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枕头又怎么了?

    它没有打她, 为什么要扔掉它,明明刚还那么温柔帮它洗泡泡。

    女人,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

    小蛇翻翻眼珠, 从地上爬起来。轻“嘶”一声, 廊顶探下两颗蛇头, 一黑一呆, 蠢。

    “回去。”小蛇吐信子。

    黑曼巴和阿呆伸伸信子,向罗珊和春柚柚的房间爬去。

    小蛇飞起来挂在门把手上, 翘起尾巴尖戳锁,锁扣“咔哒咔哒”,然后它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 一直“嗞啦”到门口,门被死死顶住。

    小蛇:???

    翻脸不认人?

    刚才还在叫它爸爸,现在就不让它进屋?

    小蛇回头, 看那两条蠢蛇甩着尾巴敲门。罗珊打开门, 惊喜地搂住黑曼巴哇哇大叫, 黑曼巴爬上她的背一起进房间。春柚柚震惊一瞬,阿呆自己爬进去。

    它, 却被关在门外?

    就因为让她叫爸爸?就因为它没有名字?

    她也当过它的爸爸,它也没有把她关在门外。

    它也没有给她取名字,也没有让她不能进门。

    女人真小气。

    小蛇努嘴。

    它帮助她找到蛇, 不应该很高兴,然后花式夸夸奖励它吗?

    小蛇瘫在门上,为自己的悲惨命运默哀。

    *

    门外许久没有动静, 水祝趴在床上,气到眼睛涩疼。

    她不断告诉自己那是条蛇,是条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婴儿蛇。可一想到邻居那尴尬又别扭的眼神,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再也不见人。

    连自己养的蛇都欺负她。

    委屈到不行,气不到不行。

    可是听不到门外的动静,她又担心小蛇会不会被别的蛇叼走,会不会被章汐汐拿叉子欺负它。

    但是她又不想看见它。

    别扭又复杂的情绪霸满心房,水祝被咽得想哭。

    要是她自己能找到黑曼巴和阿呆,一定不会现在这样。这几天,她都那么努力,还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就像故意躲她似的。

    她撑起身,坐在床上。

    正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嘶嚎,清凉凉的嘶叫。

    水祝猛地窜下床,速度过快,“啪”地一头栽在地上,她顾不得疼,爬起来冲过去开门。

    小蛇随着门拂动,晃了晃,歪头看水祝。

    水盈盈的漂亮大眼睛纯粹无杂质,那双单纯的黑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干净得一层不染。

    那一瞬间,水祝觉得自己很坏,自己的思想很坏,觉得自己污染了它。

    它只是喜欢玩泡泡,喜欢捉弄她,是自己思想污秽,潜意识里把自己的污秽怪罪在它身上。

    它什么都不懂,像天使一样纯粹,是条多么单纯的宝宝蛇。

    水祝咬咬嘴,摸它的头,“冷不冷?”它全身都是凉的。

    不等它回答,一把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

    小蛇舒服地蹭蹭,它仿佛在自己悲惨的命运中看见遍地鲜花彩蝶和光明。

    它决定,原谅她的一切罪过。

    *

    当三楼的土豆长出苗子,番茄结果,清甜的番茄汁滚过舌尖,淌进喉咙。

    水祝只觉浑身舒畅,心情愉悦。

    罗珊和春柚柚格外感激她,特别是春柚柚,抱着阿呆不住向她道谢,尽管她的话依旧是平平静静的“谢谢你”三个字,但是水祝能感受到她浓厚的情感。

    这种情感带着她轻松完成早晨的跑步,并且坦然面对左邻右舍的奇怪目光。

    然而,当大厅中央响起“滴”声时,所有的轻松愉悦情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70个女生,仅剩64个女生安全坐在椅子上,昨晚摔残的第65个女生被白纱紧裹,放在台边。

    Nake依旧坐在那张蛇皮椅里,把玩手臂上的红颈蛇。

    空气沉寂。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抱着蛇的女生面无表情,双手空空的女生越来越不安,从紧扣椅把手到双手颤抖,双脚抖动,背梁紧绷,肩膀耸动。

