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现在的状况是，陈山，说村民们是鬼，而村民，说陈山是鬼？”魏无羡在线追连载，猜测着接下来的剧情，“你可有觉察异样？”
聂怀桑有些尴尬，“我学艺不精，昨日遇上陈山，并未察觉不对，今日他不见踪影，我细细盘问了村中村民，还摸过骨，见了血，若无意外，应是凡人无疑。”
魏无羡蹙眉：“也就是说，不能确定陈山身份，但村民俱是凡人？”
聂怀桑点头道：“妖魔鬼怪，妖有妖气，魔有魔骨，鬼无常形，怪乃死物，村民无妖气，无魔骨，有形体，有活血，”他苦了脸，“再要是什么鬼鬼怪怪，那我也没辙了。”
魏无羡若有所思，“那你可有去见一见那盲眼的孤女？”
聂怀桑微微蹙眉，从袖里滑出扇来，给自己扇了两下：“村里人说，陈玲远方亲戚听闻陈玲失怙，于是来了辰溪镇上，想把她接走。”
魏无羡也蹙眉，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疑虑。
“村里人可有说，陈玲对陈山，现下是什么态度？”
“她目不能视，刚开始，是极为喜悦的。”聂怀桑斟酌着说道，“但是村里人都坚持，陈山是个凶尸之类的玩意——这也令人费解——他们既寻不到陈山的尸身，却都众口一词肯定他已然被虎妖所食，此时为伥鬼，由是硬生生分离一对父女，将陈山捆缚打谷坪，非要烧死他。”
魏无羡微愣：“那，陈山？”又是如何逃脱？
“村民言之凿凿，陈山不耐火刑，狂性大发，捆缚的绳索被烧断后，他从火中奔逃而出，择人而噬，陈玲挡在村民身前，陈山便逃了。”
“口径一致？”
“众口一词。”
魏无羡摸着下巴：“这个陈玲姑娘......倒还挺勇敢。村里可有异样？”
聂怀桑摇摇头，“我在村里绕了几圈，除了村里灵气浓郁些，还有就是土地有些荒废了，这也都说得通，好些人家逃的逃，死的死，没什么变化才叫奇怪。”
魏无羡语气歆羡：“真想同你一起去破案，见见世面，我这日日窝在藏书阁里，浇点水都要发霉了。”
聂怀桑叹了口气：“人间惨事，父女分离。这世面，不见也罢。”相处久了，难免被老鬼的消极情绪影响，有些东西，不去想，会觉得只是自己的谈资，但一旦发觉你的“见见世面”是别人的“生离死别”，再用轻飘飘的“世面”去形容，便是认定自己自私的怀桑，也难以消解心中的那一点无用的悲悯。
又或许人就是这般，事不关己，再如何悲天悯人，也永远不会有所谓感同身受。
只是一点点同情，都显得高高在上，苍白虚伪。
2
魏无羡当夜便熬夜写了百十字的半个故事，投稿给了江澄的报纸。
点名要上研究又有了新进展的“仙门日报”。
“咫尺天涯同心卷”的研究不但没有因为近期的种种而放缓，反倒因为众人心中的危机感而加快了进度。此时已基本实现了点对点实时通讯和单平台信息发布功能，目前正在尝试构建“天涯蛛网”。
用后世的用语通俗的解释，那就是已经攻克了C2C和单向局域的B2C模式，目前正在尝试构建局域网，向着互联网进发。
当然，“实验室”技术和“商用”技术之间仍旧隔着巨大鸿沟，生产成本和使用门槛仍旧是这一技术难以变现的重难点问题。
至此，新一代咫尺天涯同心卷只做出了两卷，一卷接收消息的“咫尺”，一卷发布消息的“天涯”。
江澄无语地拒绝了：“你自己做的东西，能不能用你心里没点数吗？”
魏无羡不高兴：“就算只有一卷！那也能登！”
“登了又有何用呢？”
“铭记史册！”理直气壮。
这话江澄爱听，但是只登一篇文章，显然很没有仪式感。他不想把新技术历史性的刊载仅仅用在魏无羡这一篇志怪小说上。
见两人不大愉快，聂怀桑便在一旁劝道：“孟瑶不是正在弄话本大比？不如等结果出来，让他寻些匠人，排版、画图，将首次出刊弄得漂亮些，再一起刊载。还有那么一月功夫，你也来得及与蓝湛多做些适配的咫尺卷出来，卖给咱们的同窗。都是有钱人，东西贵些也不打紧。”
他看了看魏无羡的稿子，笑道：“最后大比的稿子都到我手里，我给你开后门，必然放在头版，头一篇，你看如何？”
魏无羡乐了，与他勾肩搭背，嘻嘻笑道：“还是阿桑有法子！”而后冲江澄做了个鬼脸：“你看看你，这一天天的，光顾着挣钱，书行是你兄弟还是我是你兄弟？”
江澄的脸色立马就有些不好看，他狠狠地瞪魏无羡一眼，又有些幽怨地看了聂怀桑一眼，“哼”了一声，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魏无羡被他吓了一跳，有些惴惴地看了一眼聂怀桑，用眼神示意：“他咋了？”
聂怀桑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3
