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好半响, 一众人从尸身暴露中回过神来, 游戏场NPC给玩家收尸太正常不过了。

    但扫地僧这话说的, 诵经, 诵经, 又是诵经。

    潘峰不明白扫地僧为什么总惦记这事，昨天他自己都说死人和诵经没关系，而且这经文……

    他冷笑着, 从兜里拿出揪成团的经文展开挥了挥, “诵这经有意义？你根本就是在耍我们！”

    沈浩不解, “潘峰，你是知道什么？”

    喻忻看见梵字旁有手写的标注, “你认识这梵文写得是什么？”

    “哈。也幸亏我懂梵文。既然大家都在场, 我就好生给你们翻译一下, 来看看这老和尚到底是怎么耍我们的。”他阴沉着脸抚平纸张，用普通话读道, “小宝宝，快睡觉，蓝蓝的天空静悄悄, 小小船儿轻轻摇，小鸟不飞也不叫, 宝宝快快去睡觉。”

    两遍重复后, 众人不可置信，满脸都是“你他妈在逗我？”

    “我可没在逗你们，实在不信我们就去庙里找找有没有经文对照, 我们今就在这摊开来说！”

    并没有人质疑潘峰的翻译，从他透露的气质来说，他笃信佛神，研究梵文，这是现实中身处高位常见操作。

    大家所有的质疑点都对准了扫地僧，一个哄孩子睡觉的童谣如果不说出几分解释，那明摆着扫地僧是在戏耍他们。

    扫地僧默念几声梵语，抬起手边的水缸淡漠道，“那就是一曲童谣……”

    “你！”沈浩气急上前，薛静拉住他。

    却听扫地僧捧着水缸边走边慢吞吞地留下一句，“如果你们不去念，那就等着贪婪的邪灵再次现身，同他一样死吧。”

    那个‘他’指的是齐春，所有人看的清楚，扫地僧说这话时冷眼睨着水缸。

    惊惧重新抛给玩家们。

    潘峰没了刚才的狠劲，喃喃问道，“所以还是‘鬼’杀的齐春？”

    “他说的是‘贪婪的邪灵’，潘峰叔叔。”结合昨晚看到的齐春诡异举动，喻忻很清楚那不是小怪物动的手，她说，“而且，昨天和尚爷爷也说了，被‘鬼’杀死的玩家和诵经没关系，那现在死的齐春和诵经有关系，就是在解释贪婪的邪灵不是‘鬼’呀。”

    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是贪婪的邪灵不是那些水猴子似的怪物，那既然不是水猴子怪物，但那杀人凶手又称为邪灵，难道是另一种等同于‘鬼’的不可名状生物？

    薛静便这么问了，但这很快被杨景推翻，他说，“不可能。游戏场虽然诡异横生，但也基本框死在规则之下，一个游戏场只会有一种‘鬼’，其他能杀死玩家的要么是‘鬼’控制的工具，要么就是被邪恶NPC利用的陷阱。这老和尚虽然有点恶意，但他要是想杀我们就不会告诉邪灵的消息。”

    “那就很清楚啦……”喻忻扬起笑总结，“说明‘邪灵’是‘鬼’的杀人工具，但齐春的死并不是‘鬼’控制工具杀的，而是工具自己动的手，唔，可能是因为工具贪婪了？”

    为什么贪婪了？很明显，潘峰抓着经文的手愈加颤抖了，按照老和尚的说法，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听话的、虔诚的诵读经文五遍！

    “嗬……”他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张了张嘴，“我看我们去诵读吧？”

    一行人硬着头皮跪在蒲团上诵读梵语经文，但仔细去看众人表情，有的神色紧张，有的神思飘飞，事实就是这样，当强迫自己去做某件事的时候越是想静下来越是杂念丛生。

    一小时后，大家在洗刷干净的斋堂里用早餐，但难得没出事的早餐也让人食不下咽。

    他们在耳房里得到了新的线，大多数人都把线当成了这里交易的货币，拿到后顺理成章的往长街去。

    路上，沈浩掂量着线说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鬼’每天拿玩具到底有什么用，他们那可怕的模样能有玩玩具的心？”

