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眠惊异地从李凉茉身上感受到了与主子相似的气势, 她伏了伏腰, 语气和神态都不自觉地恭敬了些,“主子有命,属下不得进入主子卧房……”
李凉茉闻言诧异。
星眠道:“不仅是属下, 任何女子都不能进入。”
她说着, 悄悄抬眼看了李凉茉一眼,见对方只惊讶, 没有得意, 又悄悄移开了视线。
现在,她已经彻底明白了疾云的话。
主子不喜欢身边有女人待着,嫌麻烦, 除了主母。
她能被调过来,是因为有了主母的存在, 随时需要一个女子伺候,并不是因为她把差使办得多好。
可是她心里不甘。
她为主子出生入死,立下那么多功劳,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却比不上这个空有美貌一无是处的公主。
李凉茉收了视线,沉默片刻, “那告诉邬云,本宫要在这里用膳。”
这一次,星眠没有任何迟疑地应下。
不一会儿,邬云带着吃食进来了,“本在给你收拾的房间里备了吃食, 不想,你愿意在我的房间里用膳。”
他笑得温和,与李凉茉熟悉的劭云太子完全不同。
她打量他片刻,移开视线,“行吧,你在这里用,本宫去本宫的房间用。”
“韶华。”邬云拉住她的手腕,“你不是一个会随意置气的人。你不是在和星眠过不去,你是看我不顺眼。为什么?”
李凉茉垂了垂眸子,避开他的视线,“七日,过去几日了?”
邬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不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你想住哪个房间,都可以,想在哪里用膳,也由你决定。你这般聪慧,不会不明白。”
“不是我的家,才需要当成我的家。”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在这里,我没有半点熟悉的感觉,身边也没有熟悉的人……”
“我懂了。”邬云捧起她的脸笑了笑,“等我片刻。”
不一会儿,他把脸洗净,捧着她的脸看着自己,“这样,你可熟悉了?”
李凉茉怔了怔,拍开他的手,默不作声,坐到桌边慢慢地吃着她平日里爱吃的菜。
她心里闷闷的。
一点也不喜欢劭云太子把她当成易碎琉璃一般小心护着讨好的样子,也不喜欢他顾左右而言他。
她想,以他对她的了解,他明明该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的……
用完膳,她便去了邬云为她准备好的房间。
一待七日,邬云每日除了上朝的时间,都陪在她身边,和她说着今日从外间听来的趣事。
李凉茉想听朝堂上的事,可是他不提。
她也不会刻意提醒,只是跳出了曾经的自己角度,旁观着这个对于自己来说很陌生的人。
她想到他曾说,让她不要做西凉的公主,心里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七日结束,她收拾好仪容,走出屋子,对守在外面的星眠道:“告诉他,七天时间到了,本宫该回宫了。”
星眠亲眼看着主子向她问法子,每天小心翼翼地讨好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一直都在主子面前摆着公主的高贵架子,一点都没有被感动。
“属下若是传这话,必会被主子处置,请公主稍等片刻,属下这便去请主子过来。”
她心里有气,心疼自家主子,同时也真正清楚了这个人的份量。
惹了主子不快,她还有活路,若是惹了这个女人不快,她只能祈祷主子会给她个痛快死法。
李凉茉觑了她一眼,不打算为难一个已经对自己恭敬了的人,“速去速回。”
不一会儿,邬云便赶了过来,面上带着寻常的笑意,是他上妆时有意绘出的,只要他的嘴角没下拉,便永远是一副笑脸。
凤眸里没有半点温度,“你要回宫。为什么?”
“时间到了,而本宫,没有爱上你,自然该走了。”她露出温柔的笑容,目光却让人后心发凉,“虽然本宫失了记忆,却没有变傻。如果本宫不是西凉举足轻重的公主,必然不会遭遇那样的追杀,你让本宫待在丞相府,每日与本宫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本宫想,若是本宫再晚些回宫,恐怕西凉就要成为你的了,是也不是?”
“自然不是!”邬云神色变换,“我只是……”
“你只是在问别的女人喜欢什么,喜欢听什么,按照别的女人的喜好来应付本宫。以为本宫这样就会爱上你。”李凉茉打断他的话,嗤笑了一声,“本宫就是本宫,从来不是旁的任何人。你连本宫的喜好都不清楚,如何敢说你曾与我深爱过?”
星眠闻言头皮一紧,连忙跪下无声请罪。
她确实是按自己想听的说的,因为她对李凉茉完全不了解……
不过,这会儿,邬云根本就没有心思来理会她。
眼看着李凉茉缓缓从自己身边走过,连余光都不肯再给自己,他抓住她的手腕,艰涩开口,“我,送你回宫。”
“不必了。”李凉茉淡淡地道,“我既然是西凉举足轻重的公主,自然会有公主府的,公主府大概就在那几条街,我去找找,便能找到。”
“若是让东周北齐或者赵家馀孽看到你孤身一人,如何会放过你?”