    然后,她们看见一言不发的Nake,一手卡住红颈蛇的下颌,一手抓紧它的身躯,开始扭曲,旋转,红色蛇颈被拧成麻花。

    他在笑,漫不经心地盯着红颈蛇笑,好似手里的红颈蛇只是一件工艺品,随意变换的工艺品。

    红色的蛇信子越伸越长,信口愈来愈大,蛇颈最大化的旋转,一圈绕一圈。

    它在探信子呼吸,使劲呼吸,呼吸变弱,渐渐消退,消失,完全消失。

    蛇头软而无力地搭在手背上,尾巴抽搐弹动,随后无力地垂吊在空中,蛇颈成了一块完美的麻花。

    Nake低低笑起来。

    从镜头外伸进一双手,戴着白色手套,穿针引线,一根银针放进大张的蛇嘴里,扎在口腔上壁,使劲往上贯穿,穿透暗淡的眼珠,拉出来。银针带出银丝线,拉长,将红颈蛇吊起来,吊在镜头前。

    特大写给她们看。

    有女生小声地抽气,有女生不忍心看,但大部分女生面无表情,一眼不错地盯着,盯着镜头里的每一幕。

    Nake随意地扫视一圈,问:“有几个没有找到蛇?从左到右,报数。”

    她们不知道是哪一面的从左到右,但是并不妨碍她们左顾右看。

    她的左边有蛇,她的右面没有蛇。

    女生们怔楞在那里。

    空气沉默许久。

    “……1。”有人害怕地小声报道。

    有人起头,第二个就得接下去。

    “2。”

    “3。”

    “4。”

    ……

    “7。”

    “8。”

    声音戛然而止,许久,再没有报数。

    水祝顺着停止的声音看过去,正好是269,旁边是章汐汐,怀里抱着的铁头蟒一动不动。

    “八个。”Nake说,“她们能找到,你们找不到?”

    现在的Nake说话不再笑,尾音不再带钩子,冰冷的,严肃的,没有任何感情,好似在寻问员工的工作情况。

    这样的Nake似乎比说话带笑的Nake少些许变态。

    又是一阵沉默,Nake没有继续说话,没有任何指示。

    八个女生垂头,她们沉默。在漫长的等待中,想起孔珠粒,想起陈娇娇,想起苏文静,然后控制不住的害怕颤抖。有女生直接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小声地呜咽起来。

    “上来。”Nake勾手。

    不知道是在对她们说,还是对他身边的人说。

    许久后,一条双头蛇从他的腿上爬上去,尾巴缠在他的手臂上,伸着一根脖子上的两颗蛇头,去咬被吊起来的红颈蛇的尸体。

    每每刚要咬到,Nake就挪开手臂,双头蛇嘴落空,不满地嘶信子。

    Nake就那么玩了许久,玩到她们都以为他忘记她们。

    就在有些女生松口气时,“哗啦啦”的声音从城堡门口传来,是机器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们看见那熟悉的机器车,背着一张巨大的木板而来。

    八个女生的心跳陡然炸响——Nake不是忘记她们,是在等待,等待,等待。

    她们逃不过。

    逃不出Nake的控制。

    机器车停在台边,伸展四肢,将木板抬上台子,立在台中央。

    那是,由一条条巴掌宽的木条拼凑成的宽大木板,条与条之间,有拇指长那么宽的缝隙。整个木板有三层,从上到下,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圆形小孔。

    机器车停在台边,佣人立在墙根,Nake靠在蛇皮椅里,木板直挺挺地立在台中。所有的一切,像被钉子牢牢钉固,纹丝不动。

    压抑沉默的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嚎哭,所有人才从定格中回神。

    Nake从蛇皮椅里撑了一下身,又躺回去。

    在双头蛇终于咬断红颈蛇的尾巴时,他才低低笑起来,笑着说:“每次都看蛇,我想你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今天送你们一份崭新的礼物。”

