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唐无乐篇

    程英被安排着住了下来,这里的女孩子也不少,大的有十几岁,小的有三四岁。

    和她住在一起的是个七岁的小女孩,长得小小的,笑起来很温软。

    她以前住在陆家庄,别的不说,衣食住行都是紧着她的。

    后来那个青袍客从李莫愁手里救了她,却是从未管过她旁的。

    每日里风餐露宿,慢慢地倒也习惯打理自己了。

    新来的孩子有自己的任务要做,程英第二天和几个小女孩拎着篮子走了好远的路,她累得气喘,看旁边年纪比她小好些的女孩却还气息如常,便暗自咬了牙坚持。

    到了地方才发现,早在她们之前就有男孩们提着斧头到了,这会儿看着已是砍了好久的树。

    杨过也在这些男孩里面,那时候小孩的二叔把自己扔给了那葬先生,杨过便过上了这样的日子,每天早上下午跟着大部队砍了树,晚上回去就被他提溜出去教武功。

    开始还抱怨两句累,后来也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他抱怨也不是真就这么觉得,至少在他心里,这样能吃饱穿暖还有人教武功的日子简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天资聪颖,一点就通,有些东西甚至不用那位葬先生多说,只是演示个三五遍他便能举一反三。

    这才来了几日功夫,武功已是大进,又哪里有偷懒的理由?

    他贯来是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只要给他一条路,他便能乘云直上。

    要说葬先生专门给他开小灶倒也不尽然,至少除了第一天有人偷偷摸摸地看,到了第二日便是光明正大地看,第三日更是直接跟着他一同练习了。

    就这样也不见那位葬先生抬一抬眉头的。

    其实杨过很好奇这位先生的,他总觉得一看到他便忍不住亲近几分,这种感觉委实太过奇怪了些,但杨过却并不讨厌。

    而且,他总觉得葬先生的眉眼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看过。

    在一众孩子里,杨过也是脱颖而出的那个,若是只一人,他不定还会窃喜于自己的聪明,但当身后跟着一群虽不及自己,却努力地让他心惊的同龄人,便是杨过也不由逼着自己拼命往前跑。

    程英是先认出的杨过,那时候避难到他家,她偷偷往外看了好久,如今分开也没几天,自然不会忘得干净。

    遇到一个不熟的人,便是程英也控制不住地心下松了些。

    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张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脸便能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夜里的时候,小女孩悄悄推醒了她,和她人一样温软的小手牵着她在黑暗中穿行。

    这是留名镇新的夜课,没人强制性地让他们非得来,但所有的孩子都有志一同地齐聚在这里,静悄悄地围城一个圈,听葬先生的教导。

    葬先生教的时候习惯于演练,他的话很少很少,少到你若不问,他能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所有白日里在演武场练习的孩子都知道的事。

    但面对那个少年,他却是会主动说话的。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淡,又带着低低的沙哑,这是不常说话的人才有的声音。

    随着这宛如夜月的呢喃慢慢消散,那双温软的小手又像来时一样悄悄牵着她离开,离开时不再像来时一样寂寞,因为她知道了,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所有人都在黑暗中穿行。

    等摸索着重新躺在床上,小女孩才软着嗓子低声冲她说。

    “程姐姐,你真厉害,你和杨哥哥一样厉害。”

    “葬先生只教了三遍,你们便都明白了。”

    当时全场中,也只有他们二人能流畅地将整套掌法打出来。

    程英有些羞涩地将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阿萤也很厉害。”

    这么温温软软的小姑娘,她的一个笑便能让她安心,她的小手抓着她的时候,让她控制不住地想哭。

    “嗯,阿萤很厉害的,那时候有坏人欺负奶奶,就是阿萤找到了黄先生,但坏人打跑了,奶奶还是睡着了。”

    “其实阿萤知道,奶奶去找爸爸和妈妈了,他们就在天上,住在星星上往下看阿萤。”

    程英呼吸一窒,阿萤却已经说起了别的。

    “程姐姐,你看到杨哥哥了吗?”

