门前经过,出门走到溪边不足二十米,沿着小溪走,一路看见好几个皮猴子在蹚水玩。溪边石头长年被水浸泡长着苔藓,卢栩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脚滑一屁股摔进水里。他们皮实得狠,摔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玩,要是谁哭了,会被其他小孩哈哈哈取笑半天。

    他弟弟卢舟就背着筐子在溪边草最茂盛的地方割草。

    滕筐放在路边,已经装了半筐。

    跑过来一茬小孩问,“舟哥去玩泥巴吗”

    他弟弟“我要割草。”

    又一茬小孩跑过问,“五郎去不去抓螃蟹”

    他弟弟“我要割草。”

    卢栩叹口气,连十岁的小孩都要割草喂鸡喂猪承担家庭责任,心情更沉重了。

    他走过去向卢舟要镰刀,“我替你割草,你跟他们去玩儿吧。”

    卢舟摇摇头。

    卢栩没坚持,卢舟从小就挺有毅力,他愿意干,卢栩也不拦着,在旁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丧丧地坐下,托着下巴看弟弟割草。

    他们家卢舟干活挺赏心悦目,割一捧草,排整齐捆好,再放进筐里,筐里也整整齐齐,过长的,打对折,短的,捆到芯里,看着多少有些强迫症。

    还没装满筐,卢舟就顶不住了,孩子脸皮薄,旁边坐个督工就受不了。卢舟拿着镰刀走到他旁边,想了想,在他一旁坐下,将镰刀放到脚边,在眼皮下看着,保证不会被人顺走。

    他问,“哥哥还头疼”

    卢栩“不疼了。”

    卢舟“那,哥哥不高兴”

    卢栩是挺不高兴,就他这经历,放谁能高兴他好好一个现代化社会蠹虫混到随时可能吃不上饭的境地,心酸得直想掉眼泪“就是有点烦还有点孤独。”

    举目四望,没一个人懂他的痛。

    卢舟绷着小脸,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兄弟俩各自盯着哗啦啦流淌的溪水,各自发自己的愁。

    好一会儿,卢舟问,“哥哥还是想去县里做学徒吗”

    卢栩“嗯”

    卢舟做出重大抉择,郑重其事道“哥哥想去就去吧,我会帮娘照顾好腊月小锐,一切有我,哥哥不必担心。”

    卢栩“”

    卢栩看他那严肃的小表情,嘴角直抽,他掌按到卢舟头上一顿揉,直到把卢舟整齐的头发揉成鸡窝,满意地拍拍屁股站起来,没好气道“割你的草吧”

    留下茫然卢舟,卢栩溜达到田边,看了看他家仅剩的两亩地。

    记忆里,他爹是个很勤恳的人,耕地,施肥,从不耽误农时,种的麦子都比别人整齐,去年种下的麦子,现在已经长出麦芒,放眼望去如一片绿海,过不了多久就是丰收季。

    “大郎来看麦子身体可好了”里正带着儿子在田里锄草,看见他远远打着招呼。

    “好了大爷爷。”按村里辈分算,里正是族长,还是他爷爷那辈堂兄弟里的老大,他们都得叫声大爷爷。他们家急着用钱卖地时候,还是里正没压价买了他们家田。

    里正道“今年麦子长得好,能丰收,日子往前看,家里还指望着你,知道吗”

    “知道了。”卢栩沿着他家田走了一圈,转头回家去。

    无论如何,至少要把卖掉的田重新买回来。

    待他走远了,里正孙子拄着锄头把无语道,“爷爷你看他那样,他还想把地要回去不成”

    连续打了十来年的仗,到处都是荒地,开荒还两年不收税,谁家不是大片的地谁愿意买地也就是他爷爷心软,非要买他们家地。

    里正乐了,“他要是有本事要回去,那也是出息。”

