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忠武遗骨
青坪上人声渐散,风从湖面吹来,月光冷白。
树影在石阶上拉得很长,远处的水声一圈圈传来,像有人隔着夜色轻拍石岸。
苏宁仍站在台阶尽头,白衣静立。
见苏宁没有告辞的意思,薛向也乐意陪他待着,毕竟是国外的大人物。
结交好了,将来说不定能用得上。
他随着苏宁并肩而行,沿着石阶缓缓下去。
脚下微光,薄如青霜。
苏宁忽道:“许兄,你为何不仅放过那些妓女,还给予报酬仅仅是因为这些人身居下层,形象柔弱别忘了,她们可都是来指认你的。”
薛向知道,这是在问价值观。
交朋友嘛,价值观不一致,确实很难走得长远。
他定了定神道,“人持刀行凶,是人的过错,不是刀的过错,我犯不着跟刀生气。”
苏宁看他一眼,笑道:“许兄分明是诡辩,若这些妓女是刀。
潘索、岳白、陈敬亭之流,分明也只是刀,不是主使。
许兄却下了死手,相比那些妓女,他们岂不是太冤枉”
薛向摇头,“那三位可不是刀,是为虎作伥的‘伥’。
‘伥’不只伤人,还替虎寻血食,虎食其肉,伥啖其魂。
岂可一概而论。
退一万步,那些烟女子已零落尘泥,我即便报复她们,也不会有丁点快感。
更何况,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
这些女子零落风尘,天下男儿人人有罪,我饶她们一遭,便也是恕我罪。”
苏宁听得一呆,怔怔盯着薛向,清冷的眸光闪过一抹波纹,“想不到许道友还是性情中人,失敬。”
薛向摆手,“不过凭心而发罢了。”
他哪是什么性情中人,不过是习惯性地为抱大腿铺路。
这苏宁虽不管从身形还是从喉结看,皆是男子模样,可薛向一眼就瞧出了她必是用了秘法,女扮男装。
没办法,他前世看得没穿衣服的女子太多了,对女人的骨架、手型的认识,远超常人。
判定了苏宁是女人。
而大周又是皇权为尊的国度。
再加上,苏宁在使团的独特地位。
以及,苏宁敢许诺他进入大周国子监。
以上种种,他轻而易举便料定苏宁必是大周贵种,而大周的国姓便是宁姓,焉知这苏宁的真名,不是叫宁苏。
而大周重皇权,必禁锢女性。
薛向用贾宝玉的荒诞不经之论,即便不能买好苏宁,也定然不会触怒。
现在,看苏宁的反应,薛向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果然,接下来,他和苏宁的聊天内容,变得广博起来。
从大夏国的风物聊到经史文章,薛向有意识买好苏宁,自然是十八般本事都亮出来。
用孟德曾经打趣他的话说,他薛向真拉下脸来拍谁的马屁,那任何人都是插不上嘴的。
苏宁一个冰雕似的玉人,和薛向这一通聊下来,竟然数度展颜。
直到更漏数响,两人才互相拱手作别。
夜已深,尹天赐的小院里依旧喧闹。
石几上杯盘狼藉,酒香与烤肉的油气混作一处,院中两株老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灯火明灭,照见一张张兴奋的面孔。
七八名来学宫进修的官员或倚席而坐,或半倚半起,推杯换盏。
有人拍着桌子说:“任务千头万绪,若要攒学分,得挑那些既稳妥又出分的事,咱们不妨合在一处行动。”
“正是。”
另一人接口,“单打独斗,三年怕也难上碑前。若能组队,就不一样了。学分均分,总比竹篮打水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渐渐炽热。
声虽乱,却始终绕着尹天赐。
他不急不缓,抚着酒杯,偶尔插上一句,便能叫众人纷纷点头,俨然众人公认的主心骨。
就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响。
众人转头,只见一名中年人负手而入,他身材魁梧,面容削峻,双目如刀,行至席前,不声不响,气氛便莫名一滞。
尹天赐一见,猛地起身,神色里闪过意外与恭敬:“诸位,这位是我家中长辈,江湖上人称铁手判官的简雍先生。
桐江学派对外不少事务,皆由他主持。”
话音一落,众人俱忙起身行礼。
有人低声嘀咕:“竟是铁手判官……”眼中满是敬畏。
简雍一一颔首,还礼后,目光扫视全场,冷锐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威压。
