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挖土
陆小凤懊恼。
他是不是睡傻了,居然自己把事情抖出来!
叶蝉衣托着腮帮子看了一会儿热闹,才开口道:“算了,我们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了。今晚挖坑的任务,就交给老陆了。”
陆小凤往后倒仰,扫过他们的脸:“我怎么觉得,你们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三张无辜脸对准他:“有么?”
说话这么齐整,肯定有!!
不过谁让他先理亏,今早骗了花满楼和楚留香呢。
陆小凤有些心塞。
他还没来及用这件事情取笑花满楼呢!
亏了亏了。
“来来来,重新敲定一下计划……”叶蝉衣朝陆小凤招手,“事情有了点偏差,纠正一下。”
说起正(搞)事(事),陆小凤瞬间就不计较了,枕着手靠过去。
四人嘀嘀咕咕老半天,直到家仆来喊他们吃饭。
饭桌上,花老爷和花夫人并没有出现,花满楼干脆让家仆送到每个人房里。
他们四个则是留在偏厅用饭。
霍休住的地方不在客厢,而是当作贵宾,单独住在另一个院子里。
陆小凤吃完饭,就晃着两壶酒去找他。
霍休盘腿坐在榻上温酒,见陆小凤来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陆小凤也惯了,自己主动开口:“霍休啊霍休,快陪我这个苦命人喝两杯吧。”
“哦?”霍休有些奇怪地擡头,“原来你陆小凤,也会说这种沮丧的话?这可不像你。”
陆小凤将酒摆下:“你不懂。”
“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当然不懂。”霍休斟了一杯酒,推过去给陆小凤。
陆小凤毫不客气,拿起就喝:“少拿这种借口搪塞我。”
霍休只是嘴角轻动,无声微笑。
“你就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小凤斜歪在榻上,靠近霍休的方向,双眼看着他。
霍休对上陆小凤的眼睛:“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肯定会说,我为什么还要问?”
陆小凤眨了下眼睛,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道:“有这么明显吗?”
霍休笑而不语。
“行了。”陆小凤翻了半个白眼,“你们就喜欢看我笑话是吧。花满楼他们三个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样。”
霍休轻笑出声来:“我们怎么就看你笑话了?”
提起这茬,陆小凤可就有话说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我昨晚被花夫人和衣衣姑娘发现了跟着她们。”
“这么说,你被抓到了?”
“什么抓啊,发现!”陆小凤强调。
霍休喝了一口酒,点头:“唔。”
年轻人,还是比较要面子的。
“主要是衣衣姑娘太过分了。”陆小凤真心实意摸着胸口道,“我可是发自内心担心她们,才跟上去的,却被当成了提盒子的家仆不说,还莫名其妙带着一群山贼绕着树林跑了一圈!”
“哦?”霍休像是从这莫名的事情中,听出来了三分乐趣。
陆小凤卖了个关子:“你可知为何?”
“为何?”
陆小凤手掌一拍:“衣衣姑娘说,这叫声东击西,我去引走山贼,她和花夫人烧了山贼的山寨,救出那些被拐走的姑娘家。”
“那岂不是好事?”霍休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不是素来就爱管这种闲事?”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要只是这样就好了……”
霍休看着他:“怎么?出了意外?”
“何止是意外啊!”陆小凤激动了,咬着牙一脸懊恼,“那林子里全是机关陷阱!”
他差点儿山贼没溜成,变了刺猬!
霍休送到嘴边的酒,停了一瞬:“那山贼什么来头?”
竟还能做出陆小凤都差点儿吃亏的机关陷阱?
“不清楚。”陆小凤摊手,“不过烧完之后,发现那里有一个密道,通往林子那边。昨夜事情多,没赶得及探一探。”
霍休仰头喝完酒,将杯子放下:“你告诉我,是想请我一起去?”
“不。”陆小凤擡手打断,“我知道你不爱凑这些热闹,所以不打算请你去。只是衣衣姑娘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本秘籍,想要卖给你,让我来探探口风。”
霍休拿起夹子,加了一块无烟炭。
“秘籍?”
陆小凤回想起那秘籍第一页,有些难以启齿:“对,一本需要练就神功,就要挥刀自宫的秘籍。”
说这话的时候,他都感觉两股有凉意穿过。
霍休:“……”
这姑娘莫不是把他当作冤大头。
“你……自己考虑。”陆小凤说这句话的时候,看霍休的眼神很微妙。
霍休摇头叹息:“你莫不是以为,我一定会买这秘籍?”
秘籍用买卖衡量就算了,还要自宫?
这是什么笑话。
陆小凤捞过浸在温水中的酒壶,一口喝干净:“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今晚还要去挖土,就不陪你闲聊了。”
他跳下榻,朝门外走去。
末几。
房内梁上翻下来一个人。
那人正是十六。
霍休将陆小凤带来的酒倒入壶中,再将壶重新浸入温水里:“跟去探探情况,必要时——抢!”
