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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楚与姜承昭并肩走着。
凉风习习,来来往往的下人也一片默然, 人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分明。
在无言的尴尬中, 这路就显得格外漫长艰难起来。
眼看着就到了碧落轩, 姜承昭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楚楚,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杜玉楚脚下一顿,杜玉楚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大抵姜承昭这又是怕自己伤害冯嫣然,是以这般柔声细语哄着她。
“楚楚, 那晚让你遇险,我很抱歉。”
杜玉楚拧眉沉默了许久, 久得姜承昭以为她不会理会了,忽然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
姜承昭下意识后退一步,心竟然狂跳起来。
杜玉楚仰着头,神情凝重地盯着他, 一双眸子比天上的寒星还要明亮, 也像星光那么清冷,“王爷, 我想要个理由。”
这一刻她竟然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她想给姜承昭一个机会, 让他解释。
这一次,轮到姜承昭抿唇不语了。
杜玉楚转过身去,浅薄一笑, 声音似乎从遥远处传来:“王爷,我们还是和离吧。”
姜承昭上去一把握住杜玉楚的手,“不可能!”
“王爷!王爷!”一个小丫环匆匆赶来,远远的就着急大声喊着,近了碧落轩才看到杜玉楚,立时慌忙怯怯的退到一边。
姜承昭简了地问:“何事?”
那小丫环偷偷打量了下杜玉楚,支支吾吾道:“冯夫人的心悸之症又犯了……”
杜玉楚婉婉一笑,什么也没说,正待挣脱男人的手,却始终挣脱不开,回眸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冷声道:“放开!”
姜承昭一字一顿,“楚楚,我是不会与你和离的。”言语掷地有声,蕴含着不可妥协的坚定。
那眼神深深浅浅变幻,他该不会还想自己身后的势力收为己用吧?杜玉楚声音散漫,“王爷怕是想多了,齐人之福这种东西,不是谁都可以的。”
姜承昭忽然无声笑了下,充满落寂,“我从未想过别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王爷如何作想,也只有王爷自己最清楚,”杜玉楚轻轻冷哼,“王爷,若想在我这儿”
突然双眉紧蹙,冷汗如雨,显然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姜承昭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杜玉楚的手搭在姜承昭肩膀上,有些许颤抖,“我…你先抱我回碧落轩。”
姜承昭将杜玉楚抱起,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着急,“我带你去找陆离。”
“不要找他,我知道是怎么了,你先抱我回屋。” 杜玉楚拉住了他,肚子一抽的疼,让她攥紧了姜承昭的衣服。
她似乎知道了是什么原因了,算算日子,她的生理期也就在这几日了,陆离就算是医术高超,但终归是个男子,这种女儿家的隐私事,如何找。
最后,姜承昭不放心还是叫来了陆离。
不一会,人都进了屋,也不可能赶出去,拗不过他,杜玉楚无力的点头,声音因为痛得厉害变得无力极轻。
陆离进了门,和姜承昭对视一眼,就侧坐在小杌子上给她把脉。
手指一搭上去,眉毛就是一跳,随后又细细号起脉来。
好一会儿,陆离收回手,神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姜承昭拧眉,面色有些不好,“到底如何了?”
陆离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王妃这是癸水来了,加之吃了些性寒的食物才会腹痛,王爷不必紧张。”
姜承昭面色如常,只是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视线落在杜玉楚身上,那其中的意味似有些一言难尽,又有点轻松。
杜玉楚倒没多少惊讶,只是没想到这次肚子竟然会这么疼,坦然的对上姜承昭的眼神,都说了不要叫陆离过来,现在这种场面怪谁。
陆离看着这小两口“含情脉脉”的对视,轻咳了一声,看着从外面赶回来的清风、明月二人,拉着她们到一旁说了方才的诊断,又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话,才让她们去准备一个汤婆子。
气的清风暗地里瞪了他好几眼,而后被明月拉去给杜玉楚准备汤婆子和煮红糖姜茶。
而此时床边的两人——
杜玉楚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哂笑,“王爷不去看看那位犯了心悸之症的冯夫人吗?”
姜承昭笑了,帮杜玉楚捻好被角,“不相干的人,总提她做什么。”
杜玉楚看着姜承昭,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王爷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如今已无大碍,王爷还是请回吧。”
姜承昭目光定定的看着杜玉楚,那双黑眸里满是认真,“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这时,庄嬷嬷从外面领进来一个人,问了安之后,指着那人说,“王妃,不若让凌虚子道长看看吧。”
此话一出,但见走过来的陆离黑了脸,这算什么,不相信他的医术?!
杜玉楚还未说什么,庄嬷嬷就挤开了陆离,拿起一块帕子搭在杜玉楚手腕上,示意老道士给她诊脉。
片刻之后,老道士移开手,抚着三寸美髯道:“王妃,今日可是用了一杯酒,两串半葡萄,一小碟山楂糕?”
