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低下头,不敢再对上他的表情,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张开了嘴,话语就从舌尖流了出来,“一、一般人都不能理解的吧。是我太过分了,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空气像是变成了固体一样。我艰难地呼吸着,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我想我现在看起来一定滑稽又可笑,狼狈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飞快地从兜里摸出钱包,数都不数地抽出几张钞票拍在桌上,就要起身离开。乔鲁诺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身体因为这一动作甚至颤抖了一下。
明明刚刚还是滚烫的触碰,现在竟然冷得像是在拥抱一块冰。但很快我发现是我的体温高得吓人,恍惚间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台濒临报废的大型机器,不得不祈祷上帝来保证齿轮一寸寸地挪动。
“对不起、对不起……”我胡乱地道着歉,“拜托了,我现在就离开……”
“你在说什么啊?”
乔鲁诺打断了我的话语,牢牢抓着我,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我不能理解的是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啊…?那些家伙明摆了根本没有信任过你,只把你当作可以跟目标上/床的诱饵吧?”
“……我把自己当作什么人?”我怔怔地重复了一遍。
乔鲁诺站起身,向前一步。我下意识地想向后退,他却捉着我的手腕,不允许我拉开距离。
那双青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在傍晚的路灯下蒙上一层暖色的阴翳。
“安平。”他轻轻地喊我的名字,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价值绝对不止于此。”
我站在宿舍门前找钥匙的时候,乔鲁诺开始刻意地转来转去,像个陀螺。我拍了他一下,感觉自己像是个抽陀螺的老大爷。
“你干嘛呢?”
“我在看有没有人。”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顿时满头黑线。
这个人报复心也太重了!好幼稚啊!
我哼了一声:“随便你。反正被误解的话是你吃亏——超受欢迎的乔鲁诺同学。”
他“啊”了一声,好像有点意外地说:“明明你在男生里也很受欢迎啊。”
“达欧那种就算了吧。”我把钥匙从小猪绒线袋里扯出来,辨认了一下正反,一边碎碎念道,“受欢迎之类的我可完全没有感受到啊!我只听到有人偷偷说我像未成年的小孩子。”
“你太矮了,胸又平。”乔鲁诺说。
“……”
我难以置信地转头去看他。乔鲁诺也看我,然后竟然把视线慢慢移到我的胸口,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额角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一拳揍在他身上:“你他妈在看什么啊!!!再给我看一个试试看!”
“对不起。”他毫无诚意地道歉。
我不想听他讲话,越听越生气。关键这家伙的胸的确比我还大,让我很自卑。
可恶,这个骚//货。不就是身材好吗,竟然天天穿个开胸衣,秀给谁看啊……我叔叔说过了,衣着不检点的男孩都不是好男孩!要报男德班反省的!
我推门走进去,乔鲁诺跟在我身后,我立刻回头凶狠地瞪他:“你进来干嘛。不知道女孩子的闺房不能随便进吗?”
闺房这词我不知道用意大利语怎么说,改说了“只有女孩子能进”,乔鲁诺果然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看我的眼神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从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了……”他好像很郑重地说,“你该不会是喜欢女孩子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谁都喜欢女孩子吧?”
“……”
他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安平,请继续好好学意大利语吧。”
他又开始说教我的学习问题让我很心虚。于是飞快地转移了话题:“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有。”他说。
还真有啊……我皱起鼻子,心说怕不是要跟我说回组织的事情。这码事我还得好好考虑,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他才好。
结果乔鲁诺说,“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呃——”我说,“我们继续聊组织的事情吧。”
他又开始拿控诉的眼神看我。我别过头,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安平,我完全有理由控告你对我进行了性骚扰。”乔鲁诺在一旁平静地说道。
…好、好狠一男的!
我转回头,对他比了一个中指:“那我就塞钱给法官,让他判你诬告。然后把你抓起来跟三百斤的大胖子关在一起。”
我说着还“嘿嘿”地冷笑了两下,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坏巫婆,一边伸出手指着乔鲁诺的脸,缓慢地画了一个圈:“你这样好看的小家伙,在监狱里可是很吃香的哦…?”
“……”乔鲁诺竟然往后退了一步,露出明显被我震惊到的表情,“他们都教了你什么?”
我心说比安奇教过我可以爬法官的床……那提诺还教了我怎么样更爽,但这种事情我是死也不会告诉他的。所以我只是眯起眼睛,掐着十分阴冷的语调说:“GIOGIO,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安平清了,是钮钴禄·清!”
“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乔鲁诺喃喃,“会跟你认真讨论的我真是个笨蛋……”
把乔鲁诺送出门外之后,我就揪着头发,在床上边打滚边哀嚎了起来。
真是烦死了!明明我还只有十五岁而已,为什么要考虑这些事情啊!这完全就是早恋吧,早恋!
……可恶,我自己都觉得想着这种事情的自己好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总之,先把这些放一放吧……就算乔鲁诺这么说了,目前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毕竟选组又不是抓娃娃机,想挑哪个就哪个嘛……
老实说,比起那些上不上/床的事情,他说的所谓我手指上有////的味道,更让我感到在意。
如果他们真的在吸/////的话,所有人都穿了白色衣服,和那些奇怪的表现就情有可原了。
要不是这件衣服还要当作戏服,真想扔掉算了……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浴室的浴缸里。
手脚好像都失去了知觉,身体瘫软着,像是失去了对□□的掌控权一样。我十分艰难地挤出了一声呻/吟,脸向上仰了仰,这才觉得感知逐渐回归到身上,浑身发起冷来。尤其是手腕,几乎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然而两秒过后,我意识到那并不是错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左手已经伸出了浴缸外,腕间缠着层叠的黑色绷带,上面覆盖了一层红色的薄冰,已经有些融化了,向下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这是怎么回事……
大脑昏昏沉沉的。我抓住墙壁上的扶手,企图让自己坐起来。结果只一动弹,就是一阵剧烈的晕眩。
在天旋地转中,我听见手机铃声疯狂地响起来。同时,有人砰砰地敲——不,砸着门,高声叫喊我的名字。
我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有了些力气,让自己可以摸到地板上的手机。它的边缘多了几条裂痕,显然是从哪里摔下去的。
可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像是跳过了一段剧情一样,究竟这是什么情况啊?
来电已经被自动挂断了。我摁亮屏幕,上面显示出十多条未接来电和信息来。最上方的来自叔叔,他给我打了七个电话,最近一条消息满是感叹号,我花了很大功夫才辨认出写了什么。
[阿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要做傻事啊!!!]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啊……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吧。
我习惯他日常耍宝,没有立刻理他,而是撑着浴缸的两边让自己慢慢坐了起来。用力时,左腕泛出了撕裂般的疼痛,我闷哼了一声,这才发现手腕上的冰已经全化了,红色的液体从绷带下洇了出来。
“……”
我低下头,在模糊的视野中看见浴缸中浮沉着暗红色的鲜血,仿佛丝带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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