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同瑶姬自己所说,她的武功确实大有进步,而且与昔日相比,她的运功路数越发阴损、诡秘,必要格外小心。
宝珠先发制人,一式“浮光掠影”直取瑶姬的要害,对白虎为何出现全然抛开,这个过程对她而言毫无意义,所以“九蛇金刚刺”戳、挑、勾、旋,每一式皆是杀招。
瑶姬初时倒也从容,但后来被逼迫到自乱阵脚,真的再也笑不出来,尤其当接触到宝珠势在必得,即使在千军万马也必要取敌将首级的劲头,她的额头上沁出冷汗。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宝珠的眼睛,一招紧似一招,丝毫不给她喘息之机,“寒鸦散尽”“皎月星残”“血色珠帘”她手中的“九蛇金刚刺”直直地插入瑶姬的胸膛,只待三分气力就可令她殒命当场。
然而刹那之间,漆蓝的光闪过,有两枚毒针分别刺入宝珠的肩肘两处要穴,当即钻心刺骨,剧痛难忍,手中的兵器几近脱手而出。
与此同时,她听见白虎怒吼,“妖女,哪里走?!”
随后宝珠又瞧见了宋伽西、上官庭珏,不由暗叹,他们来添乱的么,如若不然,就是紧赶慢赶的前来送死。
宋伽西原是识得白虎,高喝一声,“大人,妖女就在那里!”
白虎岂用他加以提示,虽已盲目,但双耳聪敏,早已听到前方的打斗之音,手中霁月戟向宝珠呼啸而来。
宝珠一掌将瑶姬击飞,回身应对白虎的致命袭击。
很快,她被三人团团围住,打斗起来。
宝珠颇为无奈,若下杀手,她委实不屑取他们的性命,况且还有一个琅坤的禁卫白虎,她也真心不愿白白地背上这个黑锅,但这三人冥顽不灵,苦苦相逼,令她失去原有的耐心,而一阵劲风,刮去她脸上轻纱。
上官庭珏一眼望见,脸上惨白,声音打颤,眼中沁出眼泪,“宝珠,果真是你!”
白虎恨声道:“盲目之仇不共戴天,况且你心狠手辣,手段残忍,枉死了那么多的带孕女子,似你这般恶毒之人,今夜我拼上这条性命,也要你血债血偿!”
宝珠轻蹙眉心,不仅因为白虎说出这一番话语,而是被毒针暗算的地方痛楚难当,思及此处,她的眼角余光轻扫,深幽树影之中哪里还能看到瑶姬的身影。
也许太过于伤心愤慨,上官庭珏几度哽咽,声不成调,“那日在庭院之中,我还以为你是在害怕,万没想到从始至终皆是你,如此的滥杀无辜,如此的穷凶极恶,我,我……”
宝珠哑然失笑,无论面前的这三个人说什么做什么,她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瑶姬不会平白消失,何况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
恰在此时,传来马蹄声响与毂轮之音,上官庭帧与朱世昌相继而来,当然还有一干女眷。看到花容失色的上官庭芳与朱楚岚,宝珠未觉怎样,但一眼看见自马车后壁横辕跳下的琅星琊与阿绿,不由轻叹,果真没一个省心的。
琅星琊直接向宝珠奔来,小脸毫无血色,指尖冰凉,抓住宝珠的手臂,张了几次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跟在他身后的阿禄还未到近前,竟然“哇”的大哭出来。
宝珠与这两个小孩相处月余,对他二人脾气、行为也有几分了解,说是肉滚刀、滚刀肉,也并无过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这般楚楚可怜,只片刻便想到因由,“你们看到那几具尸体了?”
琅星琊这才说出话来,尽管牙齿打颤,“真的太可怕了!”
宝珠冷冷一嗮,“你们自找的,若是听话,好好地待在密室之中,又怎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琅星琊声音里带有几分委屈,“我实在放心不下姐姐,所以才会和阿禄跑出来,随后就碰见那两位。”他的睨向上官庭芳和朱楚岚,然后连拍胸口,惊惧道:“我们,我们几个,进入了那个房间,看见了那些血淋淋的尸身,太吓人了!”
闻言,宝珠也算明白上官庭芳与朱楚岚面无人色的根本所在,原来被惊吓到了。
况且,琅星琊的性情,她不是不清楚,又怎会老老实实地循规蹈矩,否则就不是他了。
上官庭帧并未曾留意琅星琊与阿禄何时偷偷地藏到车上,此刻见他二人蹦下来不由惊愕,又看清宝珠容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道:“四弟,何苦再和这妖女浪费唇舌,这两个小孩与她一处,必不是善类!”
琅星琊何等样人,怎会听得了这话,冷冷一笑,反诘道:“你给我闭嘴,小爷瞧你才不是善类!”
上官庭帧猜不出他与阿禄的来历,心中又委实对宝珠深藏忌讳,暗自盘算:虽然有这位白虎,不知是否可以合几人之力与她抗衡,这般冒然追来确实有欠思量,如若不慎,恐要遭她毒手,莫不如盯紧这两个小孩,以备不时之需。
白虎听见琅星琊与阿禄的声音,分外诧异,“哪里来的小孩?”
