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若我寻改变

    “我到了天之使者的埋葬之地, 那里恐怕掩藏着一个偏离轨迹的过去,也许会扭曲魔族最后的生存希望。”阿芙拉沉声, “弗蒙在深渊深处留下了灵魂印记, 我打算返回丹加环寻找真相。”

    阿诺德乌鸦与坎贝尔的艾塞亚进入了未知空间,无数眼睛安静盯梢着两族的动静, 他们重伤返回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个是在狩猎中出了足够风头的神秘阿诺德天残, 一个是坎贝尔一族尽心培育的远古血脉,两人分别拿出来,实力都足够在同辈魔族中所向披靡,战无敌手。

    就是这样的存在, 回归氏族时,都被折磨到不成人形。

    两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当然, 最轰动东方氏族的,还是不知哪个氏族放出的“深处埋葬着异神侍者”。

    异神侍者,遥远却不陌生的词汇, 涉及到万年前另一端地域人族的信仰宗教。顿时引起哗然。

    近来, 许多东方氏族都将注意力投向了阿诺德和坎贝尔。

    许多魔族都沸腾于讨论这件事, 与阿诺德交往密切的康塞尔派来了许多德高望重的先知, 每一个人都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细节只有阿诺德的乌鸦,和坎贝尔的塞西亚知晓。

    但这两个人一直神出鬼没, 神秘到让人怀疑他们究竟会不会出门,想要当面探讨更是无稽之谈。所以更多的氏族, 虽然格外关注这条消息, 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上高等氏族的门去抢人吧

    “我们一族生存在黯沉的月夜中, 永无明日,都是拜人类所赐。”

    “卑劣狡诈的弱小族群,毫无力量的节肢蛀虫。”

    “人类不配被我们放在眼里”

    若说恨意,除了氏族中的老不死外,魔族对人类的恨意几乎没有。魔族与人族之间的互相宣传,在阿芙拉看来有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族口中的魔族就是十恶不赦,充斥着肌肉蛮力,嗜血残暴,只会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混合魔界样貌20版,在弗蒙法神,以及几乎全部法神战神的牺牲中战胜了邪恶的魔族。

    而魔族对人族鄙夷万分,认为万年前族群遭受了阴谋诡计,才沦落到这个地步。人族除了耍小聪明,就是和土虫一样狡诈的存在,弱小到不值一提他们随便一个单挑二十人类都是不在话下的。

    此话出自一个被阿芙拉打趴在地的魔族之口。

    彼时阿诺德若有所思笑了笑。

    那抹笑意格外温和宽容,不知为何映入趴在地上人眼中却加上了一层狰狞滤镜,禁不住打了个深深的寒颤。不需要对方开口,就已主动闭嘴。

    总之两个万年不见的族群,在各自的历史中都为对方写下了浓重一笔。

    魔族的月深时分。

    老祖母对年轻阿诺德的话不置可否,直到阿芙拉提到法神的名字才略略动容。

    “你说弗蒙,法神弗蒙”

    沙哑尖利的嗓音划破空气,唯一一只完好的眼视线森然。

    阿芙拉平静“是的,大长老。东方深处有一道法神弗蒙留下的灵魂印记,就藏在天之使者的墓地中。”

    大长老脸色不佳,眼底沉着阴鸷。

    “弗蒙”一声危险的喃喃。

    修长的手指颤抖搀扶着拐杖,空间在阿芙拉的瞩目中崩碎仅仅靠着肉体本身的力量,甚至没有刻意用力。

    好在老祖母也在同一片空间中。

    她本人没有多余的动静,破碎的空间在接触到腰间骨剑的一瞬就恢复原状。

    屋内很安静。

    老祖母的目光落在阿芙拉身上,见她神情镇定,不由笑起来“你想做什么”

    “只是不喜欢被人扼住喉咙。”顿了顿,“氏族再这样下去或者说魔族,不会有任何希望。我认为需要作出改变。”

    眼神中多了一种探究“你有想法了吗”

    两位阿诺德德高望重的“老者”祖宗和阿芙拉谈论到月深,直到将近魔族休息时间,阿芙拉从禁地退出,剩下两日,又与先知们,以及族内祭祀分别谈了许久。

    诡术师的话术是一本狡猾的语言书。

    阿芙拉与两位祖宗可以谈论问题深浅,谈论利弊,谈论一些不能谈论的事。

    到先知那里,却绝口不谈东方深处的遗留物,将重心放在知识的分享与创新上魔族不想让昂贵知识大量普及,这很好办,可以在图腾阶级制度基础上分配知识。

    等到了祭祀面前,又只提到了异神侍者和图腾异象。在阿芙拉的描述下,异神侍者恐怕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为了图腾荣光,最好提前做出准备。

