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青年白衣折扇,言语温柔,银绒朝他微微摇头,笑得很自然,并不是平日面对自己的那种谄媚假笑。

    城阳牧秋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亦感到说不出的违和感。

    或许银绒并没有说谎,他真的只是为了拿回妖丹,才对自己百般忍让,才故意讨好,从来不曾有过一丝真心。

    可笑自己竟一味提防他缠上自己。

    城阳牧秋浑浑噩噩的,竟忘了念清心咒,任由自己心绪不宁下去,直到星辉楼掌门戚无垢亲自上门拜访。

    戚无垢外貌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量窈窕,衣着华贵,容貌并不漂亮,但气质出尘,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

    她带着几位女弟子,见到城阳老祖,二话不说便盈盈一拜。

    城阳牧秋虽状态不佳,却早习惯了大世家、小门派的朝拜,几乎条件反射地端出了太微境掌门的架子,周到而疏离地受了她的礼,又道“若是戚掌门因章河村的事而来,那便请回吧。”

    戚无垢“章河村村民得罪了贵派使者,死不足惜,但其中另有内情,请城阳仙尊容禀。”

    两人进了雅间详谈,便剩下星辉楼女弟子与陈向晚、银绒、玄鸾、玄姿、玄风、玄态等人。

    女弟子中还有一位熟人,便是星辉楼遥字辈大师姐遥洛,曾与银绒在秘境中相识,还撸过毛团儿状的银绒,熟人见面,甚是欢喜,何况师长们都不在,很适合撒欢。

    遥洛没一会儿就上手去摸银绒的头了,夸奖道“你头发好顺滑,你们妖狐的外貌条件都天生这么好吗”

    银绒骄傲道“不是每个狐狸精都一样,我的皮毛本来就顺滑。”

    遥洛深以为然“是啊是啊,你的毛是我摸过最顺滑、最漂亮的。”

    陈向晚在一旁听得连折扇都不扇了,一副想打岔却又不知合不合适的欲言又止模样,就听遥洛悄声问“听说城阳老祖是被那不长眼的村民气到了,才不肯去救人,是真的吗听说那人骂了贵派的使者”

    “”银绒仔细想了想,那人只骂了自己一个,而在场的除了祖宗之外,似乎只有自己勉强算是太微境的人,哪有什么“使者”,她说的,该不会是指自己吧

    一旁的陈向晚适时道“遥洛姑娘此言差矣,城阳老祖恢廓大度,岂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他胸怀天下,暂时爱莫能助,自然是有别的考量。”

    遥洛忙收回摸银绒脑袋的手,正色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银绒也清醒过来,是啊,祖宗怎么可能因为那人骂了自己,便气到不肯帮忙自己在他心里哪有那么重要,怎么一不小心,险些又自作多情了

    也不知戚无垢对老祖说了什么“内情”,城阳牧秋再出来时,已经应下亲自去章河村探探究竟,星辉楼的人自然也跟着一同随行。

    “不过,这一次情况特殊,不能大张旗鼓,恐怕会打草惊蛇。”戚无垢提议道,“能不能委屈老祖,同我们一起乔装打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莫要释放出威压”

    城阳牧秋竟没什么异议“可以。”

    戚无垢“人数也不要太多,我只带一个弟子”

    城阳牧秋赞同道“万剑宗也不必跟随,只我一人足矣。”

    戚无垢却为难起来“这,仙尊,倒还有一事为保险起见,闲杂人等少去为妙,可为了引蛇出洞,或许还需几位诱饵。”

    她字斟句酌地说“那些妖物的目标是俊美后生,但如今章河村略平头正脸的后生都已失踪,仙尊固龙章凤姿,然威严太甚,怕妖物不敢近身,不如再带上陈少宗主,以及贵派弟子。”

    她说着,看向银绒。

    银绒看起来年纪尚小,并不十分符合那些妖物的目标,然而,这张脸实在太过惊艳,是个做诱饵的绝佳人选

    陈向晚痛快应下,银绒原本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可听说跟随戚无垢去的弟子是遥洛,遥洛在秘境中对他颇为照顾,现在星辉楼有难,他投桃报李,帮一点小忙,也是应该的,便也答应下来。

    城阳老祖略一思索,倒也没阻止,有他在,即便龙潭虎穴,也能保想保护的人平安,那是绝对的实力。而他也有一丝私心,或许可以趁着前往章河村的契机,把银绒的心结解开,待到事毕,直接将人接回太微境。

    一切照旧。

    甚至,自己可以原谅银绒从始至终的敷衍算计,他对自己百般勾引,却只是为了妖丹的事,自己也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城阳老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实际上却根本没机会对自家小狐狸精诉一诉衷肠陈向晚像个挥之不去的大号幽魂,时时刻刻横亘在他们之间。

    只要他对银绒起个话头,陈向晚便会适时地岔开话题,偏偏银绒似乎对此一无所感,他和星辉楼那个女弟子很投机,俩人一路欢声笑语,情同姐弟,还真有些一家人出游的感觉依着计划,他们全都乔装打扮,就扮作做符篆生意的半吊子散修,城阳牧秋自然是“一家之主”,戚无垢扮作“姑姑”,陈向晚、遥洛、银绒则扮作“兄、姐、弟”三人。

    一行人因错过了宿头,只好去漳河村借住,借住的人家也选好了,便是白日里那个在章乙镇大闹的村民章老大。

    选他的确便宜,在别的村民出面劝阻说这村子最近不太平,尤其是你们三位这样的俊后生,很可能被血姑抓走,吸干了精气、要了命时,章老大便站出来,拿出无赖样子,拍着胸脯保证村子很安全,又埋怨村里人挡了他的财路。