    喻忻皱着眉头，“哪有，那群小怪物还是蛮可爱的。小小的，丑萌丑萌的。”

    沈浩更多抱怨的话憋回了嘴边。

    一行几人刚走到正厅后门，听到厅前传来伤心的哭声。

    他们绕到侧面，注意到是一名求神的女人，她正对着五神母像祈祷，声音断断续续，“保佑……平安……好好活着……”

    正巧扫地僧从另一道侧门进来，女人立刻扑了上去，语气央求，“大师，大师快帮帮我吧，自从我把孩子放在庙里，我就没日没夜的做噩梦，总是能看见他……我……我带了很多玩具来……”

    女人边抽泣着边从带来的背包里掏出很多玩具来，“大师，只有你能帮我了，帮我捎给孩子，哄哄他吧，让他不要哭了……我……我太难受了……”

    薛静感慨，“原来是个可怜的母亲啊。太可怜了，估计是孩子死了放在庙里超度，但总是梦到孩子，觉得孩子在下面不好过。”

    “呵。孩子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讨债货。”沈浩想到自己那神经病儿子不屑一提。

    薛静却并没有反驳，只是轻声说道，“怪只能怪投错胎了。”

    众人看着女人闲聊几句，却看不到女人恳求的面上堆满了恐惧与恨意，也许她口中的“难受”并不是替孩子难受，而是一种自己精神上的折磨和肉|体上的伤害。

    扫地僧默念几声经文，他点点头对女人说，“跟我来吧。”

    两人走后，喻忻站在远处没有动，“孩子？”

    她的目光挪到五神母像上，神像神色半面是笑半面是惧，目光依旧锁定在手上的襁褓中。

    “也许……”喻忻喃喃自语，“也许‘鬼’的工具是鬼婴呢？”

    喻忻手臂蓦然被抓紧，“小姑奶奶，你说什么？！”

    是沈浩紧张所抓，喻忻回过神不满地推开他的手，“你弄疼我了！”

    沈浩手作投降状，又急迫又紧张，“对不起，我就是想问为什么说是婴孩？！”

    “对啊！为什么？”身后的其他人也围了上来，咋咋呼呼地询问。

    喻忻理了理衣袖的褶皱，这才说道，“昨天白天齐春用一根线和一个孩子换了很多的玩具，你们知道吗？”

    几个人懵了一会，沈浩完全不知道情况。

    “哦对！”薛静紧皱眉想了好一会，“他在面摊上换得，我那时一直盯着他，居然一下子没想起来！”

    杨景也道，“昨晚他还回来炫耀。要是不提，我根本没想起这事。”

    一个遗忘算正常，但一个两个都下意识地忽略，这事便没有那么简单。

    喻忻继续道，“我昨天问那孩子住在哪里，他默认了是在庙里。但我们住在这里你们看见孩子了吗？”

    几人对视，“是鬼婴？！”

    喻忻不答，而是另说，“你们看五神母娘娘，这几天她的表情一直在变，但是从我们第一次进来后，她的表情都基本在畏惧襁褓。换句话说，她在畏惧怀里的孩子。”

    “我们每天早上诵经的经文本质是一首摇篮曲，哄孩子入睡的。刚才那位姐姐贡献出玩具也是为了哄过世的孩子。”

    说完这些线索，喻忻总结道，“这都说明庙里有死去的孩子，可能是鬼婴，‘鬼’又不玩玩具，那‘鬼’拿玩具做什么？”

    答案就在眼前，潘峰狠狠拍手，“是拿玩具给鬼婴！”

    沈浩思路接上，“我明白了，之前难怪那摊主说神恩庙的还有作用是镇压孩子，这镇压的就是鬼婴。换句话说，可能是‘鬼’执行着神恩庙的规则，从我们手上拿到玩具去哄孩子，哄乖了就不会闹了，其实就是变相镇压。而如果‘鬼’没有从我们手上得到玩具，‘鬼’会因此杀掉我们！”