    她并不打算说服他们,说起来魔族也是人,人心各异。

    想要说服人需要长年累月的时间积累,阿芙拉没有足够的时间。成千上万的阿诺德,一个一个去劝阻,是一件不切实际又困难万分的自虐行为。只是想提前松一松肥沃的土。

    尽管阿诺德内部大长老与老祖母的命令是绝对的,但满怀抗拒的心情中做事,效率总会大打折扣。

    只要有一点不抗拒,时间一长,自然有所改变。

    有了上面长辈的首肯,剩下的只需要去抓人。阿芙拉擅长入乡随俗,魔族喜欢什么,就使用怎样的方法。

    于是接下来短短两天,康赛城擂台火爆异常。

    擂台坐落在康德城深处。

    女人扛着大剑,宽阔的剑身森然,眼皮下一点冷冽的暗红,指名点姓要阿诺德的纯血上来对擂。

    最独特莫过于她头顶那支特别的独角,最近纯血论不知为何蔫蔫一息,仔细一想,好像打他们脸的都是一群不受人待见的修行者。而这其中,有一位进入了阿诺德,还是罕见的古老血脉。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于是群聚的魔族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想看看阿诺德的乌鸦有怎样的本事。

    然后,看到目瞪口呆。

    砰。

    又一个身高马大的魔族倒下,擂台溅起细碎尘埃。

    乌鸦漫不经心甩了甩手中的武器,空气中爆出带着凶狠与戾气的空响,重重砸落在地,插进坚硬的石坑中。

    任谁看清她眼中的战意,都会吓到背脊一寒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仿佛一头会骤然暴起的蛮兽。

    “下一个。”一点点擦掉脸颊处溅上的血液,乌鸦冷淡道。

    战斗时的乌鸦会笑,但燃烧着嗜血和战意的笑容,只会陡升对手心中的胆怯。

    一个个纯血倒了下去,乌鸦仿佛不知疲倦,也不见有休憩或者服用药物,下一个对手和上一个对手所感应到的威压几乎毫无区别,比起活着的对手,那立于擂台上的姿态,更像岿然不动的巨石。

    康塞尔的戈斯早已围观了很久,将乌鸦的战斗看在眼中,激动不已。

    乌鸦点名的,绝大多数都是阿诺德的纯血,阿诺德作为高等氏族,纯血自然也是战士中的精英他们总得拥有匹配骄傲的实力。

    然而一切在乌鸦跟前都失去了作用。

    噗通。噗通。噗通。

    阿诺德的纯血们像下锅烹煮的食物,神情振奋围绕在周围,昂首挺胸,眼巴巴等待着乌鸦的点名。

    这一幕相当诡异,在魔族也不常见,毕竟擂台战意味着名誉和代价,又不是儿戏

    戈斯却很能理解毕竟,和强者对练

    双手握拳,康塞尔的战士很激动,也渴望着上去一战。

    与自己氏族中强者战斗,无关尊严,不用担心氏族荣誉,只需要全身心沉浸在战斗中,多么奢侈罕见的机会

    没有多余的话,阿诺德的战士轰然撞碎了乌鸦原在地的砖石,下一刻被闪现在身后的乌鸦一剑拍飞。那名战士一脸骇然地被拍下擂台后,这位不知疲倦,在氏族中传言会是又一个林赛的年轻女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然后,在热情的目光中从容下了擂台。

    “”饿了,先吃饭。

    阿芙拉就这样,将阿诺德的纯血送去了学习。

    只要送去就行了。

    一来,纯血们都有长时间跟随长老学习的经历,底子比魔族其他人更实在;二来,纯血们进去了,也就拥护了先知们死板的想法,阿诺德优先,阶级优先这样一来偷偷塞点非纯血,或者天残进去,进展会加快许多。

    在改变氏族上,自己只有纸上谈兵的程度,这点阿芙拉心知肚明。

    她最多管理自己的天空庭院,想要胡乱插手阿诺德的管理,无异于天方夜谭,胡搞乱搞。

    魔族想要照搬帝国制度,无异于自取灭亡。

    但培养人才总是永远不会错的选项,这点不需犹豫。

    先建立起人才培养的机制,沿着阿诺德熟悉的道路超前一步。等时间一长,这些轻微更改的部分就会产生巨大差异,到那时,一定会产生和现在不同的误差魔族的根还没有腐坏,没有必要从头拔起,只等待那点误差所带来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将从阿诺德开始。

    若我寻改变。

    看着失去了精神气,面对知识毫无动力的阿诺德,最角落缩着两三个小心翼翼翻纸张的天残阿芙拉考虑着返回丹加环需要着手查询的事项,勾了勾唇。

    总之,先朝前踏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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