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国外记事几则

    今天早晨的天气极好,暖融融的阳光抚摸过小花园随风摇曳的三色堇花丛,隔壁的玛格丽特太太正心情愉悦地给他们浇水。

    光芒透过水雾折射出彩虹色,娇嫩的三色堇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花枝。

    齐云了咽下最后一口牛奶,洗净马克杯,隔着明亮的落地窗,向玛格丽特太太点头微笑。

    招呼一声还在化妆的室友,在玄关拎起包等待,想想,还是在包里放进一把精致小巧的折叠伞。

    室友风风火火地边穿外套边从楼上快步走下来,齐云了无奈地摇头,待她走近,替她整理好大衣领子,把装着早餐三明治和一袋温牛奶的纸袋折一下,放到她包里。

    路过玛格丽特太太时,来不及寒暄,只是点头微笑。

    玛格丽特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年轻女孩快跑着离开,收回目光,专注地浇灌娇嫩的花朵,嘴里轻轻哼着欢快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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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耽误些时间,险些迟到,还好教授还没到。

    气喘吁吁地坐到靠窗一排。

    室友愧疚地向齐云了道歉,要不是她化妆耗时间,怎么会耽误?

    齐云了温和地笑笑,摆手说没关系。

    室友看着身旁女子温雅的侧脸微微失神,心道,这个室友脾气秉性都温温柔柔的,做事情也是有条不紊,气质这么古典,也不知是什么家庭能培养出这么出色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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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的雨向来神出鬼没,早上还晴空万里,完成一天的课题之后,天色已变黑,下午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轻飘飘的雨丝都不会把路边的石凳打湿。

    而到了晚上,雨势竟变大了。

    齐云了安抚住满脸担忧的室友,在包里拿出准备的折叠伞,缓缓撑开。

    在室友惊喜的目光下,侧移伞柄,把她纳入伞底。

    饶是如此,抵达宿舍时,齐云了的左边胳膊仍被打湿大半。

    在电饭煲里放入红糖和姜片,倒入热水,设置好时间。两人便放心地洗个热水澡,然后回来盛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水,一碗灌下去,四肢都升起热意。

    室友不由得再次感叹,这姑娘简直宜室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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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了整理好今天的资料,已经深夜十二点。

    算算时间,现在北京正好早上八点钟,齐云了拨通电话。

    台灯护目模式的灯光微微发黄,映在齐云了笑容温和的脸上,“大林。”

    郭麒麟没有出门工作,因为住在玫瑰园,和父亲作息保持一致,现在已经吃过早点,十分惊喜地接起姐姐的电话,“姐?”

    抬头看一眼表,声音带着一些责怪,“姐,你那边还是凌晨吧,怎么又熬夜了?”

    齐云了舒舒服服地窝进软椅里,嗓音一如既往温和,“刚刚整理完资料。”

    姐弟也只是一个月未见,但此刻却隔着重重山水,时差都有足足八个小时。

    郭麒麟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姐,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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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异国他乡,齐云了逐渐适应伦敦的变化多端的气候,习惯每天早上和玛格丽特太太寒暄。

    远离亲友,虽然每天都很忙碌,格外充实,但夜深人静,写完每日总结后,她还是会对着那盏台灯出神。

    那是临走的时候张云雷放到她行李箱里的,他说他的臻宝不听话偏要熬夜,劝不动只能帮她想法子降低对身体的损害。

    比如送她一盏便携式护目台灯,比如给她订一堆营养品。

    这和“买最贵的眼霜,熬最长的夜”是一个道理。

    其实也暗含着几分期盼齐云了能睹物思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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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想法成功了一半。

    因为当天晚上,她确实梦到了一些往事。

    失败的那一半是因为齐云了梦到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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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的德云社,比之从前,自然有所发展,但尚不如今天火爆。

    十年前的郭家菜,见证了德云社最痛苦的一段回忆。

    或者说,是一道丑陋的伤疤。

    伤在德云社身上,横亘在齐云了心里。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

    师弟外表桀骜但她一直认为他内心是柔软的,另一个人她向来不喜,但师父欣赏他的财富,齐云了只能是待那人更冷淡而已。

    那天,她眼睁睁看着师弟一桌桌骂过来,指着栾云平鼻子骂,逼栾云平低头,喊他师哥。

    她神色冰冷,看着这一幕,把大林和阿陶牢牢地护在身后,重新打量一番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他神色狰狞,因为喝了酒,面色通红,像是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一样,像是所有人都对不起他欠他一样。

    齐云了目光讥诮冰冷,她听见自己十分镇静地反问他,“轮到我了?”

    男子身形一滞,内心有过一番挣扎,但对上这个以往他最照顾的小师姐,脱口而出的话却比毒蛇更让人生寒,“你一个女孩整天混在一群大老爷们儿里不嫌害臊吗?你不会真的想上台说相声吧?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给你配搭档吗?因为你不配说相声!”

    目光阴鸷恶,语气恶毒,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既是挑拨,又是侮辱。

    一群人瞬间怒气冲冲站起来,栾云平更是一手拍掉这人指着师姐的手,男子倒是不恼怒,嘴角依然是恶意的笑意。

    齐云了却轻轻巧巧一笑,笑容却无比嘲讽,毫无感情。

    缓缓往前走一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快准狠地朝那人脸上就是一掌。

    声音清脆响亮,那人的脸上瞬间浮现红肿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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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了眉头拧紧,这一巴掌也让她迷迷糊糊,睡梦中,场景快速变换。

    她坐在小园子的台下。

    静静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台上,那里只有一张桌子。

    岳云鹏匆匆抵达时,就看到一向温和又坚强好似再难也能咬牙坚持的小师姐,此刻,眼眶蓄满泪水,硕大的泪珠一个个沿着她苍白的脸颊,砸到她放在腿上的手背,有几粒在衣襟处留下水痕。

    这一幕真的是心疼不已。

    他慢慢走过去,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温热的力量从头顶直接酥酥麻麻钻进她心底。

    齐云了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到她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小岳哥,我不懂。为什么啊?”

    其实现在齐云了再在梦中经历一遍这些事情后,她的心情反而非常平静,因为她已经明白了,有些人远有对于他自己来说更重要的所求,无非利益二字。

    正如当年以及这个逼真到几乎复刻的梦里,小岳哥听到齐云了的疑惑,长长叹出一口气,“妮儿啊,不值得。”

    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怀疑自己的人生以及多年以来的真心相待,真的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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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强大的生物钟促使下,她很快清醒。

    对于昨晚近乎真实的梦境,还残存几分记忆。

    齐云了唇畔浮现几分笑意,揉揉太阳穴。

    离开那个环境之后,接触形形色色的同学,她发觉,其实困扰她这么多年的事情答案很简单。

    不需要为那些人而伤神,就算是曾经真心相待的人也不成。

    热爱与追逐只是属于她自己以及同行人的事情,同样,成功的喜悦与成就感对他们来说是激励更加努力的蜜糖;而对于那些贪得无厌的贪婪之徒,只会是催生肮脏欲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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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日历上,她设置了一个倒计时。

    还有半个月,她就可以回到那片她的故乡。

    告诉身处与她隔着英吉利海峡的亚欧大陆彼端的慈爱的师父师娘、大爷,可爱的师弟师侄们。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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