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女总裁010

    寄奴把柳思思压至大理寺后, 便孤身一人骑马前往白马寺。哪怕他猜想王妃也许只是闹个幌子出来, 实际上人还好好地藏在什么地方。可他仍是忍不住。

    忍不住想王妃若是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或是王妃此时正惶恐着等人救援, 此时没有人去寻她,她又怎么办?

    无数个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 让他只要想一想便快发疯。白素问马车掉下去的那个山崖已被护卫拦了起来, 无数的人都在乱石山野里寻觅着王妃存在的可能。此时宫里的消息还未传过来, 可王妃马车的踪迹一点儿也看不见。可寄奴不行,他紧咬牙关,不顾身边侍卫的挽留, 将一根长绳系在自己腰上便径直顺着山崖往下探,嶙峋的石头、粗燥刮人的树枝弄得身上又疼又痒。可他劝人不顾,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下去,确定王妃那辆马车没人他才能放下心。否则,若是王妃真的没了, 那也该由他将她给背上来。寄奴生而只能为奴, 看一眼王妃都便是越矩, 若王妃死了, 他愿为她殉葬, 在黄泉的路上愿做她脚下的泥、遮雨的檐便足够了。

    不知下了多久, 寄奴能感受到山涧的风越来越冷,攀附的石头也凝着一层水雾,头上的枯藤烂叶渗出冰冷的水隐入衣服中,力气也慢慢变小, 可寄奴仍是拗着一股劲儿硬生生地下到了崖底。脚下可凌乱地乱石,摔得没有形状的马匹腥臭的让人反胃,木制的马车磕在一大块巨石上,早就四分五裂,不过幸运地是,车内没任何人的尸骨,寄奴揪着门帘,心差点儿蹦了出来,点了灯又细细将里面每个角落都看遍了,也没有任何血迹。

    那颗心才慢慢回落下来。寄奴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凉,伸手一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什么时候不争气地落了泪。此时此地,没人在这儿,他也无需掩饰他的脆弱还有那对王妃卑微地爱意。他用衣袖狠狠将眼泪擦干净了,站在破烂的马车前,肌肉才迟钝地开始发胀。

    抬头看天,竟不知在什么时候东方既白,山帽是浅浅的灰色,顶上依稀能看到一颗启明星。寄奴躺在地上,伸出被枯藤、乱石弄得尽是伤口的手慢慢探着那颗启明星。

    就像王妃一样,是他晦暗无光的生命中唯一的光彩,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怜悯地亲吻他的神女。

    辛夷回府的时候没看到寄奴,便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仍是没见到他,心里有点儿乱糟糟的。此时萧瑾瑜还跟在她身后,一道进了屋,面色沉凉如水,坐在中堂的椅子上,没什么好气儿:“和离书我已经当着皇上的面给你签了,柳思思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销案?”

    辛夷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销案?东西是她要偷的,被我的人在我的院子里人赃并获,又不是谁冤枉她了。再说了,这有凭有据的事儿我又跟大理寺说这是误会,难道别人不会说是我因为嫉妒而自导自演、栽赃陷害?”

    “姓白的!你别得寸进尺!”

    辛夷刚端着茶还没饮一口,便被他气的直接将茶盏砸在他脚前:“萧瑾瑜,你给我听好!你以为你想杀我的事,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事不仅我知道、白家知道,就连皇上都有所耳闻,这事不明摆出来,让你我和离,皇上就是想把这事给压下去,你要是把我给逼急了,当心我直接去大理寺告你,看以后京城里面还有哪家姑娘敢嫁你为妻!”

    “你...”萧瑾瑜脸色变了又变,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却又不甘地伸出手指着他。

    辛夷在现世,谁敢这么指着鼻子跟她说话,当下走到他跟前,一手将他胳膊打开,揪着他的衣领逼近道:“萧王爷,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被你杀、被你算计、连屋里的财产都要被你的妾室给惦记,难道我都不该生气么?还想我做个活菩萨去救柳思思?你就做梦吧!忘了告诉你,你收买的那些流寇到现在都被白家的人扣在白府里,你若是不把欠我的银子一一还清,你我今年就在京城看一出汝南王宠妾灭妻、杀人买凶的好戏,看你的皇家脸面往哪搁?”

    说完,嫌恶般地将他推开,院里的丫鬟大气儿都不敢喘,眼睛红红早就跪了一地。从床榻上刚从惊梦中醒来的绿翠此时脸色仍是唰白,今日所有发生的事儿都快超脱她的接受范围。王爷要杀王妃,王妃将计就计同王爷和离,顺便以此要挟王爷还银子。若这事儿放在从前,绿翠想都不敢想王妃竟有这么大的能耐。如今王妃不仅这么做了,还做的这么漂亮,她这个当丫鬟的自然不能再给王妃失了面子,于是在辛夷口渴让人奉茶上来的时候,绿翠二话不说,麻利地站了起来给王妃奉茶,还鼓起勇气站在王爷和王妃之间。

    若是王爷此时丧心病狂,还想对王妃下手,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王妃护个周全!