朱世昌扯开嗓门,“他们和那妖女是一路的!”
白虎拧紧眉头,“这件事情必有蹊跷,两个孩童必受她胁迫,不知从哪里抓来的!”
原本他的话也没有太大出入,只是琅星琊此刻心境与当日和阿禄缚在一起则有大大不同,正要答言,却愣在那里,好半天惊愕道:“怎会是你,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白虎心头诧异,忽地有所察觉,却不敢确定,“你识得我?”
“白虎,叔王的禁卫,怎么你的眼睛瞎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如此的傲慢无礼,如此的桀骜不驯,白虎难以置信,且又匪夷所思,“小世子殿下?”
此话出口,在场众人除了宝珠与阿禄都惊讶不已,白虎紧锁眉头,“小殿下,快,快到属下这边,这妖女无恶不作,不能让她加害于你!”
琅星琊挑起眉头,“啧啧”两声,“她无恶不作,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听见这样的话,宝珠微怔,这小孩的话可真是无可挑剔,掷地有声啊!
白虎脸色铁青,紧咬住牙关,“我白虎顶天立地,何曾说过假话,小世子若不信,属下也无话好讲,只是今夜绝不可让这妖女再次逃脱!”
宝珠暗自摇头,没必要浪费时间,自己还有更紧要的事情,况且真正的危机尚未消除。
她的念头刚起,黝黯的树林深处传来声响,确切的说那是歌声,一个女人的吟唱,余音袅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不绝如缕。起初,低靡婉转,随后,柔媚入骨。
其他的人并未怎样,宝珠的脸色却恍若冰雪,肩肘两处的毒针伴随那音符的流动产生烧灼般的触感,瞬息达至她全身血脉,竟然在不自知的情形下闷“哼”出声,一式“残红欲断”将自己的舌尖咬破,刹那,她的双眸殷红如血。
随即她思绪如潮,浑身打颤,心头杀意陡起,难以遏制。
琅星琊发觉她的异样,“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宝珠恍若未闻,神色愈发冷湛,脸上的肌肤几近透明,甚至额处细微血管搏动都清晰可见。
白虎时刻留意她的动静,此刻更是不会错过如此良机,手中的霁月戟犹如迅雷压顶而来,她却无知无觉。
琅星琊看在眼中,骇然失色,向她身前冲去,想要推开她。但他的身形又怎会有那霁月戟来得快,眼见那武器即将击上她的头顶,他尖锐的高喊出来。
万分凶险,宝珠恍然惊觉,旋身去躲,仍慢下少许,被霁月戟划开手臂,顷刻血流如注。而这凌厉痛楚立时令她神清志明,当即取出数枚解毒丹吞入口中。白虎一招得手怎会罢休,挥舞手中兵器,呼啸而来。
宝珠深知若非琅星琊,自己险些丧命于他的手中,将唇紧抿,斩钢截铁,一式“孤星流萤”自他身侧飞掠,回首将“九蛇金刚刺”自他背后穿肩而入,又以七分气力将他钉牢在一人粗的树干之上。
白虎强忍剧痛,怒声道:“要杀便杀,如若不然,白某一息尚存也要取你的性命!”
宝珠面若笼霜,若不让他吃到苦头,当真没完没了的不知好歹,正要再次出手,却听三丈之外有人高喝:“姑娘,手下留人!”
此人内力充沛,轻功绝佳,不是别人,正是晋王四大禁卫中的另一位青龙,当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当下心念一转,将“九蛇金刚刺”自白虎的肩头用力拔出。
青龙飞身上前,扶住险要摔在地上的白虎,细观他的样貌,大为惊骇,“你怎会如此,何人所为?”
白虎咬牙切齿,恨恨说道:“此妖女加害,我,我……”此一番,他伤势不轻,又是胸中怒极,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先咳了出来。
青龙当即注视宝珠,浓眉皱起,眼光咄咄,“此话当真?”
宝珠眼目斜瞥树林幽暗之处,看也未看他,“如此,那又怎样?”
青龙与宝珠也算打过交道,又同在迷魂林血战毒蟒经历过生死,对她的脾气、行事有所了解,心知这话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投机,只能静观其变。
自然他也听到歌声,正是不解,那声音已悄然而止。
良久,宝珠的脸色才恢复如常,心知不宜停留,于是并未理会众人,纵身而起,琅星琊见了忙不迭追过去,“姐姐,你这是去哪里,别丢下我!”
“青龙自会将你与阿禄带回皇城!”
“可是,我若想你了可要怎么办?”
“我若要见你,自然会去找你!”
宝珠绝尘而去,琅星琊怏怏不乐地跌坐在地上,青龙见了诧异不已,看他一言不发,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暗忖:看来,只有回到皇城,见到殿下,才能将事情始末缘由弄一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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