    潘峰道，“所以鬼婴就是‘贪婪的邪灵’，鬼婴贪婪，不满足仅有的玩具，正巧齐春碰上，把他当做玩具玩丢了齐春的命！”

    喻忻对此不可置否，但却跟着解释道，“经文其实有作用的，哄孩子入睡，不就是在安抚鬼婴，睡着的鬼婴就没机会贪婪了呀！”

    一时间仿佛什么都能解释通了，但大家却因此黑了脸，神色颇显慌张。

    喻忻奇怪了，不解地问，“你们怎么了？”

    “没……没事。”潘峰抹了头上的汗又问，“如果安抚不了，还能怎么满足鬼婴？”

    喻忻歪着头看他。

    潘峰站在原地感觉一瞬间似乎被看透了。

    喻忻确实看透了一些，他们应该是没有好好诵经，所以才会在得到答案后还是黑了脸，那是无力回天的无奈，而现在潘峰的询问是试图寻找其他方法安抚鬼婴。

    “我知道！”喻忻还没回应，杨景激动道，“既然贪婪是因为不满足，那我们就给它更多！”

    “对……对……是这个道理。”潘峰点点头，神色飘飞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浩也起了心，“走走走，我们去多买点玩具，多给‘鬼’准备些，让它拿回去哄鬼婴，这样应该不会贪婪地玩我们的命吧。”

    喻忻也跟着他们凑热闹，走到门口喻忻回头看潘峰还在原地站着，她问道，“你不去吗？”

    潘峰却说，“我马上去，我去拿线，忘记带了。”

    他说完就往回走。

    沈浩小声道，“他怎么奇奇怪怪的，线不是刚发在手上，又没有回房间存放，他去拿什么？”

    薛静耸耸肩，“也许是和齐春那样，偷偷藏了一根。”

    .

    喻忻没有逛多久就独自回来了，毕竟她珍贵的线还有更加重要的作用。

    她径直回后院，却正巧碰到从耳房里出来的潘峰。

    喻忻热情地打招呼，但潘峰似乎被惊了惊，避开眼神又想到什么敷衍的应了声。

    他正准备绕过喻忻，却听喻忻还在继续打招呼的内容，“你是在耳房缝人偶吗？你真努力，忻忻其实有点担心，要是我们这么乱使用线，还愿式拿不出人偶怎么办？”

    喻忻想了想，那可真不是个听话乖巧的女孩。

    潘峰不屑，“那又怎样，反正只要还愿仪式开始，就能在仪式上找到祭品，还怕他们找我们麻烦？怕这，还不如多买点玩具哄哄那些该死的鬼婴。”

    “哦……”喻忻轻轻地应了声，她垂眼看潘峰掩在口袋边的手，他手上还残留着没拭去的水渍。

    她没点出来，只是期待地问，“对啦，你是不是有很多线，能不能告诉忻忻你是怎么弄到的？”

    哪知话没说完潘峰的脸色就黑了一层，他加快脚步只留下一句，“攒的，走了。”

    “喂——”喻忻遥遥唤他，他却早就没影了。

    喻忻摇摇头只好回房间，她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公仔熊，又觉得这么隔着不舒服，取了公仔熊头套，“我总觉得刚才理得答案哪里说不通。”

    “忻忻头都大了。”

    她撑着下巴压在躯体的胸膛上，点点鼻子，又捏捏耳朵，“最说不通的就是，你的五官小怪物们居然会去哄鬼婴？虽然小怪物们很可爱，但说实话，忻忻觉得没有人能和我一样欣赏你的可爱了。”

    “去哄鬼婴，只会把他们吓得更闹腾是不是？”

    喻忻越想越乱，最后叹气地趴在他胸口，“好吧好吧，不想了，等晚上你其他的五官小怪物出来，让它们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

    到了晚上，沈浩和薛静从外面空手回来。

    喻忻好奇地问怎么回事，薛静一脸郁闷，“潘峰和我们抢玩具，我们看中什么他都率先买了。”

