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 宴清州的性格虽然病娇了点儿, 为人处世稍微极端了点儿,但是他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把那事儿接过去才不过几天的功夫, 后院里的公子便遣散出去了一大半, 林袖专门让嬷嬷派人去打探过,那些公子被安置的很妥当, 有的还特意写信来感谢朝阳公主。
但仍有极少数公子头铁地想留在公主府,毕竟驸马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诱人了, 尚了公主后,他们便可一步登天,享金枝玉叶,食山珍海味,得到连做梦都碰不着的福分。
而魏临风也是想留在公主府的一员, 和那些公子不同, 他心仪朝阳公主。
曾经某年的春日, 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山野莽夫,拿着一柄锈剑在山上修道, 而那日朝阳公主穿着红衣骑着白马踏过漫山红山茶飞驰而来。
春风和煦,苍山负雪,女子灼灼宛若红莲, 丝丝绕绕牵动了魏临风那颗从未沾染过红尘的心。
虽然朝阳的视线从未落到他身上, 可他还是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生了钦慕之情。在知道朝阳公主召集众公子遴选驸马后魏临风便心甘情愿的入了公主府,哪怕知道朝阳心中只有废驸马赵献君,但只要日日能见到朝阳, 他便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魏临风的好友秦楚不知道他是抽了哪门子风,好好的自由不要作甚么愿意龟缩在公主府去做一个吃软饭的男人。更何况公主如今下了逐客令,欲将府里的公子们尽数遣散到原籍。巴掌都已经打到脸上了,魏临风居然还厚着脸皮坦然的留在公主府里。
秦楚恨不得用刀撬开他的脑门,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魏临风无视秦楚的抓狂,一边拿着麻巾慢慢擦拭着锈剑:“秦楚是你不懂,当有一天你遇到这样的人后也会这么做。”
秦楚无语道:“喜欢到连尊严都不要?魏临风我看你真的是疯魔了,我也瞧过那朝阳,不过是生的妍丽一些,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正说着,院子的门便被一个清隽的白衣男子推开,只见他一手扣着铜门环,另一只手执着书卷,一双略微狭长的桃花眼笑着看着魏临风:“还在忙呢?”
末了,微微泛红的眼尾扫了扫他身边的秦楚:“这位是……?”
魏临风将剑收了起来,上前一步将秦楚遮得严严实实:“这位是我的挚友秦楚,这次来府上来看看我待会儿就走,宴公子此来有什么事?”
知道他身后的人不是府里的公子,宴清州微皱的眉头稍稍松懈了些,嘴角亦带了丝笑容:“还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公主交给我的那事儿罢了,公主希望在本月中将府里的公子尽数遣散殆尽......”
说着,他顿了顿,有意无意的看着魏临风微微叹了口气:“只是魏公子如今这样......倒是让我颇为难做,毕竟要是公主怪罪的话,也许一个不高兴就要治我的罪,什么五马分尸、诛九族的,若是能让公主一展笑颜的话,宴某倒是甘之如饴的,就怕公主伤心......”
秦楚冷笑一声,瞧瞧这男人,明的暗的不就是想挤兑魏临风想赶走他吗?秦风虽然想让魏临风马上离开公主府。
可是他自己愿意走是一回事,被人灰头土脸的赶走又是另一回事儿!
秦楚想,魏临风就算是争一口气,也得留在公主府。
可秦楚还没从魏临风身后冒出来就又被魏临风给按了下去。
魏临风的手紧紧地捏着锈剑,盯着宴清州:“那魏某敢问宴公子,公主欲遣散府中所有公子,那宴公子之后欲何去何从?”
宴清州眯了眯眼,右手隆起拳头轻轻咳嗽了几声:“公主心善,知道我伤了风寒特意让我在公主府里修养一段时间。”说完他略微忧愁的垂了垂眼:“不过是公主的垂怜罢了,看公主这铁了心的样子,怕是待我风寒好了一稍半点儿就得收拾包袱离开了......”
魏临风闻言,想了想坚定道:“那我便厚着脸皮求公主再收留我一段时日吧,待宴公子什么出府我便同你一道出去。”
眼前的宴清州清隽斯文,看上去像个人畜无害的书生,可魏临风看过他那日杀人的场景,当然知道这个人伪善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个多么残暴的灵魂。
他不敢独留他留在朝阳的府邸,万一朝阳出一丁点儿事儿可怎么办?
所以他要留下来,监视他。
宴清州听后嘴角的弧度稍稍淡了些,可仍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若公主同意的话,清州自然是不敢有意见的。”刚说完,眼尾扫到后面画廊的火红色身影,琥珀色的眼眸转了一圈,笑容更是绚烂,声音像春风一样轻柔:“只是.....”
“魏公子,你如此这般行事,当真像一条癞皮狗一样,明明知道公主就是讨厌你们这些公子所以想遣散你们,竟然还想留在公主府,你说说,你这样厚的脸皮可是——
家风如此么?”
他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魏临风脸上,将他心里如芝麻般大小的奢望都拍散。魏临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捏着锈剑的手也不停地颤抖着。
可宴清州还不满足,薄而鲜红的唇一启一闭:“魏公子,你非要公主明明白白的说讨厌你,你才会离开么?这样没有眼色,难怪公主从来不看你一眼呢。”
话音刚落,一股劲风袭向宴清州的脖颈,棕红色的锈剑划破白瓷般的颈,血蔓延而下,浸湿了华丽的白裳。
“住手!”
