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爸临
魏范话音方落,顾怀素已哈哈一笑:“魏兄,你方才口口声声说,这是你最得意的弟子,何等了得。
现在又嫌我为难人。
然则,解不开画藏,我又不惩罚他。
我不过希望魏兄今后谨言慎行,少些吹嘘。
魏兄在怕什么”
魏范勃然大怒,薛向抢先道,“敢问顾前辈,解开画藏的标准是什么
是补全这阙残词么
若只是补全残词,似乎和染画并无区别。”
魏范深吸一口气道,“二者大不相同。
染画,只需诗与景合,所作诗词意境高妙,即可。
然画藏中,藏着作者生前的执念,纵然作词意境高妙,合不上作者心意,也难解开。
同样,即便合上作者心意,所作词章格调不高,意境不妙,也难引动作者执念消解。”
顾怀素哼道,“魏兄就擅长把简单的事情扯复杂,没那么复杂,画藏解开有金标准,那便是画藏会云散烟消,化作愿饼。
小子,我也不瞒你,这幅画藏传世百年,在多次雅集中登场。
敢出手补全的,皆是名动一方的高手。
也曾有引发异象的,但……画藏并未解开。
你若觉得为难,可以提前说,我就当你魏老师适才说的全是醉话。
哈哈哈……”
“顾前辈,这画藏之妙,可否让我也体验体验,不敢言解开,但想试上一试。”
宛若清冷玉雕的苏宁忽然开口。
顾怀素眉头微皱,“苏朋友是外国友人,此次来地方上,中枢已经行文发照,我等自无不配合的道理。
试试,自然无妨。”
凉亭风声渐静,众人屏息。
只见苏宁缓缓起身,白衣映灯,姿容清冷胜雪,凝望卷轴,朗声道,“
玉指凌波散玉清,
朱弦声里动,彩霞生。
座客眉开笑语盈。
云影转,
高下风流共此情。”
诵罢既有的上阙词,他定了定声道,“
心音牵古道,
知己千年在,月初明。
世事悠悠感不平。
天地久,
一曲长歌寄太宁。”
他声音清澈,宛若山泉击石。
一阙成,众人皆高声叫好,便连薛向也觉补得十分之好。
不仅意境相合,下阙格调竟似更高,有咏怀古今之气概。
凉亭内似有琴声骤然高昂,直逼九霄。
卷轴骤然生辉,金色光线如水涌起,仿佛要把整幅画卷烧透。
画藏中抚琴者双手大张,琴弦上光辉明灭不定。
一众听者如痴如醉,草坡、牛群、浮云俱随琴声颤动,连池水也泛起层层涟漪。
顷刻间,光影摇曳,整幅画卷仿佛要脱离纸面,凌空化形。
然而,一阵激烈的澎湃后,乱光骤然收敛。
卷轴轻轻一颤,重新垂落,仿佛从未动过。
众人怔然,久久无言。
苏宁微垂长睫,容颜恬淡,不见懊恼。
顾怀素大笑,拍掌道:“好一个‘一曲长歌寄太宁’!虽未解开画藏,但也算引动异象,足慰焚鹤老先生在天之灵。”
言罢,顾怀素抚须而笑,看向薛向道:“小子,你可还要再试
焚鹤老先生之作,百年来无数名家折戟,连方才苏友之词,虽惊才绝艳,亦只差一步。
你若不敢,也无甚丢脸。”
薛向还未搭话,魏范摆手道:“不必了。”
他当然知道薛向的诗才了得。
但那些轰传天下的名篇佳作,皆是有感而发,凭才情勾勒笔墨,凭天真率性动人心弦。
然眼前画藏,要解开,不仅要猜度作者生前执念;
所作词章,还要受上阙限制,所谓螺蛳壳里做道场,也不过如此。
只见薛向静静立在灯影下,神情淡然,向魏范拱手:“老师厚爱,学生心领。
但诸公在座,学生岂能见难而却这有损老师颜面。
我愿一试。”
顾怀素笑道,“尊师重道,魏兄,你收了个好弟子。”
说着,他冲薛向比了个“请”的手势。
凉亭之内,灯火微摇。
薛向缓缓起身,衣袖一振,目光落在卷轴之上。
画中琴师,眉目英姿,似要穿透百年时光而来。
他沉声吟道:
“玉指凌波散玉清,
