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

    鲜血顺着小腿流在地上 , 女生拖着腿,艰难地往台阶上爬,手刚挨上台阶, 台阶开始回收, 扒上的手顿时落在地上。

    女生嚎叫着撑起半边身体 , 往上面扑。鲜血淋漓的腿撑不住她的重量, 整个人一头栽在地上,额头磕得“砰嗵”一声。

    她匍匐在地上 , 看着正在关闭的舱门,哭得撕心裂肺。

    身旁哽咽的春幼幼,被她的哭号, 带得也跟着稀里哗啦哭起来。

    水祝抱着春幼幼,抬手轻拍她的背。

    舱门关上,飞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允许你目送她回家。”

    Nake的话转过脑里。

    目送回家。

    现在只是目送她上飞机, 离回家还有十几个小时……

    水祝猛地推起春幼幼, 拽着她往大厅跑。

    “怎么、怎么了, 我要看姐姐——”春幼幼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水祝没办法回答她,她只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台边的墙壁上, 十几幕场景持续投放,明亮的通道里,头顶的墙上, 爬满诡异的黑影,长长的头发覆盖整张脸,双脚曲折在腰上, 手背贴墙,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心渗出苍白的脓液,从墙顶滴落在地上,粘稠一串串流下去,从通道顶端到地面,拉出细长的丝线,像胎毛一样的毛发,白灰色的,在空中飘荡。

    随着它们往前爬,整个通道里,从上到下,连接出无数的白毛 ,密密麻麻地荡在通道里,一层又一层,密切地缠绕在一起,像挂满整个架子的面条,荡满大半条通道。

    一条条通道里,全是,到处都是。

    有女生被缠绕进灰白的毛发里,毛发像有灵魂,不断地往女生们身上的毛孔钻进去,几百几千丝毛发钻进女生的身体,将女生串起来,吊在空中荡漾。

    墙上的光点狂闪,拍下女生的每一个动作,挣扎的,嘶嚎的,哭泣的,呐喊咆哮的。

    水祝快速扫视所有通道,一眼过去,无处不是,她抓起电子器,输入没有人的通道编号,投影切换过去,终于看见一条黑暗的通道没有那些诡异的黑影。

    它们爱光。

    水祝快速摁下关灯,明亮的通道瞬间熄灭光亮,变得漆黑一片。

    她睁大眼睛使劲看,发现在通道黑暗下的瞬间,那些滋生灰白毛发的黑影顿了顿,继续摩擦手背滑行在头顶的黑影静静地黏在上面,手心里再也没有飘下灰白的毛发。

    它们将自己黏在墙顶,藏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像被定格的影片。

    “啊!姐姐——”

    水祝刚松口气,就被春幼幼一把拽住,指着墙壁大喊。

    她顺着春幼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幕投影,在几分钟前还在循环播放苏文静从进城堡到死亡的过程,现在,变成直播春柚柚。

    春柚柚坐在座椅里,一眼不错地盯着镜头,眼神焦虑,似乎知道她们在看,想要透过镜头看见她们。

    飞机上的佣人在为春柚柚倒水,送上餐食。

    春柚柚一直盯着镜头,一眼不眨,不安扣紧座椅的双手抠来抠去几次,小心翼翼地问:“幼幼,你们在看吗?”

    “在!姐姐,在看!”春幼幼使劲点头,对墙上的春柚柚说话。

    但是她听不见,甚至是看不见,依旧紧紧盯着镜头。

    “水水……”春柚柚不安地叫。

    水祝无力地站在台上,只能听着墙上的春柚柚在叫她,身边的春幼幼叫“姐姐”。

    她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飞机上的春柚柚都无法看见。

    她只希望,春柚柚可以安全回家,然后报警,回来救她们。虽然报警成功的机率不大,但也是希望。毕竟Nake能让她回去,必然不会怕她报警。

    他会做好一切后续准备工作。

    *

    城堡外,轰鸣巨响,飞机滑行,上升,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直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点。