    他抬起手,手臂上的双头蛇,一口撕掉红颈蛇的腹部。

    血淋淋的上半身被银丝线挂起,滴着深红的血液。

    台边的机器人展开腹部,从内部顶上来一个巨大的方形透明箱,十二层,每一层整齐摆放着近百支注射器,每一支注射器都是已拆封,装满各种颜色的药剂。

    佣人上前打开箱子,将箱子的每一层单独取下来,交给身后的佣人。

    她们把注射器插进木板的孔里,针尖向外,推柄顶在木板的最中层。只要顶在针尖上往后压,就会推动活塞,针筒里的药剂顺着针尖注射进体内。

    他是要看她们在针尖上挣扎,看五颜六色的液体淌进她们的身体,看她们死在木板上。

    女生跪在地上哭号起来,然后昂起头咒骂Nake,又猛地一头撞在台上。

    Nake只是笑笑,平静地看着佣人扶起女生,抹掉她额头上的血,注射药剂让她苏醒,紧接着接过银针,不打麻药的直接缝合她撞裂的伤口。

    女生从意识模糊变到剧烈挣扎,痛苦地嘶喊,拳打脚踢。

    佣人用一只脚牢牢压住她不断撕扭的身体,银针穿过额头上的皮肤,染红了丝线,鲜血从佣人手指间滴落。

    最后一针缝合好,打结,徒手扯断线。

    线在皮肉里猛地拉扯,串起一层皱皮,痛得女生干吼嘶嚎。

    佣人面不改色地把针线放进身旁的托盘里,双手弯曲,抱起女生放到台上的木板边。

    女生一侧脸,就看见密密麻麻的针尖,有些针尖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只要她往前一动,她的整张脸就会被密密麻麻的针尖贯穿。

    那一瞬间,她似乎忘却额头上的撕痛,忘记一切,脑里被鳞次栉比的针炸成空白。

    然后她往后一缩,不断挪动身躯后退,往后退,退到格外远的位置,爬起来往台下跑。

    她收回刚才的话,她收回所有说过的话,她收回做过的所有的错误事情。她愿意听话,愿意遵守规定进行游戏,愿意做任何Nake说的一切,只要放过她,放过她,不要让她面对台上那些东西,放过她,她愿意,愿意听话。

    然而上帝听不见她的祈祷,还没有跑下台,就被拦截。她在佣人的禁锢中发狂地拳打脚踢,拼尽全身力气做无畏的挣扎。

    Nake笑着看:“你应该省下力气,为等会做准备,我希望你的勇猛能让你活。”

    女生果然放弃挣扎,惊悚又茫然地望着他。

    “八个,活四个。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自己做选择。”Nake的话音落下,佣人将台下没有蛇的七个女生请到台上,分开站在木板的前后。

    木板左面四个女生,右面四个女生。

    她们背对而立,身后是密密麻麻,装着不同药剂的注射器。

    她们惊恐地颤抖,尖叫,想从佣人手里挣扎出去,但是佣人牢牢禁锢她们,除了跺跺脚蹬蹬腿,挣脱不开一丝一毫。

    机器车“嘀”一声,从她们正背后的木板上飞出皮绳,皮绳弹在她们的手臂,胸腹,紧紧卷紧,一圈一圈,缠紧她们,束缚她们的手臂和胸。

    佣人松开手,检查皮绳的牢固程度。

    女生趁她们松手的机会,大力挣扎,往台边奔跑冲刺。

    每跑一步,木板另一边,正对她的女生就被扯得后退一步。女生察觉到身后的皮绳拉扯的力道越来越重,自己离注射器越来越近,也发了狂地往前奔,使劲拉扯自己身上的皮绳。

    两个女生隔着木板,开始拼尽全力地拉锯战。

    她们身旁的女生看着,惊悚地看着。

    她们懂了,“八个人,活四个,自己选择”的意思。

    她们和她们背后的女生,不是她们活,就是背后的女生活,端看她们的意思。

    想活,就要拼命拉扯,拼命奔跑,拼命往台边冲刺,只要把自己身后的女生牢牢钉在注射器上,就能活。

    同一面的女生们面面相觑,在自己活和她人活之间选则了第一种。

    她们发狂地奔跑,凶猛地往前拉扯皮绳,身体前倾,双脚使劲蹬地,咬牙切齿地使劲拉。

    有人前进一步,有人后退一步。

    有人向身旁的人求救,有人被身后的大气拖得跪倒在地上。

    她们哭叫着,嘶嚎着,咆哮着。

    为了活而尖叫,为了活而拼命,为了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狠劲和毅力。

    突然——

    “停下停下!不要动!我们都别动!不动就不会死!不会死!停下!”