朱弦声里动,彩霞生。
座客眉开笑语盈。
云影转,
高下风流共此情。”
念罢上阙,他忽然一顿,声音猛地沉郁起来,“
欢意渐如冰。
叹知交散尽,若浮萍。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他声如清钟,字字铿然。
一阙既成,凉亭内鸦雀无声。
连水上的涟漪,也似瞬间凝止。
魏范须髯微抖,指尖紧扣膝头;
顾怀素身子前倾,却像被重物压住,再难挺直;
沈抱石闭上双目,仿佛怕亵渎了某种肃然之意;
苏宁则仰首凝望,白衣胜雪,心弦骤乱。
忽然,卷轴一颤。
琴声自画中缓缓生起,初时若有若无,恍惚似有人轻拨弦末。
随即,声势渐强,像山涧骤雨,像雁阵远鸣,直入人心。
画上琴者的双目缓缓张开,眉宇间生出清光。
弦上流霞奔涌,听者的面庞俱生光彩,似乎人人都有笑意,人人眼角却湿润。
忽地,琴音骤停。
卷轴化作一片雪白,霎时烟消。
亭心只余一片静极的虚无。
须臾,一枚直径三寸的大块愿饼,现于石桌上。
凉亭内一时间,静得可怕。
顾怀素面色惨白,胸口起伏,似要把胸中千言万语吐出,却终究噎在喉中。
他死死瞪着薛向,终于化为一声低哼。
沈抱石缓缓睁眼,喃喃低语:“百年画藏……竟在今日……唉……”
“小友,我愿出两万灵石,购入此枚愿饼。”
就在众人或沉浸词意,或感慨画藏被解开之际,柳成礼忽然谈起生意。
“做梦。”
顾怀素厉声道,“如此大块的愿饼,以老夫的年资,也要积攒十载,两万灵石,姓柳的,当老夫没见过钱”
话音方落,他胸口又是一痛。
此画藏,他得来若许年,始终不能解开。
今日,他根本没想过会被解开,却被解开。
偏偏自己还嘴贱,承诺只要薛向能解开,便将画藏显化之愿饼赠予。
众目睽睽,众耳在听,反悔的话,可是那么好说的
何况,今天他是代表江左学宫,参加的官方外事活动,总不能丢脸丢到国外去。
“收着吧,赶紧谢过顾前辈,似顾前辈这样愿意提携后进,出手如此阔绰的,真的不多了。”
魏范摄过愿饼,塞给薛向。
薛向收了愿饼,顺水推舟,向顾怀素躬身一礼,“多谢顾前辈,晚辈铭感五内。”
顾怀素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昏迷过去,脸色铁青,看也不看薛向。
“敢问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忽然,苏宁对薛向拱手行礼。
迄今为止,他也是场中第一位问询薛向姓名的。
薛向拱手回礼,“许易。”
“许兄大才,苏某十分佩服。画藏上,上半阙,欢喜欣然,意态昂扬。
任谁也难想到,下阙情绪急转直下,感叹世事艰难,知音难觅,不知许兄是怎么想到的。”
苏宁自负才高,罕有能入他法眼者。
今遭,薛向破开画藏,让他十分震惊。
他这一问,众人都来了兴致,想知道谜底。
薛向道,“诸君可还记得画藏上的景象若是观察细致的话,当能发现一些不和谐的地方。”
“还请许兄解惑。”
苏宁清绝的脸上也终于挂上了一点情绪。
薛向道,“画藏上,草坡含霜,牛群却在啃食,这并不合情理。
既然不合情理,必有一种物象是多余的。
窃以为,相比绵延不绝的青草坡,远景的牛群是不合理的。
即便要画上牛这个物象,也绝不必画的那般密集,一二头点缀即可。
如此,可以判断,解开画藏的秘密,就在牛的身上。
牛和琴,联系在一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苏宁俊眉挑起,如霜雪一般的玉颜顿失冷峻,“对牛弹琴!