    待到打发走村民们,章老大才抹着汗,陪着笑问众人“几位仙长,小的刚才表现得还行吧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城阳牧秋似乎把他当做蝼蚁,连掀开眼皮瞧一眼都不愿意,陈向晚是个体面人,对谁都温和有礼,银绒瞄了一眼戚无垢,见她也没什么吩咐,便狐假虎威地发了话“没有了,你滚吧,别打扰我们休息。”

    章老大点头哈腰地滚了。

    城阳牧秋看到银绒那副故意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他又小心眼发作,在报白天被那人骂了的仇,可奇怪的是,明知他心里的小九九,他却不厌烦,反而觉得他鲜活可爱。

    “银绒,”城阳牧秋说,“我有话”

    陈向晚“牧秋,我也有话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已不是第一次被他打断了,城阳牧秋面色不愉,而银绒注意到祖宗的脸色,立即乖觉地开溜“你们聊,我要出去守夜了。”

    其实今晚他们三个都是“诱饵”,守夜的事已全权交给戚无垢师徒,银绒只不过借口躲出去罢了准道侣之间说悄悄话,他一个外人还是别掺和的好。

    银绒其实早就看出来了,陈向晚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拦在自己与城阳牧秋之间,也许他心里还是介意的吧。

    遥洛挨着银绒坐下,问“怎么唉声叹气的”

    银绒一手托腮,一手握着根草棍,在地上乱画“有点后悔过来了。”

    遥洛“害怕了”

    银绒不置可否,继续用草棍画圈圈“就觉得我挺多余的,平白给人添麻烦。”其实越跟陈向晚相处,他越觉得这人不错。陈少主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大世家公子,人生得俊美高挑,修为高、修养好,又很体贴,很会照顾人,出手也大方,也不嫌弃自己是只穷酸的乡下小妖总之与他相处,银绒觉得很舒服,若有可能的话,他很想与他交朋友的。

    只可惜,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个城阳衡。

    毕竟陈向晚那么喜欢城阳牧秋,俩人也许还是两情相悦的

    无论自己如何澄清,坊间自己与城阳老祖的传闻,总会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吧,更何况,自己还真的跟城阳牧秋睡过,还不止一次。

    遥洛却完全没领会其中深意,劝道“你怎么会是添麻烦你明知此处有危险,还愿意以身犯险,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从前我听长辈说妖非我族类,需小心提防,但越是相处,我越觉得人也好、妖也罢,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哪一个种族都有好有坏,譬如你,就很讲义气,恩怨分明,知恩图报”

    银绒就这样被鸡同鸭讲地安慰到了,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点膨胀“哪里哪里,不过我是真的恩怨分明”

    而与此同时,章老大家的茅草屋内,城阳牧秋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望着陈向晚,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陈少宗主,你有什么话,便一口气说完吧。”

    陈向晚竟也不惧怕,只静静地望着城阳牧秋,忽而笑了“牧秋,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伤害我的,无论我想做什么。”

    这一瞬间,城阳牧秋竟有些紧张,但他习惯了把面无表情当做面具,仍旧面不改色地说“你最好不要找银绒的麻烦,你我的事,与他无关。”

    陈向晚闻言愣了愣,城阳牧秋便又用洞悉一切的口吻问“那你为何跟着他”

    “”陈向晚叹口气,旋即竟是摇头笑出声,“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卑鄙之人”

    “也罢,我从前总顾念你修无情道,觉得你也是身不由己,所谓的铁石心肠,所谓的以己度人都情有可原,但你当真小看我了。”陈向晚说,“罢了,不说我,只说银绒,你甚至从来没把他当人,现在摆出这副深情模样,又有什么意思”

    城阳牧秋“我不把他当人”

    陈向晚“外人都道他爬了你的床,狐媚功夫了得,可实际上,你一直让他睡在狗窝里吧”

    城阳牧秋语塞。

    “他虽是妖狐,却早已修出灵智,和人一般有感情,甚至是个爱憎分明,可爱鲜活的少年,”陈向晚幽幽道,“我从前觉得,喜欢一个人,必然是因为对方足够优秀,最近却有了新的感悟,也许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对方有多强大、完美,而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自己罢了。”

    城阳牧秋被这一番拗口的“谬论”绕得莫名其妙,就听陈向晚继续为银绒鸣不平“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微境仙尊,可知多少人私底下眼热你身边的位置他被误会成唾沫都快把他淹没了,你非但没有给任何解释,反而在众弟子面前,把他从仙舫的舱房里赶出去,有多少人以为他从云端跌落,打定主意看他的笑话你都想过没有”

    城阳牧秋还是头一次被人质问得哑口无言“我”

    陈向晚“你没有想过,因为你从来没为他考虑过,无情道,呵,名不虚传。”

    原本想警告陈向晚不要对银绒因妒生恨,却没料到,居然受了这样一顿抢白,城阳牧秋对银绒“从始至终只为妖丹”之事的愤怒,渐渐消散化作隐隐的愧疚之余,还重新拾起了那股违和感。

    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这种“不对劲儿”,在入夜选房间时,突然醍醐灌顶地被城阳老祖觉察出来章老大家的房间有限,他与老母亲挤在一间房后,便只剩下三间厢房,戚无垢自然与遥洛一间,而剩下城阳牧秋、银绒与陈向晚三人,住剩下两间房,就意味着,有一人落单。

    银绒自然默认祖宗与陈少宗主一间,自己睡最小的厢房。

    城阳牧秋则默认自己照例与银绒一间,陈向晚单独睡。

    然而,陈少宗主提出的方案是“牧秋身份尊贵,自然不能与人合住,但我与银绒一路上结伴而行,已经习惯挤一间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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