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爆炸倒计时
肥佬挂上了电话，手上的汗液把话筒黏得湿漉漉。
刚才有好几次，他几乎握不住话筒要掉下来。
肥佬把这怪罪于天气实在是太炎热了的缘故。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罗密欧的气场太强了，仅仅几句话就把他筑起来的心理防堤直接打败。
听到对方念出了他自己真正的名字和道出家里的老妈时，肥佬顿时有种被缚在一张巨大蛛网上的小虫子的感觉，仿佛只能等待着狩猎者步步前行，而他无处可逃。
他不知道赛特小组是怎么把他的资料找出来的。短短几分钟内，底细就被人翻得底朝天。
实在太可怕了。
肥佬不想把他辛苦抢到的钱交出来，他在银行里被勒脖子、被用枪指着。这股气怎么也不愿就这样吞下，他心理得有补偿。
他不想就这么向HSS投降，可他也不愿意为此丢掉性命。
所以肥佬宁愿就这样僵持着。
这种僵持就像得到了某种伪胜利。
对肥佬来说，他让罗密欧等一众HSS和警察退后20米，没有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收割他们三人的人头，他就是赢了。
他让那个气场强大的罗督察对他有所顾忌，在这一点，他把HSS打败了。
继续僵持下去的结果会可能是什么，肥佬不知道。
把汗往身上抹了抹，他又擦擦额头不经意流下的，呆然地看着银行一个地方。
他也没在看什么，只是单纯地发愣，脑子一片空白，十分茫然。
肥佬的目光不经意地跟侏儒的对上了，肥佬很快回神。
现在要做什么？
对了，要先把几个人质放出去。
肥佬回头看着大堂，开始清点人数，“1个、2个、3个……”
高个子提着银行主管从里间走出来，他在里面捣腾了许久。
里间连着地下室和二、三楼，谁也不知道他逛去哪里、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肥佬看到高个子，顿时火起都全冒出来了。
他可以肯定那些视频照片绝对是B·K放上网络的。就他整天玩弄手机！
肥佬以为他自己拍来玩玩就算了。谁知道，竟然还弄了上网？
抢劫银行也就罢了，再加一条制造恐怖，HSS还不把他们追杀到天荒地老？
现在可好了，大家现在真的毫无退路了！
“你在里面搞什么飞机搞这么久！？”肥佬语气很不好。
“什么都没有。”
高个子推了一下银行主管，主管连爬带滚，爬回人质圈那边。
“这家伙太没用，当主管这么久什么也不知道。我去别的地方瞧瞧。”高个子随意说了一声，打算回头再去详细检查检查。
肥佬没有得到高个子的正眼、还被敷衍了一番，火气更加大了。
他这个当老大的完全没被当回事！
“你什么态度！？啊？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肥佬怒火熊熊道，“我们困在这该死的银行里，外面那些HSS随时都可能冲进来！你还把那些东西放上网激怒他们？”
他上前一把抓住高个子的衣领，揪到跟前怒吼，“做之前你怎么不问过我的意见？啊！？你知不知道我是你老大！”
“呵，老大。”高个子嘴里叼着棒棒糖，轻笑了一声，像是讽刺又像是不屑。
“你是不是忘记了，是谁令我们困在这里，老大？”
高个子眯起眼盯着肥佬，眼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酝酿，旋转和发亮。就像旋涡一般，沉入得更深，钻进更黑的地方。
那感觉，就像在黑暗的巷子中一只饿极了的疯狗盯上了一只猎物。
这不是 B·K第一次在肥佬面前显露出他的这个样子。
肥佬从没有这样心惊过，他被B·K看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想要逃跑，却不知为何动弹不了，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他指挥。
高个子低下眼睑，扫了一眼揪在衣领前的手掌。
B·K捉住肥佬那粗大臃肿的手腕，微微发力，把肥佬整着手掌捏得发着青紫。
“不要把你的无能迁怒在我身上。”
“我想你根本没搞清楚情况，那颗炸.弹现在还在走着……”他掀起嘴角，稍微弯下身，肥佬耳边说了一句话。
肥佬现出了愕然，完全愣住了。
高个子站直身体，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就把肥佬的手拉下来。
“你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在HSS闯进来之前离开这里吧。”高个子懒洋洋道。
他略带嘲弄地看着肥佬，补充了一句。
“老大。”
高个子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咬着棒棒糖，径自离开。
直到高个子身影消失，肥佬才反应了过来。
他怎么敢！怎么敢威胁他！！
肥佬像是浇了汽油后蓦然拔高几十厘米的火堆，怒火翻腾得更盛，溅出滚烫的火星。