妙啊!
画藏中,抚琴之人,微闭了眼睛。
听琴之众,或眉飞色舞,或意态昂扬,看似真听进去了,似乎有表演之态。
而抚琴之人,根本不愿看他们,也就是说知道这些人非是真正知音。
焚鹤先生不能明言,便只能以牛喻之,许兄真是好巧思。”
沈抱石轻轻击掌,“原来如此。
现在一想,焚鹤是焚鹤先生晚年取的自号。
所谓焚琴煮鹤,可不就是找不到知音人,故而愤世嫉俗。
许小友能通过几头牛,想到此节,当真是察辨入微。
但更妙的是小友的才思。
焚鹤先生留在画藏上的词作上阙,已经算得上清丽无匹了。
但小友下阙之填补,更是神来之笔,将虎头之作补上龙尾。
无怪能弥焚鹤先生之憾,解开此篇画藏。”
周敬安叹声道,“一路走过好几个学宫,都是浪得虚名之辈,在这沧澜学宫,终见璞玉。
不过即便如此,也难弥补大夏文脉将绝,后续无人的残酷现状。”
“休要胡言!”
魏范大怒,“大周乃圣人亲传弟子,立下之国,与我大夏本为一脉。
周道友如此狂言,非一国使者之礼。”
“实力不济,做的不好,还不兴说么”
柳成礼冷哼道,“我们一路看过三个学宫,所遇都是些浮名浪子,也就这位许小友还有些模样。
当然,悲秋客也要算一位的,只是无缘得见。
旁的话就不说了,道蕴神祇我们肯定是要接回去的,你们看着办吧。”
“休要胡言。”
“万万不可。”
顾怀素、沈抱石也加入战团。
眼见双方便要吵起来,苏宁轻轻咳嗽一声,“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议,诸君且先歇息吧。”
他明明年纪最轻,却颇有威仪,一番话罢,却无人反驳。
众人散去,魏范独留薛向说话。
凉亭灯火将熄,风声拂过,亭外湖水一圈圈漾开微波。
薛向转身,向魏范一揖,道:“老师,学生想请教学分一事。若要尽早观想文道碑,尽快弄到高额学分是关键。”
魏范眉头一挑,缓缓捋须,“你要这次就观想文道碑时间太仓促了吧。我原以为,你的目标是三年后,怎的急成这样么”
薛向沉声道,“时间不等人啊。”
魏范点头,“若换作他人,我必以为妄谈。
但若是你,倒也未必不可能。
你需要我做什么”
魏范对薛向的底细门清。
在绥阳镇时,薛向曾捏碎掌印印鉴碎片,引得文脉天道低垂,灭掉地巫。
郡试时,越过一众世家子弟,勇夺魁首。
二度试炼时,这人再度夺魁,便进到魔障之地,尔后平安返回。
这样的人物,魏范用对普通郡生的眼光来看待,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薛向道,“任务繁多,学生资讯有限,想请老师帮忙把关筛选一二。”
魏范点头,“此事不难,我会放在心上。”
薛向谢过后,两人话题转到大周来的三人身上。
魏范道,“他们来,是想迎回道蕴神祇的,这几日便在各个学宫游走,不知是考察,还是刺探情报。”
“道蕴神祇这不是我们大夏国的神祇么”
薛向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道蕴神祇。
传说此人是周国人,大名陈道蕴,八百年前游历大夏神国,所过之处,扶弱锄强,救护苍生,终至身死。
百姓感念其德,便以金箔塑像,久而久之,祭祀不绝,如今已成一方金身神祇。
此金身香火极旺,也颇显灵验。
道蕴神祇在大夏国被祭祀几百年了,普通百姓哪里会管陈道蕴是哪里人,只知道是自己信的神仙。
魏范点头道,“说的正是。奈何大周和咱们体制不一样,大周皇帝严控舆论,紧抓君权。
他们几年前新成立一个殿级衙门真理殿,专门负责管理周国内的舆论。
真理殿近期有一项主要工作,便是激发爱国情绪,盘点国中英雄,不知道怎么就盘点到了陈道蕴。
大周真理殿正猛推陈道蕴,他们国中舆论一起来,便想迎回道蕴金身。”