这话让会李凉茉无法反驳。片刻之后,她道:“那你便派人护送本宫过去。或者,通知本宫的人过来接本宫。”
“你就这么厌恶我?”邬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失忆了之后,会完全忘了对他的心意。难道她先前的那些情义都是假的?
明明……明明在西山的时候,她还是愿意与自己亲近的。
“本宫心里永远都不会容下骗子。”李凉茉看他一眼,迅速转开视线,“不过,你救了本宫的事,本宫会给你记功,该给的赏赐不会少。至于你曾说过的婚约,就此作罢吧。 ”
邬云一动不动,仿佛天地间失了色彩一般,喃喃道:“赏赐?你说赏赐?你我之间,你和我说赏赐?!呵……”
星眠也一动不敢动,她知道自己把差使办砸了,可是怎么想也不明白,砸在了哪里。
丞相府里的下人都是邬云的手下,见主子和上司都这般,更是不敢动了。
疾云转了转眼,主动道:“属下带公主出去。”
李凉茉转眼看向他,“你是丞相的属下,不必在本宫面前以属下自居。”
疾云瞅了一眼周身阴戾气息的主子,心底暗叹一声,道:“阿兰若是您身边的侍者,属下想向公主求个成全。”
李凉茉愣了一下,缓缓笑了,“原来如此。那便由你送本宫去见她吧。在她愿意嫁你之前,本宫不会同意。”
邬云倏然转脸看向疾云。
后者顶着邬云带着刺的目光,引着李凉茉往外走。
行到府外,他鼓起勇气问道:“公主,主子真的完全没机会了吗?”
李凉茉瞅他一眼,“还想娶阿兰若,便莫要管太多。”
疾云心里叫苦。
主子没了媳妇,哪里会让他成功抱回媳妇?
他小声地嘀咕,“其实,主子没骗您什么……”
李凉茉听到了这一句,正准备反驳,便见疾云话锋一转,道:“属下先送您回公主府,再通知阿兰若去公主府接您。”
“不必了。”李凉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本宫的人,已经来了。”
说话间,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鸟,凌空一抛,便见小木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疾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跟着小木鸟走向府侧巷口的木雕小贩,而小贩适时站起来,朝她行了一礼,便跟着她一同朝公主府的方向走了。
他认得那个小贩,阿兰若说,是叫阿邯霁的男子,最会做木雕等讨人欢心了。
他也看得明白阿邯霁看向李凉茉的目光里半点不掩的爱慕,以及李凉茉对着木雕小子露出的真心放松的笑容。
他心里为自家主子发愁,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帮主子破开眼下的困境,远远跟着,直到看到两人进了公主府,他折返身,才见着主子跟在他身后不远处,那阴沉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上前去,想要说什么,却见邬云只不带任何情绪地扫了他一眼,便折返身,速度快得他难以跟上。待追回府中,又见主子换了个身份出去了。
……*……
李凉茉见到阿邯霁,心里的阴霾散了大半,“这几日幸好有你的鲁班鸟给我送信,才让我不至于成了瞎子聋子。辛苦你了。”
阿邯霁被她一夸就脸红,耳边的银环轻轻颤动,“您早就把图纸给了我,其实我该早些把鲁班鸟制出来的。”
这样,圣女在遇到的事情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给他们送信,而不是受旁人恩惠,成了关在笼子里的华丽小鸟。
李凉茉把猫瞳弯成了月牙儿。
想来,巫族人都是喜爱自由的。这几日在玉佩里学习,听得阿雪蔓提及百年前的过往,才知道,当年,她因为不愿意去大荣朝的皇宫成为被囚禁的华丽小鸟,所以,巫族与大荣朝的结盟出现了裂痕。只是当时的她和巫族人都天真地错估了大荣皇室的气度。
“和我说说如今的情况吧,李凌霄去了宫里,都做了些什么?”
阿邯霁挠挠头,“宫里的事,我也不清楚,已经给阿兰若送了信。若是一切顺利,午后她们就能出宫,换圣女回宫。”
李凉茉颔首。
她是摄政公主,接连数日不出现必会引起朝廷动荡,才行到一半的文试可能就此作罢,是以,邬云用他心口的红痣,从公主府里提出来了李凌霄。
也是因他去了一趟公主府,让大长老的虫子发现他身上沾了她的气息,再追踪到了丞相府,发现了她的下落。
李凉茉心中失望。
她从来不曾想过要做西凉的女帝,可她更不想做一个被困在后院,成为成日里靠笑话和八卦混日子眼里和生活里都只有夫君的女人。
她要有一方自己撑起的天地,不论别人的天地如何,只要她还在,她和她自己护着的人便是安全的。
在感情上,她不要求对方能给她多少利益或是地位,她只要一份最为单纯的感情。
感情上的对等,相互之间用真心了解和包容。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喵薅秃头:儿砸,快想法子!
劭云太子自信满满:我有法子了!
作者喵:好!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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