    黑土上的石板收回墙根,城堡外面又露出黑色泥土,时不时钻出一条蛇来回蜿蜒,闻到空中的血腥味 ,向城堡门口爬去。

    站在门口的几个女生,直接转身走进城堡 。

    女生撑起手,拖着腿往门里爬,鲜血顺着流了一地。

    她们走过高台时,春幼幼扬头望着墙上的姐姐,哭得唏哩糊涂。水祝站在台上,拿着电子器认真地扫视每一条通道,仔细找出口的那道门。

    Nake已经把她刻下记号的三面墙,全部拆分了 。

    罗珊看见她跳跃的手指,一拍脑门,快速跑过去拿起电子器站到水水旁边,继续操作。

    刚从黑土里出来的几个女生,站在台下,从不解变道明了——就是水祝在操控一切,让她们在下面暗无天日的挣扎。

    江蕙勾唇笑笑,她该感谢水祝 ,但是——瞥眼身旁瞪红眼的两个女生,笑起来,她为什么要感谢呢?第一名只有一个。

    江蕙看了片刻,转身上楼。

    台下的两个女生,对视一眼,不甘不愿地回到自己房间。江蕙都没有说什么,她们又敢说什么。

    现在的水祝,在城堡里拥有的权限明显比任何人都大,谁也不想当出头鸟,总能等到脾气大的人先闹一波 ,再浑水摸鱼。

    从早上九点 ,到下午,只有八个女生成功爬出黑土。

    水祝和罗珊站在台上,按动得手指都在发疼,眼睛涩痛,她们不能歇,连午饭的时间也拒绝给予,唯一可以离开大厅中央的春幼幼,一直守着墙上的春柚柚,誓要用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春柚柚安全回家。

    小蛇从衣兜里爬出来,卷出那颗番茄,喂到水祝嘴里 ,她咬住,在嘴里嚼咽,酸甜的汁水流进胃里,本就饿的肚子更加饿了。

    “咕咕咕”声不断。

    小蛇舔舔她的脖子,飞上三楼,卷几根黄瓜,叼着番茄下来。

    他扬起头,叼在嘴里的番茄凑到她嘴边,水祝眼忙手忙,根本分不出半个眼神看他是用嘴含住的,还是用尾巴卷住的。

    水祝张嘴咬一口,嚼咽几下吞下,又咬一口,连咬几口后,再想去咬,碰到冰冷的蛇嘴。她垂眼,看见小蛇坐在她的肩膀上,嚼着剩余的番茄,吃的欢天喜地,漂亮的黑眼睛水亮得炫眼。

    “……”水祝抬眼,状似没看见,继续在一幕幕场景里寻找。

    黄瓜喂到嘴边时,她咬住,直接叼住嘴里 ,细碎地咬着。

    和她一起吃过半个番茄的小蛇,也不抢着吃了,他已经和枕头一起吃完同一颗番茄。黄瓜,不稀罕。

    嘴里的番茄汁,都似乎裹着她甜甜的味道。

    小蛇欢乐地摇尾巴,在枕头咬住黄瓜时,大发善心地也给罗珊和春幼幼送去一条。

    罗珊嫌弃,偏头不要,“拿开拿开,你绝对扔土里滚过拿给我吃,我才不上你当!”

    愚蠢的人类。

    小蛇翻眼,不要就留着给枕头多吃一点,看饿不死这头蠢猪。

    他转身,又向春幼幼飞去,春幼幼木讷地接过黄瓜,像一座雕像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都不正常了。

    正好,不用和他抢枕头。

    小蛇卷卷信子,愉快地摇尾巴。

    “欸,小蛇,给我啊,我吃我吃,滚屎里也吃。”罗珊捂着不争气的肚子,对水水嘴里的那根黄瓜,垂涎三尺。

    水水都吃了,她还怕啥?

    小蛇翻白眼,把黄瓜丢给她。坐到枕头的肩膀上,懒得再看罗珊。

    他又见证一个神奇的人类——连屎也吃。

    屎是什么味?