    沈浩骂道，“老子还没受过这种买东西的气！我看他至少用了三四根线，他哪里弄得那么多！”

    喻忻想了想，她说，“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从耳房里出去的，嗯……他手里还沾着水渍。”

    薛静惊愕，“难道他是从里面偷的？”

    “不知道。”喻忻坐在床上晃了晃脚。

    沈浩不知道想到什么，却说，“既然他能偷到，要不，我们也去偷吧？”

    喻忻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你要找他算账呢。”

    “算什么，人不为己，没什么好说的。”沈浩摆摆手，他期待的看向喻忻，“怎么样，小姑奶奶你不是很想要线吗？”

    喻忻立马坐直，神情严肃，正经地摇了摇头，“乖女孩是不做这种事的！”

    “啧——”沈浩咋舌，转头要自己去，却被薛静拉住。

    薛静却说，“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好。扫地僧既然那么宝贵线，你觉得潘峰能轻易偷到？”

    “他不是偷到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觉得他不会付出代价就偷到？”

    “你是说……”

    “我们可以过了今晚，看看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情况。”

    沈浩眼睛一亮，拍拍薛静的肩膀，笑意意味深长，“真是……还是你们女人狠啊！”

    “呵。”薛静冷冷跟着笑了声。

    两人互动半响，却察觉到诡异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两人转过眼看喻忻。

    “怎么了，小姑奶奶？”

    却听喻忻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胖了。”

    喻忻早就没听他们在交流什么了，只是目光落在他们两身上，不自主地对比了一番，觉得他们身形有些奇怪。

    但这话让两人一脸懵，好半响沈浩转过思维，以为喻忻变着话嫌弃他们，他说，“小姑奶奶，你要是闲我们碍眼了，我们现在就睡觉。”

    喻忻哪知他会这么想，激灵地梗着脖子摇摇头，她才不会这么说呢。

    她抬起手比划，“真得好像从一个梨型变成葫芦……”

    但两人并没有在意她的比划，已经自顾自的铺地铺了。

    喻忻抿抿嘴，“好吧。忻忻才是最没有话语权的。”

    .

    夜间。

    喻忻并没有睡意，她八爪鱼的挂在公仔熊身上，支棱着耳朵，等着沈浩两人睡着出去继续自己的缝伤口大业。

    然而，大抵是傍晚说到潘峰的问题，这两人的气息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甚至时不时地在注意自己。

    忻忻有什么好注意的，她才不会轻易惹事呢。喻忻叹气，把脸埋在公仔熊脖间。

    这一叹反而激得薛静出声，话语莫名，“要不，我们还是睡觉吧？没什么好盯着的……真得……”

    她声音慢慢变小，感觉自己身上注意的视线加重，她头皮发紧，声音细弱蚊声，“我真得不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怕报复……我傍晚就是说说而已……”

    “其实，我也想说。”沈浩也开口，“虽然知道我长的帅，但这么看我，我也不好意思啊。况且，我也不敢在这里对你们做什么。别看我了薛静，还有，小姑奶奶你也是。”

    喻忻慢腾腾地睁开眼，她看了吗？

    薛静闷在被子里，“你说什么，我蒙着被子。”

    沈浩烦躁，“我不也是。”

    突然间，房间里静了，两人同时倒吸凉气。

    喻忻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小怪物来了？

    然而，今夜的房间里蜡烛不知何时被吹熄了，异常漆黑，视线很差。

    喻忻想着，伸脚下床，刚碰到地面，却听一声惊恐的喊叫。

    “潘峰！你做什么？！”

    是杨景的叫声。

    发生了什么事？但沈浩和薛静不敢动，喻忻摸索着黑暗。

    哪知没过一会，那疯狂的声音居然到了他们门口。

    “潘峰，你他妈大半夜的要把玩具拿哪里去！快点还回来！”杨景急迫的吼着。

    “操！你他妈是不是被鬼婴盯上了！该死！你要去死，你先把玩具放下！”