这天下的财富,大部分都得流入他的口袋。
那才叫美。
他不容别人来破坏。
“是。”十六领命前去。
霍休看着冒热气的水,对着虚空笑了一声。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要是对方没有查出来他的身份,这性命倒是可以留一留。
是夜,渐深沉。
一轮弦月高挂起,没有星子点缀。
秋风吹过旷野,草木低垂。
四个穿着窄袖短打的人,从荒野中走入山林。
月色将他们剪成黑色的影子。
慢慢地,他们露出了扛着……铁锨的英姿。
没错,就是铁锨。
陆小凤一手叉腰,一手勾住搭在肩上的铁锨,即使是这种老农民的姿势,出现在他身上,也多了一股顽皮可爱的感觉。
他挠了挠自己被蚊子光顾的嘴角:“就是这条路,再走……一刻钟,肯定就到了。”
不到半刻钟,花满楼就闻到了秋风送来的焦味。
前面的确是被大面积烧过的地方无误。
他侧耳听着风儿一道带来的声音:“我已经闻到了焦糊的味道,还有一片茂密的林子。”
“黑夜之中,你还真是比任何人都要可怕啊,花满楼。”陆小凤感叹了一句,再往前走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花满楼只是笑:“过奖,为了更好地活着而已。”
“那我们花花也是最厉害,最有本事的那一个!”叶蝉衣逮着机会就要夸。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可以走快两步,和陆小凤搭个伴,不应该走在后头煞风景。
不过……
他动作不停,眼神后撇,露出点意味不明的笑容。
山贼的寨子建在半山腰上,并不算高。
背后是流淌而过的淮河,地理位置可以说相当不错。
“这地方倒不像是用来做寨子的。”楚留香的第一感觉,和陆小凤昨晚头一回来到这地方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陆小凤将铁锨插到地里,斜歪上去:“这里原本是一座废弃的庙,那些什么山贼,全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灾民。”
不过昨晚都被扭送给花星雨了,添了点灾后修复的壮丁。
“原来如此。”花满楼道,“那林子里的机关,想来并不是他们能做出来的。”
陆小凤摊手:“上去挖一挖就知道了。”
叶蝉衣擡了擡下巴,眼珠子往后一转:“走吧。”
陆小凤将铁锨拔起来,握在手里。
“那就走吧。”
山路很黑,他们点起了火把,一路往山上走,直走到一片焦黑废墟前面。
楚留香看着那半坍塌的建筑:“衣衣姑娘到底和伯母干了什么……”
“你别胡说,我们只是将那些草棚烧掉了,这建筑本来就是倒塌的。”叶蝉衣不背这个锅。
他们边说边往里面走。
走到废弃大殿,陆小凤伸手将破烂的黄布掀开,将木头拖走,露出底下一个洞口来。
“就是这里了……”
唰唰——唰——
一连串破空声传来。
花满楼脚尖一勾,勾起丢起到一边的黄布,抡起胳膊转了几圈,将暗器接住,擡腿侧翻转,信手一甩……
叮叮!
暗器全打入废墟残墙上。
黄布再甩,黑暗中躲藏的黑衣人,已拿着自己的武器,围攻上来。
三个大男人马上把叶蝉衣围在里面,以铁锨对敌。
哐——叮——叮哐哐——
铁器交击的声音,不断在黑夜中回荡。
陆小凤将铁锨耍出了红缨枪的气势,急转如龙,一出一回,动作快如奔雷;楚留香抓着铁锨中部,双手轮转,将其变成了陀螺,指不定下一刻就要转到谁身上去。
两人位两翼,前进后退如鲲鹏展翅,扫过黑衣人一堆。
花满楼在最前面,手掌握着铁锨中上位置,如执剑一般,单手挽于掌中,手腕一转,刺出去的方向便截然不同。
君子用剑并不狠厉,反而带着股从容的温柔,没有咄咄逼人之感,却绵绵将人缠住不能动弹。
“此地共有二十三人,二十二人将我们围住,一人在背后高处不动。”百忙之中,花满楼抽出时间来,将自己听到的人员分布位置,讲了一遍。
叶蝉衣估摸了一下,心里有数了。
“朋友们,抽个空戴好面具。”她说着,将挂在脖子上的防毒面具扣上。
其他三人也赶紧动作起来。
位居枝丫上的十六,心里闪过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张开口想要叫杀手们戒备。
下一秒。
一股淡绿色的粉雾,从枝叶里面抖落,蔓延开来。
【下章,青衣十六楼的杀手们就要被修理咯~阿门,让我们为他们祝福,啊不,祈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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