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钝而迷乱的睡梦中醒来, 手里有一团温热、柔软的东西在活蹦乱跳地挣扎着。
云无过睁眼便看着一只满脸委屈的兔子, 身上、地上尽是灰色的兔毛,怀里的小东西脑袋还被人揪秃了一块。
昭示着昨晚的自己有那么疯狂、多么禽/兽。
不用多想, 就知道这些欲盖弥彰的事究竟是谁做的。
他松开手, 委屈的兔子蹦跶两下便不见踪影。
人虽然醒了过来,身体却依旧沉迷在昨夜的疯狂中, 云无过胳膊肘靠在膝上撑着脑袋顿了很久,发现自己有遗憾为什么没早点儿醒过来将她留下来、为什么没对她再温柔一点儿。
却没有后悔。
甚至他知道昨夜的迷乱中了云错的圈套, 可他却没多少愤怒。
因为即使他逃过此次,以后还得栽在这个上面。
他喜欢谢瑶,没有人会不喜欢那样明媚的女子,曾经他在她的朝夕相处中挣扎过、也惶恐不安过,甚至还想将这个对他影响深远的“毒瘤”给铲除掉。
可他舍不得。
高处不胜寒, 哪怕是他被人尊崇了一辈子, 也贪慕那红袖添香般的温暖。
破庙中再已没有她身上一丝一点儿的气息, 可云无过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红痕仍能感触到昨夜她指尖落在他身上的温度。
让人抓住了就不想松开。
他知道司徒长老想让谢瑶走得远远地,最好他们两个老死不再相见, 这样云无过永远不会沾染红尘,永远不会堕为邪祟,始终仍是他们天道宗的守护神。
这云无过守护了天道宗这么多年后, 已然觉得自己有些倦了, 仙人就该灭人欲么?就该一辈子困在这个高位上么?他守护了天道宗这么多年,若他走后天道宗连自保发展的能力都没有,他何必继续守着?
这些事他想了很久, 他时常将自己的私欲从情绪中提炼出来然后全部丢在自己的“心魔”里,古往今来,他的心魔越生越大,他萃取私欲的间隔也越来越短。
如今他从谢瑶身上终于醒过神来,有些东西欲是回避、压抑越是控制不住。
还不如坦荡的直面它。
若是天道宗容不下,他便自请离去,和谢瑶一起云游天下亦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瑶...
他曾对她说“如师如父”,是他让她离得远远地,如今亦是他先毁誓言,想握着她的手不再松开,是他食言、亦是他让她背上“师徒乱/伦”的枷锁,他自会把这一切罪名都担了去,不让她受到一丝一点儿的影响...
谢瑶还不知云无过已经被她给睡服了。
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得跑远点儿,再远点儿。
不然被云无过逮住了,就像早上被她薅过来的那只倒霉兔子一样,把她全身的汗毛剐干净了也难解心头之恨。
其实谢瑶也觉得挺委屈的。
云无过不是很能忍的吗?上次在尊华殿的时候也没见他自制力这么差啊,怎么昨儿就被她给得手了呢。
她被睡了,还得堤防被他给追杀。
这个世上还有比她更委屈的人么?
谢瑶一连行了半日的路程,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劲儿。
她猛然顿住,停下看着自己充满力量的手。
等等...她回神看进自己的意识海,在其中看到一团气,隐约形成一个拳头大的婴孩。
她的境界好像不知不觉的又提升了。
还他妈是睡来的!
云无过当真是个大宝贝!意识到此事的谢瑶恨不得转身回去和云无过再睡一回。
可一想到他凌厉冰冷的剑意,又生生把这念头给咽下去了。
得了吧,修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她还是把自己好好藏着,免得被他翻出来捅成一个筛子!
谢瑶准备安静如鸡的苟着,但总有人不让她如意,就在她想提步子汇入人海时,眼前的时间忽然静止下来,空间颠倒,天黑了下来,脚底下踏着的青石板也成了焦黑坚硬的土壤。
云错软骨头一般翘着腿坐在魔王殿的金龙椅上,戏谑又不怀好意地拍了拍掌:“谢瑶,可以啊,昨日睡了云无过觉得滋味如何?美梦成真,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我?”
谢瑶看到这厮就觉得牙疼。
他怎么像只搅屎棍啊,哪儿乱就有他。
拖他的福,她现在要时时刻刻提着脑袋逃难,哪儿还敢做个风流、潇洒又乱撩的海王。
于是她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儿:“你不是和云无过五觉想通么?昨夜我睡了他,难道你没一点儿感觉?”还想在这瞎撩小朋友。
云无过轻啧一身,将谢瑶揽在怀里,温柔又暧昧的贴着她的耳:“隔空感觉和亲自触摸自然是两个味道,既然你昨儿同他睡了,今儿也疼疼我?让他也尝尝我昨天感受的那种炽热。”
说着,指尖下移,作势解开她的衣带,唇珠拂过脖颈上细小的绒毛,犬齿慢慢长了出来,好像下一秒就要一口咬碎她的经络,亲吻吮吸她滚热的鲜血。
谢瑶知道这只是一个只敢吓唬别人、满嘴跑火车的弟弟。
还是个处男呢,作甚么装作一个涉世很深的浪荡子样子。
再说了,他当真是属金鱼的,这么快就忘了上次在床上差点儿把他给逼哭了的事儿吗?