    卢栩回家,找了个木棍在空地上划拉。

    他得想想他的技能。

    之前卢栩想去县里当学徒,学徒虽然不给工钱,但好歹是管吃管住。但这路现在不适合走,一来,先前卢栩是因为自己觉得在家他像个多余的外人,又多余又别扭才想逃走,现在不一样了,他这真外人觉得他们家人还挺亲善的,二来,他也不喜欢做木工,更不喜欢被人使唤搬木头,三嘛,他倒是能吃饱了,剩家里弱的弱小的小挨饿吗他心理上过不去。

    在这儿他已经是大人了,他得考虑全家生计。

    他也是看过些穿越小说的,像别人一样搞技术革新可他是个文科生,制香皂、造纸、做玻璃、修路造桥通通不会。

    读书别逗了,他爸妈掏钱把他塞进重点还请着名师一对一辅导,学校六百人,他都卷不进前三百里。

    种地田是一定要买回来的,但他准备买了租出去。别说他了,从记忆里看,原本的卢栩种地就不太行,别说和他爹比,他都不如他俩堂弟,所以才萌生了去当学徒的主意。

    特长,手艺除了打游戏别的不太会。

    搞养殖前期投入太高,而且以他们家劳动力,极限就是养一笼鸡,一笼鸭,一只猪。这不是连腊月有时候都得往回拽草。

    做苦力、卸货、扛麻袋饶了他吧。

    经商没本钱。他们家还负债。

    打猎他家后面就是山,就是不知道他进去了是狩猎还是被猎。

    卢栩仔细一想,发现他竟然什么都不会

    “唉”卢栩扔了小树枝,思来想去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写话本

    他有一肚子网文、游戏小故事

    这活得找专业的人干,他不太行,首先字就不行,他可不会写这里的古体字。其次编他能编,但写出来是另一码事,他得找个代笔

    卢栩踩着木墩子攀上墙头往对面一瞧,邻居家小书生果然正在墙那边拿树枝默字。手里捧着本书,嘴唇一动一动地默念背书,地上软土堆已经写了一大片,瞧着还挺整齐

    卢栩心里阴雨转晴,总算让他遇见件顺心的事

    他乐呵呵地喊了声,“哎君齐,忙么”

    颜君齐闻声下意识转身,脑子还在书里,嘟嘟囔囔背着书回头望高处的卢栩,表情茫茫然地摇了摇头。

    卢栩乐了,这小孩看着就乖,“等着”

    卢栩跑到厨房,从锅里舀了半碗炒田螺直奔颜家。

    以前卢栩不爱和颜君齐玩,一来,颜君齐比他小,二来,颜君齐是个读书郎,他大字不识,拘谨,自卑。

    可现在的卢栩不一样,他自觉受过义务教育,还靠自己考上了大学,怎么说馅里也算半个读书人。

    卢栩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端着零嘴直奔颜君齐书房。

    颜君齐有个书房,其实就是他半个卧室。中间挂个苇编的帘子,靠窗采光好的半边是书房,采光差的半边是卧室。平时很少有人来。

    颜君齐收拾了书本,和卢栩坐在窗边一边吃螺一边听他讲要卖的话本。

    卢栩眉飞色舞地讲起西游记,一口气讲到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才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地灌水白开水。他们这不产茶,想喝得去镇上买。颜君齐倒是有茶,五文钱一两的粗茶,味道很苦,只有下午看不进书时候才喝一杯防瞌睡。

    卢栩问“怎么样有意思么”

    颜君齐点头,“有趣,只是某些地方有些不解。”

    他就知道谁能抵挡得了孙悟空卢栩往颜君齐那边倾了倾,一副哥俩好地问他,“你说”

    颜君齐问道“为何是西方极乐世界不是东方北方或南方如来佛是何神仙,菩萨又作何解,太上老君可是咱们拜的药神为何土地神职位如此低五谷神又居于何位那风神雨神河神道神可在天庭供职咱们大岐十九洲所有的山神可都在天庭有职位”

    卢栩“”

    没想到滑铁卢竟出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学前班以前经常和小伙伴玩勾树叶挺胸,小朋友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从我家到学校要经过一条杨树大道,上学路上经常边走边捡边玩,于是光荣迟到

    s大后才知道这游戏有个文艺的名字斗百草,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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