    “嗯。”

    “其实我们都猜杨哥哥是葬先生的孩子,他们长得真像,眼睛也一模一样。”

    “葬先生那么好,却从来不会对阿萤笑,但杨哥哥会,我们所有人都很喜欢杨哥哥。”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软软的调子还带着奶味,程英却听出她的声音慢慢低落下来。

    “我们知道的,镇上每来一个孩子,就有一个哥哥或姐姐要走。”

    “等阿萤长大了,阿萤也会走。”

    “修哥哥说外面还有很多很多像阿萤一样孤单的小孩,但镇子只有这么大,葬先生也只有一个,我们不能霸占着镇子,也不能霸占着葬先生。”

    “可,可是,修哥哥明明想留下来的,还有耀哥哥、玲姐姐、凤姐姐。”

    小姑娘并没有哭,只是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可他们都离开了,所以阿萤也会离开这里。”

    “程姐姐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修哥哥?他都没有和我们告别。”

    “哼,等阿萤出去,也不要去找他了。”

    她显得有些生气,但就连生气也软得不像话,她似乎扯过被子盖住了头,赌气的话说完没过一会儿,程英便听到了她小小的呼噜声。

    却是已然睡熟了。

    程英伸手把她的被子往下拉了拉,于黑暗中却没了什么睡意。

    而阿萤口中的葬先生教完他们也没什么睡意,要是旁的江湖人,这时候就该拎着一壶酒对月而酌了,但他的作息贯来规律,便是没睡意也是要躺在床上的。

    但今日他的房间却是有些不一样的,习武这么多年,早就习惯黑暗的人自然一推门就能看清趴在他床上的一小团是谁。

    嫩生生的小炮太睡得小脸有些发红,被他推门的声音惊地一下就醒了过来,坐起身看了他一眼便困得直打哈欠,倒是他旁边蜷成一团的黑白团子睡得安稳。

    “师兄。”

    小孩嘟囔着叫他,刚转过弯来便气呼呼地告状:“二叔太过分了!直接炸穿了房子做机关,还把我赶出来!说什么去找你师兄睡,你的房子没有了。怎么可以这样?”

    唐无乐自然可以这样,谁让他的房间就在他和黄老邪中间,这样不炸他的炸谁的?

    两个研究狂人一接洽,便是天雷勾地火,没日没夜地凑在一起,一副誓要掏空对方肚子里所有存货的架势,这时候唐三新这个便宜侄子自然是恨不得被扔到天边去。

    刚好他们自己的屋子太小,实验不起来,唐无乐当机立断地轰穿了侄子的墙,三个房间彻底并成一间,于是,实验进行地如火如荼,小炮太可怜巴巴地抱着滚滚滚出了房间。

    整个镇子原本也就只有三间房供多余的人住,一间是师兄的,一间是二叔的,他的那间原本是客房,他旁边那间原本是他来之后的客房。

    现在被二叔一轰,他还能去哪儿?自然只能来投靠师兄了。

    “……”

    同样被他们疯狂的样子吓到的三葬沉默了,心下把多造些房子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但再快最近几日也没办法,小师弟没地方去,还真的只能和他住在一起。

    从来没有和别人睡过一张床,但出乎意料的,他们都还睡得不错。

    三葬睡前还担心了下,小炮太却一点也不担心。

    他又不是没有和师兄们在一起睡过觉,以前夜里出任务的时候找个隐蔽的地方靠着睡,有客栈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目也大多是一起的。

    这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而为了让这点风吹草动更容易被察觉,他们睡觉的时候都很安静,安静到就连呼吸也近乎没有,睡前是什么动作,醒来时连姿势都不会变动。

    毕竟那种需要一整晚守着一个目标的任务实在太多了。

    至于为什么只是还不错,就要怪那只睡得太香的滚滚了,虽然滚滚很乖,但时不时的小呼噜也很扰人啊。

    但是,谁让它是滚滚呢,当然是选择原谅它了!

    在沦陷边缘的三葬师兄第二日晚上也只坚持了一个呼吸就拜倒在了邪恶的黑白团子那软乎乎的小肚子上。

    等有人来问的时候,三葬看了看粉嫩嫩的小师弟,又看了看他怀里圆乎乎的小滚滚……

    啊,就先不建房子了,反正等那边出了结果,这留名镇大部分都得改,也就不费那事儿了。

    结果没过几天,王重阳进来了,还带着郭靖一行人。

    唐无乐先前离开客栈,自然不会不管剩下的人,但一个周伯通若是没他压着,就能上天了,更不要说还有个黄老邪的女儿,他可不信那是个和她丈夫一样的。

    正好王重阳出关了,他便书信一封告知他去了一趟。

    客栈里有王重阳守着,他这人重诺,当初周伯通三人答应下来的事自会有他压着做完。

    更别说王重阳本身就是个活招牌,他在客栈坐一日,不看旁人什么目的,反正钱是赚大了,要不是这事情不厚道,唐无乐都想忽悠着他坐个十天半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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