    没有人能解答他脑袋里的这个疑惑。

    他无聊地趴在肩膀上,看着枕头揉眼睛,一双眼睛搓得通红。

    小蛇把尾巴卷在她的脖子上,眼珠转溜在眼眶里,横竖一扫 ,清楚准确看见她刻下记号的那扇门。

    尾巴尖戳进水祝的衣领,在她的背上写下编号。

    正在艰难寻找记号的水祝一愣,随即豁然大悟,快速找到编号通道,果然在通道顶端,黑影的灰白毛发里看见记号。

    毫不迟疑,水祝无视满通道的黑影和灰毛,将隔壁通道的女生送进去,女生猛地颠簸翻滚进一串串毛发里,随着通道的翻转震动,砸在记号上。

    铁门轻松就被砸开,女生随着惯性,直接飞出去,滚上黑土。

    炙热的阳光火辣辣地打在脸上,土腥臭扑面,女生混沌几分钟,站起来,向城堡猛冲。

    通道旋转后,记号再次消失不见。

    小蛇随眼一瞟,就能在漆黑的通道里,找到它。

    他继续在她背上写下编号。

    又一个女生被精准无误地送上黑土。

    水祝握着电子器的手开始放松,紧绷的肌肉也在这一刻得到舒缓,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小蛇的帮助下,甚至能腾出一只手来活动。

    效率提高,越来越多的人从地下安全出来。

    通道里的女生逐渐减少,水祝不由地开始松气。

    死去的女生开始变少,就是最大的幸运。

    嘭!

    黏稠沾在水祝脸上,腥臭的血顺着脸颊往衣领里滴落,一串串深红的血,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抬手,抹掉眼睛上的血,垂眼看见那砸在她脸上又滚落在地上的东西——人的手臂 ,还在流血的手臂,正在地上滚动,滚出一圈圈鲜血,最后停在不远处。

    水祝压住躁动的小蛇,转身俯视台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女生站在最前面,身后还跟着几个肮脏到辨认不出是谁的女生。

    “草你妈的何秀你有病啊!”罗珊捞起地上的断臂就向为首浑身是血的何秀砸过去。

    何秀避开,嗤笑一声,死死盯住水祝:“好吃吗?你也吃啊,看我们在桌上吃很爽?能让你高潮?”

    睫毛上的血滴下来,水祝条件性闭眼抹掉,睁眼时,终于想起来她们是谁——几个小时前 ,同在一张石桌上吃过饭,因为私藏食物被困在石桌中央的女生。

    水祝吐掉染上血的黄瓜,随口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劝过你。”

    “嗤,劝?是,你劝过我不要拿食物,但谁会相信啊,谁看见那么多的食物不拿,你不拿,你不想要吗?谁知道吃完那顿还有没有下顿,我们不拿,下顿吃什么,饿死,还是生吃蛇?还是你管我们吃的?”何秀怒气冲冲地叫,“就算我拿了又怎么样,你不是杀人不眨眼吗,为什么不救我,你救了我我就知道听你的话 了,为什么不管我们自己跑?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你只想自己活,可以直接拿第一名对不对!没想到我们能活着出来吧?”

    “何秀,你他妈要点脸成不,明明就是水水救你们出来的,没有水水站在这里盯一天的墙,找出口放你们出来,你们出得来?”罗珊指着墙上的投影给她们看。

    “呵,我说我们走哪儿都能遇见蛇啊虫啊老鼠啊。原因不就是摆在这里嘛,你们看,我们能滚进蛇洞里,全是她的功劳!”何秀回头对身后的女生们说。

    其中一个女生还抱着半边人腿,看着水祝和罗珊手里的电子器,再看看那些还在通道里翻滚的女生们,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是水祝,就是水祝,不让她们出来,送她们去喂蛇,让她们滚在老鼠洞里被老鼠啃咬。

    抱着人腿的女生,凶狠地甩着人腿向水祝砸去,爬上高台就冲过去。

    罗珊大骂一声,扔掉电子器,冲上去一拳打在女生身上,提起人腿使劲抽打女生,打得女生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一边是刚从土里挣扎出来,早已精疲力竭的女生们,一边是睡过大半夜吃饱喝足的罗珊,不论女生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罗珊的手,被压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

    台下的两个女生和何秀,纷纷跑上台推罗珊,把女生从她身下拖出来。

    罗珊不让,几个人左右推搡,打成一团。

    一个人到底打不过四个人,罗珊被推倒在地上。

    水祝忙跑过去扶她起来,罗珊挣扎开她的手,甩着鲜血淋漓的人腿,对何秀说:“何秀,你们!要不是水水在通道里刻下记号,把你们从一条条通道送到出口去,你们早死在下面了!水水心善,让你们出来,你们就跟狗一样,逮着水水就咬,水水真是白瞎了眼才救你们,早知道就让你们死在下面得了!”