林袖看到有人把剑比在宴清州脖颈上,吓得起了一身白毛冷汗。
这人是怎么回事,敢把剑在小病娇身上比划,难道不要命了吗?
林袖连忙提起裙摆跑过去,宴清州一转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微微敛下,修长的手捂在脖颈上的伤口处,嘴角提起又落下,最后只能抿紧了唇:“公主,你来了.....”
秦楚从未看过一个男人变脸如此之快,当下不可思议道:“诶,你刚刚不是很能耐的么?怎么现在屁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这男人当真是让我恶心的发腻,像个娘们似的尽玩些阴招。”
宴清州脸色苍白若纸,额上也冒了冷汗,腿脚有些不稳的往后退了退,林袖生怕他又倒在地上赖出什么病来,连忙伸手将他的胳膊箍住:“宴清州,你怎么了?没事吧?”
可千万别又在公主府多赖一段时间啊。
碰触到朝阳的体温,宴清州在心里舒服的喟叹一声,可面上仍是一片虚弱:“公主.....奴很好,只是奴不能完成你交代给奴的任务......怕是又要让公主失望了。”
嗐!
那些任务都不重要,只要你出府了一切都OK了。
可惜林袖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只能颇为艰难的挤了挤眉眼,装作一副悲伤的样子:“没事,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你脖颈的伤可是严重?我替你请御医吧,下面的事儿交给我如何?”
宴清州闭上眼,长而浓密睫毛颤了颤:“公主.....”
还未说完便偏了偏头,欲言又止。
林袖......
林袖真的招架不住这种情节,她只是一个可怜的牡丹二十四年的社畜而已,并不能如鱼得水的处理好这些感情纠纷,如今站在三个男人中间,只觉得自己的额角里的青筋几欲跳了出来,恨不得代替宴清州把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管了。
好在嬷嬷看到宴清州捂住颈上的鲜血吓了一跳,忙的让丫鬟小厮将他半拉半拥的扶去上药。
不大的院子里忽然只剩下林袖、魏临风还有秦楚三个人。
魏临风眼有些红,盯着林袖:“公主,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这件事儿,但我能用项上人头担保,这事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林袖当然知道小病娇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取血的男人,但她又不能把话给直接撂出来,再说了,小病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疯,待在公主府并不一定是件好事儿。
所以林袖还是想借机将他赶出公主府。
于是她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闭嘴。
魏临风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林袖被他瞧得芒刺在背,眼睛往下一撇,盯着脚底下的小黄花,舔了舔唇道:“那个,我其实不大关心你和宴清州到底谁对谁错,要是可以的话,你可以先离开公主府,当然银两屋舍什么的,我都会给你准备好.....”
魏临风听了,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她眼里一直是个笑话,他弯起唇角,笑的勉强:“公主...竟是这般看我的吗?那些东西也许很好,但我不需要,公主....这段时间当真是麻烦你了。”
在一旁听耳朵的秦楚真的是气的快炸了。
这朝阳当真是有眼无珠,这么好的魏临风不喜欢,偏偏信任那颗黑心莲,以后怎么被那只豺狼嚼碎了吃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秦楚直接呛声:“管你是什么劳什子公主,瞎了眼比山里的牲畜都不如——!”
“秦楚!”
魏临风呵斥一声,秦楚不甘地闭上嘴。
魏临风转过身,对公主抱了抱拳:“择日不如撞日,公主既然想我离开,那魏某今日便离开吧。”
话罢,他鼓起勇气看着朝阳的眼,心里刺痛了一下,喉结一涌冲动道:“公主,有些话我知道自己不该讲,但哪怕说了会让公主讨厌,可还是想同公主说一声儿。”
“小心宴清州。”
林袖在心里头都快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可面上仍是冷冰冰的:“说完了吗?”
魏临风抿了抿唇,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如此——魏某便告别公主了。”
“秦楚——我们走。”
秦楚临行前对着林袖嗤了一声,仿佛在痛骂她有眼无珠。
把事情顺利完成后,林袖才长舒了一口气,刚提脚,转身,却差点儿撞上一堵白色的墙。
血腥味和金疮药的草药味一股脑的往她鼻子里钻,林袖连退好几步,才捂着胸口抬起头看着那人。
麻蛋,怎么又是那个小病娇,他是猫吗?走路没有声音?
宴清州微微垂下眼帘,柔情满目:“公主这样做的很好呢。”
林袖紧张地攥住自己腰封上的穗子:“哪里哪里,这段时间委实麻烦你了。”
“哪里有什么麻烦的——?”
说着,他往前行了一步。
林袖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宴清州再往前。
林袖继续退——直到无路可退,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他的味道。
宴清州向林袖伸出手,林袖吓得差点儿炸了毛。
三寸——两寸——一寸.....
林袖看着那只手,屏住呼吸——
手即将触到她的脸颊时,往上一拐,将她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忍冬花瓣取了下来。
林袖听到那人从鼻腔里悠闲的嗤了一声:“公主在怕什么——在害怕奴么?”
林袖皮笑肉不笑,神经崩得紧紧地:“哪里...宴清州你多虑了...”
可那人的身子却逐渐贴过来,略带热气的唇轻轻的落在离她耳尖一指的位置,一字一语激的林袖的尾脊骨一阵酥麻:“既然不害怕奴,那公主干嘛发抖呢?”
“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更可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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