    辛夷终于抿了口茶顺了顺气。仍是觉得萧瑾瑜戳在这儿让她觉得恶心,于是让绿翠将他哄了出去。而后才在院子里去寻寄奴。

    这次和萧瑾瑜地战斗来得又凶又急,辛夷走得极为艰险,除了朝白府借来私兵,这计划几乎没跟任何人说。如今等事儿完结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妥。寄奴那个人,虽然接触得不多,也看得出他是个死心眼,若是听到自己已死地消息会不会吓得脸色苍白、魂不守舍?

    辛夷一想到他那样子,有些不合时宜地笑了笑。从前在现世,不管商战有多么凶险、敌人有多么可怕,她总是一个人单刀匹马闯天下,有什么直接去做,很少会想若是有个人知道后会不会担心。从前她的身边不是生意上的朋友便是公司里地下属,都是虚情假意、泛泛之交。如今有了那么点儿“软肋”,倒是怪稀奇的。

    天色慢慢暗下来,寄奴仍没见到人影,辛夷有些想他,便喊了护卫去寻,说想在他那儿听听柳思思究竟是怎么偷窃主家。其实这只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实际上辛夷想见到他,抱着他,摸摸他的脊骨,听见他的声音。

    今日的事又多又乱,辛夷累急了,坐在软榻上撑着脑袋就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人盖了软毯,瞧这细致活想都不用想,必然是绿翠做的。屋内的烛光晕了一地,寄奴还没来。

    辛夷的心微微有些乱,这么晚的天,寄奴能上哪去?她握住门扉,欲让更多的护卫去寻。

    厚重的门向内一张,屋外站着一个衣衫褴褛,手、胳膊、腿尽是划伤的男人。他的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兀然变亮。辛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挑了挑眉,抱着胳膊:“哟,哪儿去了啊?”

    寄奴看着她,眼角有些红,唇亦有些颤抖,却不说话。

    辛夷慢慢凑近,就那么对着那张像花猫一样的脸,怜惜地感慨:“还好你的脸没伤,不然就没地儿看了。”说着,故意逗他,声音压得很低:“要是有一天,你变丑了,我就不喜欢你了,然后把你抛弃了再找新的行不行?”

    怎么可以这样?寄奴眼睛不争气地又晕染了层水气,咬着牙死死盯着她,然后抛下所有卑微的矜持,跨进门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

    辛夷将他抱了个满怀,手掌落在他滚热的腰腹上:“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

    “想得到美!”寄奴越想越气,他今天为她提心吊胆了一天,没想到她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故意来气他!想着更是生气,恨不得将她勒入骨腹。

    辛夷的鼻间尽是他的味道,腰间的桎梏弄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即是这样她仍感觉到一种温暖的满足,她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轻点儿,没想到更是将他惹怒,报复性地更将她往他身体里压。

    这样子真的像一只可怜地小狗啊。辛夷闷笑,伸脚将房门给带上。一动一扭,又不知惹了寄奴地哪儿,让他浑身觉得燥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四肢的神经末梢一直烧到腹部。

    炙热地僵硬抵在辛夷地腹部,隔了好几层衣服,辛夷仍能感觉到它闷热地战栗。她坏心思地伸出手指头轻轻抚摸他凸出地喉结。

    寄奴为难的吞了吞口水,在陌生的情绪掩盖他之前偏过头:“别...”

    “别什么?”辛夷像是深海里专门勾人心魂的海妖,慢条斯礼又极为妩媚地诱着自己的猎物沉入缠绵的深水里。“我感觉你很喜欢。”

    辛夷用唇碰了碰他的下巴,之后感觉腹部抵着的东西跳了一下,火辣的湿热不知从什么地方渗漏出来。

    寄奴羞愧地快要发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今在王妃面前怎么能这样的难堪...王妃会不会觉得他恶心,会不会讨厌他?

    他变得急躁起来,松开辛夷,想找个洞把这样的自己给藏起来。他在王妃面前永远都这么狼狈,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能留在她的身边呢?

    辛夷察觉到他的抗拒,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让他无处可逃、无路可躲。纤细的手指轻轻捧着他的下颔,眼神在他的脸上慢慢描摹,鼻尖碰了碰他的山根,笔直向下,然后温柔地、坚定地告诉他:“寄奴,你在怕什么呢?我喜欢你难道不好吗?”

    灯芯炸了一下,屋内陷入浓稠的黑暗,寄奴的唇碰上一个很热却很温柔的东西。她攻城略地,他缴械投降,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认输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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