    他焦躁地大喊，“沈浩，沈浩，赶紧起来帮帮老子，老子知道你没睡！”

    无人回应。

    暴躁的杨景一脚踹开房门，杨景扭着潘峰，“快点！”

    他们在外纠缠了十多分钟，房里房外都没出现意外，让人觉得之前的视线不过是幻觉。

    这时大门洞开，沈浩和薛静只要硬着头皮去帮忙。

    “要是出事了！老子铁定弄死你杨景。”沈浩骂骂咧咧的上前。

    门外，潘峰整个人处于魔怔的状态，他神色呆滞，眼神很直，腿脚不受控制的向前，怀里抱着装着玩具的背包。

    杨景想要抢回来，但是潘峰死死的扣住根本抢不了。

    不仅是背包拿不到，甚至三个人联手都控制不住他向前的脚步。

    沈浩气喘吁吁，没办法了，只好向房里嚎，“小姑奶奶，帮个忙啊！”

    “啊？哦……”喻忻刚摸到房间的坐凳，她想了想认真地搬起一张凳子递到门口，“诺。”

    三人愣住，杨景反应过来，提起凳子，吼道，“让开！”

    下一刻，凳子直直地砸在潘峰的脑袋上。

    倏忽他眼白一翻晕厥过去，腿脚的不受控制停了下来。

    杨景终于抢回了背包，啐了一口，“自己被邪灵吸引了，还要把玩具拿走，想拉老子给你垫背吗？！”

    他拿着背包不管潘峰准备回房，走到一半又突兀折回，“我跟你们挤一挤。”

    “别……”沈浩要拒绝，却被杨景直直地推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黑暗中杨景歇了好半响，骂道，“不就是和你们挤一个屋吗？至于一直盯着我看吗？！”

    已经缩进被窝的沈浩两人，以及再次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喻忻都是一愣。

    薛静抖着声音，“来了，来了，又开始了。”

    杨景迟疑，“什么？”

    “我们没有人在看你，真得。”

    杨景动了动，站起身在黑暗里逡巡，终于察觉不对劲，“你们……你们觉不觉得好像黑得有点不对劲？”

    喻忻点头，“太黑了，走路都有点难，蜡烛我到现在都没拿到。”

    被窝里探出两只脑袋。

    杨景正坐在桌边，他伸手轻易够到蜡烛，他点亮，说服别人又像是自我安慰，“不慌，就算是‘鬼’在，我……我们还有玩具。”

    他特意把蜡烛的火星拉长，使得光亮堂几分。

    烛火居高环照，直到照到一处房梁阴影处。

    蓦然，一只两个巴掌大的水猴子趴在那，它形态畸形，两只眼睛占据了半张脸，嗞着细密的牙，慢慢地爬出阴影。

    “啊！！！”

    他惊骇的出声，手指颤抖，下意识指向怪物。

    几乎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看去。

    一瞬间，好几双眸子对上那双黝黑的瞳孔，那一刻所有人只觉一股窒息感铺面而来，神色骤然恍惚七分。

    好像直直坠入一片深渊汪洋中。

    那是一种飘荡在汪洋中不可着力的无力感，四周似乎真得有腥咸的海水不断灌进嘴里。

    喻忻感觉身体很重，眼皮很重，浮浮荡荡，最后她向下沉去。

    眼前一线光飘忽摇晃，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

    四周的压力巨大无比，仿佛要将身体挤爆不可。

    特别是眼睛，似要在海水的冲刷中脱落。

    她下意识地阖上眼眸。

    半响，无数海藻从她背后攀附而上，包裹她脆弱的皮肤，拂过她娇嫩的脸蛋。

    海藻肆意伸展，海藻尖划过裸|露的皮肤，撩动在眼皮之上。

    喻忻在细微的痒感中察觉一丝熟悉。

    她在无数海藻纠缠中伸出手，拽住那不怀好意的海藻尖。

    一瞬间，下落感骤然消失，压力褪去，喻忻慢慢睁开眼。

    对上一双黑幕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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