魏无羡的话本，写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盲女陪猎，于山中小屋待父归来，却只等到村民前来，告知父已遇难。回到村中，却又见父亲，告知村民皆为虎妖伥鬼，自己侥幸脱生，前来解救女儿，让女儿跟他走。盲女不得不面临难题，此时是信村民，还是信父亲？
他未能给出答案。
他拿这个问题去问蓝湛：“蓝湛，如果此刻我与你哥都说对方是鬼，你会信谁？”
蓝湛面无表情：“虽学艺不精，却不至于分不清人鬼。”
“那万一呢？万一有特殊情况？嗯......你失血过多？神志不清？”
“则信之何用？”
魏无羡明白他意思，如果蓝湛神志不清，那么不管他选择信谁，都是强者打败弱者带走他，信谁都没用。蓝湛的性子果然很无趣，无趣得他只得悻悻地继续设定限制条件：“那万一我们俩势均力敌，你分辨不清，却又有一战之力可以助攻呢？”
蓝忘机这回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信你。”还不待魏无羡得意，他继续道：“兄长不可能与你势均力敌。”所以与他势均力敌的必然是假的兄长。
“啊——”魏无羡一哽，气得大叫一声，哒哒哒跑开了。
身后的白衣少年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如春水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
魏无羡又去问聂怀桑，“如果我和你的曦臣哥哥都说对方是鬼，你会信谁？”
聂怀桑笑眯眯，都没要他给限定条件，毫不迟疑：“信你。”
魏无羡狐疑：“你是觉得我打不赢蓝少宗主？”
聂怀桑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信错了人，曦臣哥哥杀个鬼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当时蓝曦臣受了重伤呢？”
“还是信你。如果你是鬼，至少我不会拖累他。如果他是鬼，你我合击说不定还有一拼之力。”
“若是我也受了重伤，你手里有一瓶伤药，给谁谁就转好呢？”
“干嘛非要我来选？伤药你俩一人一半，谁赢了谁带我走？”
“美的你！当自己是绝世美人啊！”
“不然干嘛非要我选呢？自己的事自己做，或者你们俩先打一架，谁赢了药给谁？”
两人笑闹片刻，魏无羡叹气：“说正经的，你要是陈玲，面对村民和父亲，又还是个没法独自生活的盲女，在不知真相的时刻，会信谁呢？”
如果是他，应当会选父亲。
即便狂性大发，也还记得不要伤害女儿。
“我也不知。”聂怀桑也叹气，“或许......”他侧着头想了想，“或许，都不信吧。”
4
这个问题，聂怀桑也拿去问梦中的蓝曦臣。
倒不是觉得自己与蓝曦臣几个月的情谊比得过他与蓝湛的深情厚谊，只不过白日里魏无羡拿蓝曦臣作比，他想起来，也就随口一问。
不出所料，蓝曦臣思忖片刻，便道：“虽说忘机不是那种，任由他人信或不信之人，不过，我应当会与忘机同行。”做梦的蓝曦臣十分坦诚。
好吧。聂怀桑耸耸肩，并不意外。
“而后，把怀桑关起来。”
聂怀桑震惊：？？？你不信我也就算了，你还要关我？
蓝曦臣理所当然道：“不论真假，关起来，也就安生了。”是真的，至少能安然无虞，是假的，关起来也没法造次。
聂怀桑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往后要真有这种事，也别等蓝曦臣选人选鬼了，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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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1
魏无羡：蓝湛蓝湛！我和你哥掉水里你先救谁？
蓝忘机：你们水性都比我好。
魏无羡：假设我们都不会游泳呢？
蓝忘机：救你。
魏无羡：嘻嘻~
蓝忘机：毕竟我哥御剑比你利索。
2
聂怀桑：曦臣哥哥，我和你弟掉水里你先救谁？
蓝曦臣：救弟弟。
聂怀桑：OK，Fine，我明白。
蓝曦臣：有我在你别想掉水里。
聂怀桑：？？？突然明学？
3
江澄（委屈屈）：要不你们兄弟俩在一块，放我跟小伙伴们搞事业吧？
PS：如果没有射日之征，再给魏无羡几年，天涯BBS就要首先以玄幻形式率先面世（手动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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