“他娘的B·K！竟敢！竟敢轻视我！”肥佬咬牙切齿。
看到摆放在银行大堂的数排长椅，肥佬上前一把踢翻。
一边踢，肥佬一边怒骂。
“我让你轻视我！！”
“我让你轻视我！！！”
在那边的人质被肥佬和高个子两人吓坏了，躲在一起互相发抖。
踢翻了椅子，肥佬仍然气不过。
他抓起东西就扔，抓到什么就扔什么。
阿拜雅男孩没躲开扔过来的镇纸石，被打中了脑袋，登时痛得哭了起来。
跪在小男孩对面中年男人看了过来。
他瞧见男孩的额头高肿了起来，淤淤的，还冒着血丝，十分不忍。
“干什么你！！”
肥佬突然冲着这边暴喝。
中年男人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了下头，心里很是惊慌。
中年男人屏着呼吸，两只眼睛只敢盯着鼻尖一处看。
“说的就是你！还不把我当回事！？”
肥佬朝中年男人走去，却直接越过了他。
肥佬一把提起了小男孩，“哭个屁！整天哭哭啼啼！是不是你也看不起我！？”
“别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老妇人站了起来，和肥佬对峙。
老妇人身躯矮小嶙峋，站在肥佬庞大的身体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老妇人仍用她那双浑浊却显清明的眼珠，坚持地看着肥佬，“你放过他！”
肥佬正处于火头之上。
“你以为你跟谁讲话？”肥佬抬高了声音，大声威吓道，“啊？”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妇人很为男孩心疼，儿童应该受到保护和关怀，而不是用来发泄怒气。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妈妈已经被你推出去杀死了。你有没想过如果你妈妈……”
肥佬本就因高个子感到特别愤怒，如同笼中困兽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现下老妇人的公然喝斥，就像一根针戳爆了气球一般，把肥佬满载的怒气刺激得冲破了瓶颈。
一个这样，二个也是这样！
全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不要提我阿妈！在这里，是我说了算！”肥佬一脚踹了出去。
人们全都惊叫了起来。
那个老人——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妇人的丈夫，他陪妻子前来银行取出储蓄，打算在不久的将来一起环游世界的70多岁的老者。
在刚才一瞬，他从旁边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妻子面前。
肥佬一脚踢中了老人。
那具年老的身体被肥佬踢飞到几米以外，重重撞到了纯木办公桌。
老人，晕了过去。
“……老潘！！”老妇人顿时红了眼睛，忍不住泪水。
整个银行大堂都安静了下来，特别静。
像是从纷嚷酷热的下午直接跳到了人们皆已入寝的夜深，暑气倏地被凉风驱散，俨然成了寂夜的冰冷。
四处躲闪的人们不再找地方躲了，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把视线了转过来。
中年男人藏在被踢翻的长椅后，露出了半截脑袋，偷偷看着这一边。
老妇人直接把小男孩给抢了过去。
她张开手臂，将小孩和丈夫护在身后。铁定了心，要保护身后的人。
“如果你还要伤害他们！就先伤害我！！”
肥佬看着她，又望了望另一边那些四散开来瑟瑟发抖的人，再回来看着老妇人。
肥佬有点无措，他只是打算吓一吓人，没有真的想要动手的。
是那个老头子擅自冲了出来，他才踢到了他。
那不是他的错。
肥佬忽然感到了懊恼，没有了方才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
“你们这些人，像什么话！”肥佬游移着眼神，不得不大声吆喝起来掩饰他的局束。
“都回来，都回来！回来围成一圈！过来坐下。”
肥佬扒了扒头发，不自在地对老妇人说了一句话，“你，你过去那边……看看他。”
老妇人没好气地睇了肥佬一眼，快步走到老人身边。
她曾经是护士，懂得一些医学知识。
老妇人把丈夫仔细检查过，发现似乎没有大碍，简单给他做了心肺保护措施。
肥佬在大堂转了两圈，心里极是烦躁。
他走到装着劫款的背包拿出了一张纸钞，走去自动柜员机，准备买点饮料冷静冷静。
四散的人质们再度围坐在一起，肥佬让他们可以不用再跪着了。
可中年男人却默默跪坐着，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浑身发着抖，眼睛直直看着前面的地板。
他刚刚看到了那个计时炸.弹，距离爆炸仅剩2小时2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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