    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

    拼命挣扎的女生们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她们发现身上的拉扯力道消失,她们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心跳加速,脑里就像轰过一炮弹药。

    有女生高举双手:“我停下,你别动!”

    身后传来急促喘息和颤抖的声音:“好!都别动!”

    她们站在那里,大口喘气,身体紧绷。她们太累,也太怕,怕背后的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们互相戒备。

    Nake望着她们,又低低笑起来。

    “很聪明。”他称赞一句,随即,“可我的规矩不能废。”

    随着他的话,原本已经逐渐放松戒备的女生,猛地又提起心脏,警戒自己的身后。

    她们只听见自己能活,但忘记怎么活,谁来解开她们的束缚让她们活?

    她们停下,Nake的惩罚不会停止。

    皮绳开始产生微妙地动荡。

    女生惊恐尖叫:“不!不要动!我们可以想办法!一定可以想出办法!”

    动荡的皮绳又软下去。

    Nake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画面像静止一般,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

    就在她们以为Nake在等候时,佣人的声音响起。

    “倒计时,3,2,1,0——放。”

    台边升起一米高的玻璃,将台子四面围得密不透风。

    又一辆机器车从远处开来,停在台边。车肚打开,推出一笼笼老鼠,活的老鼠。机器车四肢高抬,提起笼子越过玻璃,将笼子里的老鼠全部倒在台上。

    灰色的老鼠一落地,“吱吱吱”四处乱窜,撞在玻璃上又往另一边跑,爬过女生们的脚背,擦着腿窜来窜去。

    台上的女生们惊恐地抬脚踢开,撕扯嗓子尖叫。

    “原本不想让你们看见蛇,但你们不听话——”Nake抬手。

    台上正上方,悬挂在高空的透明容器打开。几百条蛇汹涌而下,掉在台上,蠕动两下,翻转身躯猛地向乱窜的老鼠跃去,血口大张,一口一只老鼠。

    老鼠们“吱”叫着四处奔逃,踩上女生们的脚,往女生身上爬,灰色的毛拂在肌肤上,炸起一片鸡皮疙瘩。

    女生嚎叫着乱拍乱踢,无数蛇立起脖子,张嘴向她们身上咬去,撕裂了衣服,一口叼住灰毛老鼠吞进肚子。

    老鼠碎裂的血脏飚了女生一脸。

    女生疯狂地大叫着,拼命地开始拉扯皮绳。

    她要活,要活,不想死,不想死在蛇的肚子里,不想被蛇吞下,不想和老鼠呆在一起。

    要活,要活在台下,活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凶猛地,狠命地狂拉,皮绳勒紧肌肤,割出一道道凹痕,皮肤浸出点点血丝。

    老鼠的利齿咬在她的脚背,她不敢蹬脚,只能蓬勃出浑身力气,往前奔跑,往台边奔跑。

    脚边的蛇叼住老鼠时,鼠牙刮下她的脚皮,火辣的撕裂感觉从脚背向四肢蔓延。她痛得呼吸一窒,双腿一软。

    仅仅只是一秒钟的脱力,就被身后的大力气使劲往后拖。

    她惯性摔倒在地上,砸在老鼠身上,无数的蛇从后背的缝隙爬进去咬老鼠。

    冰凉的,蠕动的触感一瞬间传达全身,她恐惧到发抖,喉咙颤出嘶哑的沉闷。

    后背触过肮脏的毛发,腥臭的躯体,“啪”地砸在木板上,力道又急速又迅猛,她甚至听见针尖断裂的声音。

    尖利的针尖毫不留情地扎进皮肤,深入血肉,筋骨,血脉,冰凉的液体从无数毛孔流淌进体内。

    剧烈的,燥热的,澎湃的,凶猛的身体开始随着液体变得冰凉,她感觉自己变轻了,很轻,像躺在云上,但是她的思维很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睁着浑浊又清明的双眼,看着老鼠撕咬自己的腿肉,蛇吞噬老鼠。