薛向皱眉,“他们想迎回就迎回敢厚着脸皮来,应该有所倚仗吧”
魏范点点头,“我国在西北对妖族用兵,说是开边西北,那不过是对老百姓的说辞。
实际上,消耗国帑巨大,但战果一般。
这个时候,很需要大周国帮忙分担战线上的压力。
大周这个时候,提出要迎回道蕴神祇,中枢根本不敢明着反对,又无法面对国中祭祀道蕴神祇的百姓,真是进退两难。
哎,此事你不必操心,且去准备吧,我会帮你挑出几个适合你的任务,你再从中择取。”
薛向谢过魏范,拱手告辞。
凉风正紧,夜色如水。
薛向出得魏宅,天际一弯新月高悬,清辉洒落,石阶与湖面皆泛起寒光。
一人伫立月下,白衣胜雪,面庞清绝,正是苏宁。
他似早在此等候。
便见他目光清冷,语声淡淡:“适才许兄所补的那阙词,我回味良久,越品越有滋味。
许兄这样的大才,辱没于地方学宫,实在太可惜了。
我大周同样文事极盛,许兄若愿去,我保许兄入国子监。”
薛向微微一拱手,道:“苏兄厚意,我心领了。
我在此间牵挂甚多,暂时还离不开。
将来,若有可能,没准真去苏兄地头上走上一圈,只盼着那时候,苏兄的话还作数。”
苏宁面如冷雕,郑重道,“我极少对人许诺,只要许诺,便不反悔。”
他话音未落,石阶尽头忽传脚步声,旋即一群人蜂拥而至,将二人团团围住。
火把摇曳,光影骤乱。
为首一人,身着风纪队服,腰佩长刀,正是风纪队队长陈敬亭,便见他一指薛向,厉声喝道:“大胆许易,六天前,你于东城柳巷嫖宿。
证据确凿,违背学宫律令,罪当开除学籍。
来人,给我拿下!”
他喝声方落,一脸狠厉的潘索和岳白,便疯狂扑出。
二人才至近前,薛向便先动了。
啪,啪,两声脆响,两人立时被抽得又化作滚地葫芦,哀嚎不绝。
“大胆!”
陈敬亭气得浑身发抖。
他在学宫这些年,擒拿不知多少官人。
只要亮出学宫执法队的身份,便是再凶恶之人,也得胆寒。
毕竟,学宫掌管着儒生的学籍,随时可追毁之。
一旦儒生没了学籍,半生功业可就都没了。
似薛向这般,胆敢反抗,甚至动手的,绝无仅有。
“嚷嚷什么,这还在我家门前呢。”
魏范阔步行出,冷声喝叱。
陈敬亭赶忙上前,拱手行礼,“见过魏老,是这么回事儿……”
他添油加醋将薛向嫖宿之事说了。
魏范冷声道,“可有证据”
陈敬亭轻轻击掌,便有数名打扮妖冶的烟女子被推了出来,立时,浓重的廉价脂粉气袭来。
“你们过来,说说当日情形。”
陈敬亭招手。
魏范厌恶地摆手,“行了,不必问了。”
陈敬亭心中一喜。
魏范可是沧澜学宫最顶尖的大人物之一,便是他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也得赔小心说话的大人物。
他若说不问了,此事便板上钉钉了。
“来啊,将许易拿下。”
陈敬亭一挥手,潘索和岳白再度扑上。
潘索、岳白二人早恨毒了薛向,这回有魏长老撑腰,他们根本不担心薛向还敢还手。
几乎陈敬亭话音方落,二人便再度咆哮着扑上去。
才至近前,薛向的巴掌又扬了起来。
啪啪啪,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后,两人又葫芦化了,这回被暴击的实在爬不起来了,倒在地上直哼哼。
“疯了,疯了……”
陈敬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薛向喝道,“找死也没你这样找的,当着魏老的面,你是作死啊你……”
他喝叱半晌,却不见魏范表态,立时猜到,魏老必也是被气蒙了。
他冲魏范拱手一礼,声音激昂如裂帛,“魏老,您都看见了吧,您在,他都敢行凶,您不在,他该是何等凶恶面目。”
喝罢,他指着薛向怒吼,“等着吧,等着吧,学宫虽不判人极刑,但你完了……”
“嚷嚷什么!”