谢瑶心里嗤笑一声,抓住他下移的手。
云错有些遗憾的抬起眼,声音轻飘飘的,暧昧的不行:“怎么怕了吗?只不过是和你师尊睡过一次,便这么珍惜自己的贞洁么?”
谢瑶冷笑一声,握住他的手猛地抬起来箍在他的头顶。
然后对上他惊愕的眼,有些冷酷地捏着他的下巴:“不好意思,贞洁这玩意我从生下来都没有,要不待会儿我在床上教你?”
云错对上那双唯有自己的眼眸,心里兀然慌乱起来。
也不知是云无过的情绪对她影响过多还是什么,看着她的眼总给自己一种情深万年的错觉,好像不是在调戏他,反而是一种珍视。
谢瑶将脸慢慢压下去,离他的脸颊格外的近,云错的呼吸轻地比最细的风还要柔软,只看见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一垂:“受不了的时候,也可以叫我爸爸,也许我会看心情稍微那么——”
“怜惜你。”
云错心里的那根弦断了。
他从未看过这样的人。
他发誓,他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比他更疯狂、比他更靡乱、比他做事更不考虑后果。
她知不知道如果他们有了什么收尾,被云无过看见了这辈子都会是根刺扎在心里,再也不会爱她?
一个女人向往的不该是男人的真心么?
在她的吻快要落下来的时候,云错挣脱她的桎梏,反客为主将她扣在身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谢瑶看着他神情慌乱,心里忽地松了口气。
赌的就是你看不透我。
不是想睡我么?不是想看我哭着求饶么?
没门,让你爸爸看着你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还差不多。
云错看不透她,手腕虚虚掐着她的脖子,偏了偏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定着她:“你...你难道不在意云无过会因此而介意么?”
“为什么要介意?”
谢瑶慵懒地躺在地上,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手腕内侧:“谁规定我跟他睡了后就是他的人,就要在乎他介不介意?”
云错有些愕然,随即感受到那边的云无措听到这些后顿在原地,眼眸弯了弯:“你说的倒是有意思。”
谢瑶难得没有平日那副吊儿郎当,嘴角的弧度颓了下来:“你们这些男人啊,都已经是修仙的人了,还要把贞洁这种东西绑在女人身上,不觉得太狭隘了么?用贞洁来束缚一个人,女人和男的睡得多了就是荡/妇,男人和女人睡得多么就是风流。凭什么?我是喜欢我师尊,但这种喜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让我和他睡觉这没什么,但是让我为他去死、抑或是为了他放弃整片森林这倒是不大可能。”
云无过踏着云彩,听后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他总是慢半拍,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心,想和她此生相依,如今才发现自己所有的踟蹰和欢喜在她心里亦如一颗不起眼的石头一样。
随时可以丢弃。
云错听了她的话,松开她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大乱,瞧了她好久才偏了偏脑袋:“你这话说出去当真是疯狂,可我琢磨了觉得不如道理。”
谢瑶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大哥,你只差捏着鼻子嫌弃我,何必装模作样一副认同我的样子?再说了,我说这些话难道是博你同情、需要你认同么?”
云错好半晌没说一句话,直到嗅到空中的暗梅香气才一脸看戏地盯着她:“我认不认同都是小事,先才瞧见你说的话如此精彩,一个人听了实在无趣,所以我一不小心把那些话都传到了你师尊的耳里。”
谢瑶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云错笑嘻嘻的捏着她的脸颊,抬了抬下巴:“喏,他如今就在后面,你把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再给他唱一遍。”
说罢,便散为一团黑气。
虽然谢瑶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可就这么站在云无过的面前,仍觉得头皮发麻。
就好像一个渣女褪去所有的伪装站在一个洁白无瑕的美玉面前。
谢瑶转身,鼓起勇气。
我有什么错?我本就是这种人。
凭什么要让我改变?
他讨厌就讨厌吧,掰了就是...
反正她还有那么多的森林,以后随便撩撩就不会寂寞。
她回头,瞥到云无过昨夜被她抓伤的手背上,呼吸窒了一下。
不知说什么话,什么话都不合适。
云无过抿了下唇,垂下眼眸掩下所有的情绪,好久才轻轻地问:“昨夜没吃饭,现在...饿不饿?”
突然,谢瑶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比石头还要硬的心肠疼了一下,什么狠心的话都梗在喉头再也说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轻拍~大家也看的出来嘛,海王谢瑶想法有些超前,而且不相信一生一世,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后面会讲到~那个…因为我现在在准备复试,所以时间有些紧张,就两天一更啦~超级谢谢各位留评的小天使~a~感谢在2020-03-05 00:44:23~2020-03-06 21: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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