杜玉楚愣了愣,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诧异,“你…你是把脉得出的?”
陆离本还想看个热闹,此刻却没了兴致。
这叫凌虚子的老道士,自他进王府那刻起,他的资料就已经摆到了王府书房的桌案上。
陆离自然也是知道这不过是个市井骗子,不过看在杜玉楚的面子上,姜承昭才将他赶出王府。
给姜承昭使了个眼色,准备回去继续捣鼓他的医书,就听见那个被他称作老骗子的老道士,气定神闲的说确实是把脉诊出来的。
陆离当即嗤笑一声,一甩衣袖,大步往门外走去。
“王妃,老道斗胆问一句,王妃是否去过苗疆?又或者接触过蛊毒?又或是吃过一些奇异的生物?”
没等杜玉楚有反应,清风就唬了一跳,想说什么被明月拉了一把。
杜玉楚现在有点懵,她是中蛊了?
老道士轻笑一声,宽慰道:“王妃莫急,老道发现王妃体质很好,似乎还能一些抵御毒物,而这苗疆就有一些奇特的蛊虫可以做到,但是蛊虫终究是异类,若是所用方法不当,还是会损害寿数,故有此一问。”
庄嬷嬷眼神闪了闪,不确定的说道:“不知道道长可曾知道一种通体雪白,额头有只金色独角,血液也呈奶白色,表皮光滑,大概三寸左右像是蟾蜍一样的动物,是什么?”
老道士还未来得及回答,一只脚踏出门外的陆离,如风一样的来到庄嬷嬷身边,抓着她的袖子,胸膛起伏不平,双目充血的盯着她问道:“嬷嬷见过独角雪蛤?”
庄嬷嬷年纪本就大了,突然被他这么一莽撞,脸色惨白用手捂着胸口,差点三魂不见了七魄,清风见状连忙上去,推开了陆离,狠狠的瞪着她。
明月扶住了庄嬷嬷,小手在她身后轻轻的拍着,帮她顺气,室内一阵兵荒马乱,杜玉楚看着,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最后,还是姜承昭镇住了场面,将一切安置妥当。
“听嬷嬷这样描述,倒是像极了这位小兄弟所说的独角雪蛤,”老道士捋了捋胡须,又问道:“请问嬷嬷是在哪里看到这类似独角雪蛤的生物的?”
这下,房中人的视线都盯着庄嬷嬷,清风、明月神色有些莫名的看着杜玉楚,而成功接收到目光的杜玉楚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站在姜承昭身边的陆离是神色激动,心绪翻涌,一张俊逸不凡的脸上如今写满了渴望,而被这么人盯着的庄嬷嬷,则是有些为难,事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那只疑似道长口中的独角雪蛤必定来历不凡。
咬咬牙,转身去了梳妆镜台跑的柜子里,一番摸索,拿出一个小玉罐子,说是罐子,也只比普通的胭脂盒高那么两层。
取到这个玉罐子后,将它递给了坐在杌子上的老道士,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打开了它,只见里面躺着一颗圆滚滚的碧绿珠子,晶莹透彻,水光十足,像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种,但又平白多了几分灵性。
不着片刻,躺在床上的杜玉楚好像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鼻头动了动,总觉得甚是熟悉。
只听那老道士透着欣喜,捧着小罐子的双手也有些颤抖,快速说道:“这就是独角雪蛤腹中的碧澜珠,传闻含此珠于口,可避万毒,没想到这传说中的东西,老道何其有幸,今日竟能亲眼目睹。”
一旁早就急红了眼的陆离,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嬷嬷,这碧澜珠在这,这独角雪蛤呢,要是配合适当的药方就可以配置成解毒圣品,它在哪里?”
看着庄嬷嬷迟疑的神情,陆离心下一凉,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庄嬷嬷就开口道:“上月王妃落水,那□□被老奴炖了给王妃补身子,王妃还说味道不错……”
杜玉楚扶着檀木床沿无力的问道:“嬷嬷,你不会是说那锅药膳鸡汤吧?”千万不要啊,这以后要她如何直视鸡汤。
在杜玉楚期盼的目光下,庄嬷嬷点了点头。
杜玉楚:“……。”快来个人,求她此刻的心里阴影面积。
她向来是个胆小的,对□□之类的也一向敬而远之,无福消受,如今她竟然在不知道情况下吃了,记得当时庄嬷嬷将那“鸡肉”全都撕成了条,她还夸那“鸡”肉质不错呢。
该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有点儿心碎的感觉。
但此刻,有个人,比杜玉楚还有崩溃,庄嬷嬷没说一个都是在他心口扎上一刀,这么珍贵的药材,能用‘味道不错’来形容吗?
要不是姜承昭拦着,想必陆离都想将杜玉楚拉起来放血,指责她暴遣天物了。
陆离动静如此之大,杜玉楚自然也是见到了,那股子“心碎”已经散去了不少,让明月将陆离和姜承昭一起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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