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蚕蛊

    “樱樱。”

    身体腾空而起, 是宫明月将她横抱在了怀中。

    重樱费力地张开眼睛。

    她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淌,染湿了她的衣领, “师父”二字唤得断断续续。

    痛。

    无边无际的疼痛,在心口的位置漫开。

    “樱樱莫怕。”宫明月的声音忽远忽近。

    重樱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吐血了,几乎是每喘一口气, 就有血从喉中涌出,似要将她身体里的血都吐尽。

    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吹过, 宫明月抱着她在府内狂奔。她痛得神志不清, 眼前只有晃动的影子。

    宫明月一脚踹开厚重的朱门,冲进室内, 将重樱搁在榻上, 指尖搭上她的手腕。

    “金蚕蛊。”片刻后,宫明月脸色微变,低声呢喃出三个字。

    “大夫呢怎么还不见人影”他愤怒地吼了一句。

    可怜的老大夫是被白露和谷雨拎着过来的, 他扑倒在床前, 手指颤颤巍巍搭上重樱的脉,难以置信道“金蚕蛊”

    这种刁钻古怪的毒, 已经有几十年不曾出现过了。

    宫明月的呢喃重樱没听清, 老大夫的话, 她听得真真切切。

    还没到三个月, 怎么金蚕蛊提前发作了是宫六骗了她

    “好端端的, 樱樱怎么会中金蚕蛊”宫明月眉目阴沉, 周身环绕着杀意。

    一屋子的奴仆,个个僵立着不敢动。伺候重樱的春夏秋冬四婢脸色煞白, 抖着唇, 说不出个所以然。

    “金蚕蛊极难炼制, 的确销声匿迹了多年,先前弟子倒是在六师弟的屋里见过,难道是六师弟劫持小师妹那次”闻讯赶来的沈霁想到了什么。

    “此毒有三个月的潜伏期,在此期间,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离宫六劫持小师妹,并未超过三个月。”沈霁又道。

    “许是樱樱姑娘服用了与此毒相冲的药物,诱得毒性提前发作。”老大夫取出银针,在重樱身上扎了几针,“大人莫急,蛊虫尚未啃噬心脏,老朽先替樱樱姑娘止血。”

    老大夫妙手回春,几针下去,重樱胸腔内翻涌的气息渐止,停下了吐血。心口那股针扎般的疼痛,一下子淡了去。

    她的神思清明些许,神色苍白地望着宫明月。怕是这场风寒,用了药,诱发了毒性。

    “如何解毒”宫明月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抽出帕子,替重樱擦拭着唇角的血痕。

    “共有两法,其一,在心口附近划开一道口子,以此香诱之,待蛊虫露出踪迹,迅速挑出。”老大夫递给宫明月一支巴掌大的青花瓷瓶,犹豫了下,续道,“只是此法风险极大,那蛊虫已经游走到了心脏附近,稍加刺激,便会钻入心脏,到那时回天乏术。若要拔出,需保证一次得手。”

    “另一种呢”宫明月问。

    “需得有人服下此药,自愿划开血肉,将蛊虫引入自己体内。”老大夫再次取出一支瓷瓶,递予宫明月,“蛊虫食樱樱姑娘的血肉而生,已经长大了,入体的瞬间,必是极痛,是以必须保证是心甘情愿的活人,否则稍有差池,两人都会有性命之危。”

    宫明月扔了染血的帕子,沉声道“霜降,送大夫离开。”

    沈霁转身就走“师尊,弟子立即去寻宫六夺回解药。”

    宫明月沉声喝止“你若能轻易找到他,岂会等到现在”

    离宫六逃走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国师府的势力遍布天都城,奈何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寻不出任何踪迹。

    沈霁望着床上神色虚弱的重樱,咬了咬牙道“师尊,弟子愿意将蛊虫引入体内。”

    “胡闹。”宫明月斥道。

    对于这个大弟子,他向来倚重有加,他不在的时候,国师府都是交由他和霜降打理的。霜降与他,犹如自己的左膀右臂,他还不想损失自己的臂膀。

    “师尊”沈霁单膝跪了下来,“小师妹体弱,耽误不得,弟子皮糙肉厚”

    “滚出去。”宫明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沈霁对重樱殷勤过了度,宫明月心头隐隐腾起薄怒,薄怒中又掺杂着一丝自己不曾察觉的酸意。