    老鼠和蛇蜂拥而来,她像一块香喷喷的烤肉,它们在她身上玩起追逐游戏,从她的衣服里钻进钻出。她像被打散的血浆,喷涌出一瓢又一瓢的血水,将老鼠灰色的皮毛染成粘稠的一团,将五彩斑斓的蛇染成黑红。

    “啊——”

    又一声嘶叫,又一个女生被钉上木板,注射器推进,冰凉的液体灌进身体,她极力地张大嘴,嗓子像割断声带,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呀啊呀”,瞪着双目,清楚地感受一切。

    撕裂,破碎,迸进,爆发。

    从皮肤,传进血肉,蔓延筋脉,骨骼,心脏和脑髓。

    身后的女生将皮绳拉到极限,拉得直直的。她站在那里,绷紧皮绳,听着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她木讷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它们在发抖,越抖越厉害,像抽搐,浑身抽搐。她呜咽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蛇鼠堆里,哭泣,大声哭泣。

    她杀人了,用自己的力气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能活,努力的亲手杀死了她们相熟的人。

    她杀人了,是她独自完成的,是她亲手杀死的。

    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亲手,亲自,杀死。

    她崩溃的嘶嚎,老鼠和蛇从她的腿爬上她的肚子,胸口,背梁。

    鲜热的血从头上,背上流淌在地上,越流越多,将她浸泡在血里。

    “救、救我——”

    身旁的女生在呼叫,她有一张消瘦的开始泛黄的枯瘦脸,一具单薄的身躯。

    她有两天,三天,或者四天没有吃饭。

    她们从饥饿中熬过来了,又掉进Nake的手里继续挣扎。

    她向血泊里的女生张狂手臂求救。

    血泊里的女生抬起手,在以为她会拉她一把时,那双被血染得通红的手放下,垂着头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皮绳。

    皮绳扣脱开,她站在那里,通红的双眼望着向她伸手的女生,淡薄地说:“自己努力。”

    曾经,刚才,也没有人救她。她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双脚解脱自己,她背上了一条完整的命,不像陈娇娇。陈娇娇,是所有人杀死的,她身后的女生,是自己杀死的。

    她们,八个人,或者是四个人,都该自己为自己背命。

    她穿过蛇鼠,走到玻璃边,那里还放着一具晕迷的残疾的身体。她坐在身体旁边,看着木板上的女生们奋力的挣扎。

    那里,已经钉上两个女生,她们睁着眼睛,没有死,甚至很清晰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切,然后和她遥遥相望,目光恳切地望向她,她们希望她去救她们。

    她没有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第四个。

    拉锯战完成。

    活下的女生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从最初惧怕肮脏的老鼠,变得和睦共处。

    比起自己死亡,有时候,只要活着,和老鼠呆在一起,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她们的本性,她们的本能。

    在这两个小时里,挖掘和爆发得淋漓尽致。

    Nake鼓掌,从他出现到现在,终于扬出他那钩子一样的笑意。

    “我尊重你们的选则。”Nake说,“但是,还剩一个怎么办?”他抬手,指向玻璃边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女生。

    那是昨晚从三楼摔下来的女生。

    “她已经死了。”坐在玻璃边的女生平静地说。

    “是吗,说谎的人要被割舌头噢。”Nake挑起唇角,笑她颤抖的手,等待她做些什么。

    然而,那个女生令他失望了。她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Nake转向台下的女生,她们或是惊恐不安,或是泪流满面,活着面色平静。

    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曾经以为会第一个被淘汰的女生会怎么做。

    是的,他在她身上计算错误,他以为水祝会被第一个淘汰。结果,活到现在,她的替代品也被消耗死去。

    他抬起手臂,双头蛇一口吞掉红颈蛇被拧成麻花脖的蛇颈。

    Nake勾起嘴角,叫她:“s——”声音戛然而止。

    那张巴掌大的漂亮脸,挂着乖巧又温柔的笑容,红润的唇张开了——

    “章汐汐,你的蛇不是喜欢吃老鼠吗?”

    “一口气十只哦,我看你平时找老鼠很难找,现在那里有很多哦。”

    “要不要去试试,一次吃饱管几天,还能打包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8 20:20:49~2020-02-29 20:1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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