魏范仿佛才睡醒一般,“大晚上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陈敬亭一呆,这,这是在说我
魏老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是他,是他先嫖宿,后殴打风纪队成员。”
陈敬亭勉强平复情绪,高声提醒道。
“我有眼睛。”
魏范冷哼道,“许易嫖宿胡言乱语,当时我跟他在一起。”
陈敬亭愣住,满脸难以置信:“您……您和许易在一起
您,您怕不还知道他何时嫖宿吧就是六天前,我记得您那时候在剑南出公差呀”
魏范斜睨他,“出公差,就不能临时回返我回返要跟你打招呼
这么说吧,你说许易何时嫖宿,老夫就何时与他同在一处。
怎的,老夫的话你不信”
火光映照下,陈敬亭脸色青白交错,几乎要疯。
他还头一次见人作证能做到这种霸道地步,这是何等癫狂啊!
苏宁漂亮的眼睛也瞪得圆溜溜的,他当然不信能做出“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家伙,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对方摆明了诬陷,甚至不肯叫来几个姿色上佳的姑娘做配合。
而魏范就更过分了,直接上演一出“谁的下限有我低”。
在苏宁眼中,魏范一直是个老学究形象。
可当他说出那句“许易何时嫖宿,他就何时与许易在一起时”,他竟觉得这老先生还有几分天真、童趣。
陈敬亭又气又怕,脑袋几乎宕机。
吓坏的潘索、岳白二人,也止住了哼哼声。
就在这时,魏范忽然抬手,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我也是,和你等货色废什么话。”
随即喝令仆从:“去,把风纪院的孙常山请来!”
仆人领命而去。
片刻后,一名须发斑白的儒者疾步而来,正是风纪院院尊——孙常山。
“魏老,出了何事”
孙常山抱拳行礼,额上汗水未干,人还未立定,一双眼睛便死死锁定陈敬亭,恨不能将他活撕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陈敬亭领了人来飞来峰。
当他得知陈敬亭还冲撞了魏老,活吞了陈敬亭的心思都有。
连他平日想见魏老一面都难,姓陈的竟然敢得罪魏老,若让魏老对他孙某人也有了不好看法,这以后还哪里去寻前途
魏范手一指潘索、岳白,声音冷厉:“那两个小子,一看就不像好人,抓起来,好好审,审完了,打发去西北矿场,干上十年苦役!”
说罢,他又一指陈敬亭,“还有这小子,面目可憎,心术不正,直接押去幽狱,好生拷问!”
“冤,冤枉啊……”
陈敬亭瘫倒在地,高声喊冤。
他觉得这世界糟糕透了,强权怎么可以三言两语就冤枉一位良善。
便连自己冤枉人时,还要炮制些证据,怎么换到魏老,就是如此的不讲规矩,连假证据都不构陷,直接定罪。
“诺。”
孙常山躬身领命,随即大手一挥,他带来的风纪院的人马一拥而上,顷刻间将陈敬亭、潘索、岳白三人拿下。
三人还待喊冤,便被劈头盖脸地耳光抽得失声。
几位妓女也吓坏了,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口中喊着“饶命”。
魏范看向薛向,薛向挥手洒出一些灵丝,便请魏范的仆人送这些妓女离开。
魏范微微颔首,晃身消失不见。
片刻后,人声鼎沸的青坪上,就剩了薛向和苏宁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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