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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了这几个月精神不振,她的京剧师父前段时间去世了。
师父年事已高,染上一个寻常小病就能病倒。这次住院月余,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陷入哀恸的齐云了,任谁都劝不住。
下葬那天,在八宝山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她从小跟着师父学习梅派青衣,比跟着郭爸的时间还要长。
师父待她极好,手把手教导她,怜惜她的身世,一直嘱咐师姐留心照顾她。
此事给了她极大的打击,她经历过生死,才更珍惜身边人。
像是一根□□被点燃,瞬间唤起她两世的辛酸与苦楚。
心里像破了个窟窿,呼呼冒寒风,她不愿意见人,这几个月一直泡在师父的戏园子,和师兄弟们一起。
待了几个月,她才慢慢走出那股悲哀与绝望的情绪,她还有郭爸郭妈,还有德云社的师弟们,必须要振作。
这段时间郭妈体贴她,大部分事情替她处理了,但有些事还得她自己做。
比如,麒麟剧社唱戏总不能郭妈替她上。
连轴转了半个月,齐云了用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不停下来就不会回想起那些伤心事。
师弟们都看在眼里,安迪都觉得姐姐这些天冷淡了许多,极不正常,小孩既担心又委屈。
更何况人精一样的陶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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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陶阳接到师娘从南京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下意识瞒着齐云了。
这件噩耗传到齐云了耳朵里,不知她会崩溃成什么样儿。
阿臻不爱看手机,能瞒一阵是一阵,等她情绪缓和些再告诉她。
德云社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下定决心都瞒住齐云了,安排好北京的事情也到了第二天中午了,一众人急匆匆往南京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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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算万算,没料到,齐云了在南京有朋友。
齐云了一大清早接到大学室友的电话,还很诧异,看了看表,早上六点钟,满头雾水接起电话,“喂?阿清?”
但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阿清的焦急不安,“阿臻,我给你订了最近的机票飞南京,让老徐去接你了,她应该快到了,你收拾收拾赶紧出门。”
大学时几人一起坐过火车,阿清有全寝室的身份证号码,老徐也是她的大学室友,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发展得不错。
但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让她俩急成这样,齐云了边收拾证件边问道,“什么事儿你俩这么火急火燎让我去南京?”
阿清却沉默片刻,艰难地开口,“阿臻,你千万别着急。我哥是医生你也知道,刚才他给我打电话。”
一番字斟句酌,紧张的声音有些干涩,“说,两个小时前,你师弟张云雷,从南京南高铁站二楼的送客平台摔下去了,现在,还在抢救。”
齐云了抓着背包带子的手僵住了,像是遭到闷头一棍,两眼发黑,耳朵边嗡嗡直响,电话里阿清一直在说些什么,在安慰她,但她已经听不清,想开口问阿清,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满口苦涩的铁锈味。
如同傀儡一般,听到门铃,机械地打开门。
老徐看着眼前双眼布满血丝,小脸煞白的齐云了,心疼不已,时间急迫,来不及说什么。
心一横拽住阿臻的胳膊,把她塞到车里,细心地系上安全带。
去机场的路上,老徐边开车,边满腹担忧地开导阿臻。
直到坐上飞南京的航班,她才稍稍冷静一点。
下了飞机,阿清已经在等她了。
一脚油门把她送到医院,这时她已经进入一个极不正常的冷静阶段。
阿清一直把她送到医院走廊,手术室那边是阿臻师父师娘他们,她去不合适,临走阿清叹口气,给阿臻一个安抚的拥抱。
齐云了递给阿清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拐过走廊。
手术室门口,张爸爸和张妈妈,郭爸郭妈,还有几个师兄弟都在,一群人皆是坐不住,已经在手术室门外站了一上午,焦急担忧都写在脸上。
师父正忙着安抚情绪激动的张爸爸和张妈妈。
王惠看到齐云了来一愣神,连忙擦擦眼泪,迎过去,“臻臻?”她都嘱咐陶阳了,先瞒着臻臻,臻臻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齐云了扶住郭妈的胳膊,原本都冷静下的眼睛中流露出悲恸,“师娘。”
娘俩还没说什么,陶阳烧饼一大帮子人赶到了,看到齐云了比他们还早到齐齐吓了一跳。
齐云了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擦掉眼泪,跟师父还有张爸爸张妈妈打招呼,温声安慰,劝几人先休息,她带着师弟守着。
之后,神色异常冷静,有条不紊地安排师弟们带着四个长辈去吃饭休息。
众人陆续离开后,她缓缓坐到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直挺挺地端坐在那儿。
她想忍着,但是忍不住,贝齿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本已无血色的唇瓣,被咬得染上血色。
齐云了的眼睛是纯黑色,睫毛卷翘浓密,平时总是漾着温和的笑意,久看总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仿佛有某种吸力一般会让人陷入其中。
此刻,她的双眸空洞,了无生气,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一颗一颗泪珠滑过煞白的脸颊,砸在她的手背上。
陶阳轻叹,坐到她左边,从口袋中摸出纸巾,递过去。
齐云了慢吞吞接过来,攥在手里,眼泪流得更凶。
陶阳想伸手拍拍她的背,悬在半空中,手指微蜷,又收回来,深深叹口气。
还是让她哭吧,压抑太久了,哭出来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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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云平急匆匆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他坐到齐云了另一侧,齐云了一声不吭,眼泪却一直往下掉。
没有犹豫,轻手轻脚把她揽在怀里,轻拍她的脊背,瘦了太多,一手抚过去都是骨头,他都不敢使劲,栾云平越发得心疼怜惜,“哭吧,栾哥来了。”
齐云了终于忍不住,伸手攥住栾云平腰侧的衣服,埋入栾云平的怀中,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
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筋,“啪”得一声断掉,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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