    罗珊越说越气,一脚碾在地上的电子器上,使劲蹬脚,将电子器碾得稀烂。

    “嗤,你说就信了,她要真想救我们,在下面就救了,隔空救人?你逗鬼呢!”何秀看着被碾烂的电子器,从迷惑又变成咄咄逼人的尖锐,“谁不知道第一名只能有一个人,我们都死了,正合她意吧!不然220她怎么不救?她不是跟在你们后面的嘛,被你们杀死了?”

    “你他妈才杀了!”罗珊甩着人腿,又想冲上去。

    水祝拽住她,揉揉额头。

    她们这样互相猜忌,互相撕破脸皮对立,是Nake最想看的,Nake让她们操控通道,等的就是这一刻,让她们成为众矢之的。

    “我能作证,水祝真的是在救你们。”201 的声音从台下的座椅上传来。

    何秀回头嘲讽她:“她给了你什么东西,让你也成为她的狗。”

    “你他妈才是狗,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老子把你嘴缝起来!”罗珊用力挣脱开水祝,冲上去揪住何秀的头发,把人腿往何秀嘴里塞,使劲塞进去。

    何秀被突然冲来的罗珊扑到,衣服里的匕首掉在地上,嘴里被塞进腥臭的人肉,坑坑洼洼的人肉凶狠地钻进去,擦过她的牙齿,顺着舌头往喉管里灌。

    何秀张牙舞爪地掐罗珊,罗珊避也不避,全力力气全用在手里的人腿上,非要塞进去不可。

    掐不动罗珊,也够不着地上的匕首,何秀拼命伸长手去卡罗珊的脖子,两个人滚成一团。

    几个人还来不及上去拉扯,一条黑色蛇爬上何秀的腿,大张乌黑的血口,一口咬下去,毒牙深深陷进何秀的大腿肉里。

    何秀狰狞着脸,疯狂咆哮地踢腿,卡住罗珊脖子的手死活不肯松,大有一副要死一起死的气势。

    水祝捡起何秀掉在地上的匕首,走上去,一刀砍在何秀的手臂上。

    何秀惨叫一声,卡住罗珊的双手泄了劲,痛苦里,看见握着匕首的水祝,不甘和愤怒在体内爆炸,拼搏出吃奶的劲,指甲死死抠进罗珊喉咙。

    罗珊被抠得呼吸困难,一张脸胀得通红,红到泛紫。

    水祝冷了眼,那乖巧可爱的模样瞬间变幻成另一个人,漆黑的双眼沉得像深渊。

    她握着刀,狠狠砍在何秀的手臂上,砍下去,拔.出来,砍下去,拔.出来,砍下去,拔.出来,一刀又一刀,砍得又狠又快。

    鲜血瓢溅,飞得满脸满身满地都是通红的血液,腥味的血。

    咔嚓,咔嚓,咔嚓。

    匕首砍在骨头上,摩擦出刺耳的割裂声。

    咔嚓,咔嚓,咔嚓。

    骨头断裂 ,皮肉掉在空中甩来甩去,鲜血像塌了坝的水,汹涌喷溅。

    嘭!

    左手臂掉在地上,翻滚两圈,被黑曼巴吞噬。

    水祝握住刀,毫不犹豫地砍在何秀的另一只手。

    剁,剁,剁。

    刮下皮肉,露出血肉模糊的手骨,匕首狠劲剁在骨头上。

    咔嚓,咔嚓,咔嚓。

    右手臂在一刀刀下,裂开越来越大的口,嘭咚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不过,我这渣手速,可能要九点后去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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