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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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张云雷才被推出抢救室,一帮子人乌泱泱凑过去。

    齐云了已经月余没有睡好觉了,半夜无端惊醒,胃口也不济,一餐吃不下多少东西,今天更是滴水未进。

    她眼睁睁看着病床上带着呼吸器的男子被众人包围住,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手脚发软,只听到离她最近的栾哥一声惊呼,便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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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睁开眼,是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

    齐云了迷茫地眨眨眼,慢慢回神。

    单手撑起身子,还是乏得很,浑身软趴趴没什么力气,刚想掀起被子。

    被推开门匆匆走过来的大林拦住,“姐,你别动,还输着葡萄糖呢。”

    齐云了低头看看扎在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换了只手掀开被子,弯身穿上鞋子。

    大林知道她心急担心什么,无奈叹口气,伸手扶住姐姐,“老舅已经出了手术室,不过还在重症监护室。”

    齐云了扶着大林的胳膊站起身,虚弱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子坚定,“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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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症监护室自然不能随便入内的,齐云了只能隔着层玻璃,遥遥凝视病床上那个瘦弱的男子。

    她和张云雷称得上青梅竹马了,他比她晚拜师一年有余,但是在太平歌词上极有天赋,少年嗓子清亮,饱受夸赞。

    后来,倒仓,他受不了一时的落差,离开德云社。

    想到这,齐云了闭上眼,遮住她眸中的痛心,手指微蜷,一股束手无策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多活一辈子的经历,此刻毫无用处。

    天灾人祸,生老病死,无可预料也无能为力。

    折腾这几个月,她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狠狠地大病一场,每天精气神都不足,难得清醒不迷糊的时间都守在重症监护室外。

    各个师弟轮番儿照顾他,大林担心得要命,推了不少工作待在医院陪她,怕是张云雷没醒,她却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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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云雷是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彻底清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杨九郎那个小眼八叉的家伙。

    看着杨九郎一脸惊喜蹦起来,手忙脚乱按床铃喊医生护士的模样,感动之余又有些好笑,只有一点点别扭,他居然没看到臻宝。

    主治医生一番检查后,确定他的情况稳定,杨九郎才安心。

    出门给九郎买晚餐的烧饼,一推开病房,就看到杨九郎正满脸欣喜对着病床上躺着的男子絮絮叨叨,连忙大步走过去,顺手把晚餐扔到杨九郎怀里。

    他烧饼一直自诩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小时候为了阿臻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滴泪没掉,反而傻乎乎乐呵呵地朝阿臻耍宝。

    他兄弟被推进手术室,转入重症监护室,经历一遍生死,他都忍着没哭。这时,面对从鬼门关晃一圈回来的张云雷,红了眼圈。

    几近哽咽,他那破铜锣嗓子带上几分哭腔,“你可算是醒了。”

    杨九郎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揉揉眼眶。

    张云雷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眼中隐隐的水光,才能看出他的格外动容,往日清朗温柔的声音虚弱沙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烧饼摆摆手,擦擦眼泪,掏出手机,边给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们发微信报告好消息,边对他俩说,“我赶紧告诉师父师娘他们这个好消息,省得他们继续提心吊胆。”

    九郎倒了杯温水,杯壁贴在脸颊上试试温度,确定不烫才放进去根吸管,递到张云雷嘴边,温声劝道,“你喝一点,润润嗓子。”

    张云雷听话地喝口水,吞咽的动作让他的胸腔有几分刺痛,他微微皱眉,终于问出醒来之后一直疑惑的问题,“对了,翔子,臻宝呢?”

    杨九郎放水杯的动作一滞,转身之后脸上已挂上笑容,“对了,昨天叔叔阿姨一直守着你,我看他们实在太累,劝他们回去了,晚上来替我和饼哥。”

    完全是顾左右而言他,张云雷一看杨九郎这个态度,就知道出事了,刚才没看到臻宝,他心里就隐隐有一股不安感,每次他稍微受点伤,臻宝都紧张得不得了,他冷下脸,声音虚弱却带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气势,转而问烧饼“烧饼,你告诉我,臻宝怎么了?”

    烧饼刚才听到他问九郎阿臻时,就知道瞒不住了,这一个个怎么都跟人精儿似的,他放下手机,烦躁地抓抓头发,“我说了你不许激动。”

    反正他现在哪哪儿都不能动,告诉他,他也只能躺着干着急,不告诉他,肯定一直问。谁不知道张云雷和齐云了感情深。

    张云雷神色严肃,低声回答,“嗯。”

    烧饼叹口气,负气地坐到张云雷旁边的空病床上,“阿臻在隔壁病房。”

    张云雷霎时瞪圆眼,烧饼原模原样把当天情形复述一遍。

    说到阿臻晕倒大病一场,他实在忍不住,但力不从心,他现在哪儿都去不了,想握紧拳头都不行,只能绝望地闭眼。

    烧饼瞧他这模样,也不敢碰他,只能无力地拍自己的脑袋,“她的病一直不见好,精神头也不好,一天吃不了多少东西,活生生瘦了一大圈。刚才我去看了看,又睡了,大林守着呢。”

    杨九郎坐在阳台旁的沙发上,低着头,却也红了眼眶。

    张云雷再度开口,声音又沙哑了,带着几分强忍的哽咽,“翔子,你替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杨九郎哪会说不好,连忙站起身,应了他,提步就往隔壁病房走。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郭麒麟正轻轻抓着齐云了的手,凝视着她的睡颜,听到开门声,扭头看见九郎进来。

    杨九郎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师哥醒了,让我来看看阿臻。”

    郭麒麟小心翼翼把齐云了的手放回被子底下,附身为他掖好被角。

    怕扰醒姐姐,用气音答道,“你帮我照看下姐姐,我去看看老舅。”九郎郑重地点头,郭麒麟转身出了病房。

    杨九郎缓缓坐下,病房里静默得很,只有楼下过路人时不时传来的声音。

    他盯着齐云了瘦弱憔悴的脸,平日里她总是温温柔柔的,宛如一副极具吸引力的生动画卷,一颦一笑,都带着股说不出的迷人气质。

    但同时她又是师姐,要顾着园子,要照看师弟,前几年她还要兼顾自己的学业,这几年她要兼顾公司的大事小情。每天累到极致了,还能在朋友圈看到师娘晒她陪安迪玩的照片,偶尔还有视频。

    而今却一动不动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格外惹人怜惜。

    杨九郎捻起她脸颊旁的几根乱发丝,别到她耳后。

    低低叹息,他的师姐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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