    沈霁再担心重樱,也不敢顶撞宫明月,整个国师府,敢忤逆宫明月的,从来只有重樱。

    宫明月对这个小徒弟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

    沈霁一步三回头,不甘不愿地走了出去。

    宫明月垂眸看重樱,重樱亦在看他。

    宫明月抬臂,越过她的肩头,在床头轻轻按了一下。

    “咔哒”一声过后,宫明月拉开小抽屉,取出一只雕花锦盒。盒子里放着三颗红色的丹丸,宫明月将其中一颗抵到重樱唇边。

    重樱没什么力气,轻易被他掰开唇齿,丹丸“咕咚”滚入她的喉间,入口即化。

    重樱急促喘着气,双唇微张,想要说什么。

    “是能让你睡过去的好东西。”宫明月弯了弯唇角,轻声安抚着,“樱樱乖,好好睡一觉,师父保证,不会让你有事。”

    那药大概有麻醉的作用,重樱的身体渐渐失去知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出了手,紧紧抓住宫明月的袖子,五指用力,指尖泛着惨白的颜色。

    “七师姐,师父,七师姐樱樱是大姑娘了,师父”她睁大双眼,嘴唇翕动,急切地说着。

    宫明月握住她的手,迫使她松开。

    重樱的眼睛干涩得滚出泪水,倔强地不肯闭上眼睛,用仅剩的力气,咬着双唇,借助双唇的刺痛保持清醒“师父,师父,让让七师姐来。”

    她不知道宫明月会选择哪种法子来解毒,不论哪种法子,都是要在心口划一刀的,那样必然要解开衣襟。

    他若亲自动手,什么都会被他看了去。

    她总觉得这段剧情有点眼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重樱不怕身子被别的大夫看了去,但怕被宫明月看了去。

    女主落水湿身后,被男主搂了下腰都会激发男主的兽性,这要是被男主全看了去,还不得兽性大发。

    原书里,生辰宴上千重樱落水被救,宫明月从此深植邪念。毕竟二人有师徒的名义在,宫明月当过人,愿意遵守人族的道德和规则,忍着没有动千重樱。

    蛇是欲的化身,欲越是压制,越是丛生。

    宫明月压制着自己对千重樱的渴望,即便看清千重樱眼底的爱慕,始终没有越过二人之间的界线,直到某日国师府进了刺客。

    刺客对着宫明月射出毒针,千重樱想也没想,便飞身扑了过去。

    四十九根毒针,一大半没入了千重樱的身体。

    宫明月抱着危在旦夕的千重樱,情急之下,躲入密室内,解开她的衣裳,用磁石将毒针一根根吸出。

    千重樱身上的那件衣裳,就好像世俗道德的一层禁锢。宫明月亲手撕破这层禁锢,昏黄的烛,柔软的榻,美人玉体横卧,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那是全书的第一场床戏,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在此之前,千重樱对师父的爱而不得,宫明月对徒弟的欲念丛生,都像是一道可口的开胃小菜。

    香艳,摄魂,越尝,越饿。

    这场戏是开胃小菜后的正式大餐,色香味俱全,被吊足胃口的读者,吃得心满意足。

    得偿所愿的男女主心满意足,餍足的读者心满意足,赚到订阅费的作者心满意足,只有重樱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密室初夜,是宫明月与千重樱正式成立恋人关系的开端,也是千重樱踏出万劫不复的第一步。

    作茧自缚,不外乎如此。

    宫明月用爱情,精心编织出一个牢笼,终生困着千重樱。

    他的温柔蒙蔽她的双眼,他的宠溺堵住她的双耳,他的爱意缚住她的四肢,他的身体让她沉沦。她逐渐成了他的提线木偶,在他的操纵下,被剖心抽骨,永世得不到救赎。

    不知道千重樱勘破真相的瞬间,是不是一如当初,将自己身心皆交付给宫明月时,那般心甘情愿。

    千重樱的一生,在重樱看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打破“千重樱”和宫明月的恋人关系,是改变千重樱命运的第一步。千重樱的悲剧,本就是伴随着这段畸形的师徒恋诞生的。

    既然这件衣裳是千重樱和宫明月之间的禁锢,那么,她永远也不会给宫明月亲手撕开这个禁锢的机会。

    重樱抓着自己的衣襟,仰起头来,用仅存的微弱力气,断断续续,固执地叫着一个名字“七师姐。”

    宫七是医女,她的医术在整个天都城都排的上号,如果不是这么多事情耽搁至今,她最初的计划也是借宫九的关系,得到宫七的帮助,解开蛊毒。

    宫明月对上她祈求的目光。她的双唇在牙齿的咬合下,泛着殷红的血丝,双颊惨白得如同罩了一层霜雪。

    宫明月不是第一次领略到她的倔强。

    看似软软糯糯的小白花,平时装得很无害,乖顺听话的表面下,藏着会扎人的刺。

    不是将对手扎得鲜血横流,就是将自己扎得满身是伤。

    他憋着股狠劲儿,想将她身上的刺都拔光,却又清楚,那些扎人的刺是她赖以生存的基础。

    没有了它们,她会逐渐枯萎。

    那便再也不是他的樱樱。

    他的樱樱就该嚣张跋扈,神采飞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