随即,他转向尹天赐:“随我来。”
尹天赐心里一突,忙陪笑,随简雍来到后院,在亭中坐定。
简雍沉声道:“沧澜学宫,已通知你父亲了。”
尹天赐怔住:“通知什么”
他把任务安排下去,便放手不管了,到现在还真没收到陈敬亭、潘索、岳白三人倒霉的消息。
简雍冷冷道:“你指使潘索、岳白,去诬陷许易,现在人家已经查明了。
若不是顾忌你父亲面子,人家直接开除你学籍。
好在你父亲的面子还顶事儿,帮你把这事压下来了,但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你父亲派我连夜赶过来,就是要当面问你,到底是怎么办的事。”
尹天赐一时脸色青白交错,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低声道:“我追求宋庭芳,也是奉父亲之命。
如今被人横插一脚,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岂能坐视
只是没想到,这姓许的强悍得超出我的预料。”
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得眼中光影忽暗忽明,分明是怒极。
简雍眯了眯眼:“你真知道自己在对付谁么”
尹天赐猛地抬头,“原本我只是奇怪为何庭芳称他是师侄
现在看来,他在沧澜学宫也有根脚,这许易,到底是何方神圣”
简雍盯着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云梦薛向。”
尹天赐怔住,像是被人当胸捶了一记,呼吸都乱了。嘴唇颤了颤,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简雍见状,冷声道:“你也听过他的名字吧”
尹天赐喉咙一紧,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岂止是听过……这些日子,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此人算是一大异数,他也加入桐江学派了”
简雍点头,“谢海涯引荐的,阚江先生很看重他。
他郡试夺魁后,学派内越来越多人看好他。
只是,他在迦南郡闹的那一出,减了分数。
毕竟,学派内也有人出身世家大族。
即便如此,这样的人,也不是你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打倒的。”
尹天赐闷声道,“我小看他了。”
“这是小看的事儿么”
简雍厉声道,“是你没脑子,即便要下手阴人,焉能不做功课不做万全准备
不绸缪人家的反击
你这些年,除了耍弄公子脾气,都学会了什么!”
简雍厉声训斥。
尹天赐父亲尹壮筹身为桐江学派大长老,位高权重,简雍是尹壮筹一路提拔起来的,对尹壮筹十分忠心,对尹天赐自然也是十分看重。
他不怨尹天赐得罪薛向,他恼的是尹天赐没脑子。
“还请叔父教我。”
尹天赐拜倒在地。
简雍将他扶起,“既然已经明牌了,得罪人的事儿都干了,再想挽回也没什么意义,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薛向是个不安于室的,他来沧澜学宫定然不是为了修身养性。
他的目标,一准是观想文道碑。”
尹天赐挑眉道,“他现在才努力,哪里来得及!”
简雍哼道,“这人一路办成了多少惊爆人眼球的事儿,你以为不可能,可在他眼里,没准就是寻常事。
不是我长他威风,灭你士气。
有传言,有人评测过薛向的战力,至少为筑基圆满。
这样的人物,心气该是何等之高。”
尹天赐双眉紧锁,“依叔父之见,又该如何”
简雍轻哼,“抱薪救火,何如釜底抽薪……”
他低低耳语一番,尹天赐脸上笑容越来越盛。
…………
晨光才透过高墙,魏范宅院里传来叮叮当当的碗筷声。
院中一株老桂正开着,香气随着风散开,衬得桌上热粥与小菜都带了几分雅致。
魏范端坐在廊下,手里正夹着一块豆腐干,慢条斯理地蘸着酱油。
鬓发虽白,眼神却极清明。桌旁仆人来回添粥换碟,不敢稍有怠慢。
吱呀一声门开了,薛向一身青袍,手里提着两笼点心进来,还打着哈欠,眼角微红。
他脸上堆笑:“老师,这么早唤学生过来,怕不是替我挑好了任务
大恩不言谢。”
他一边说,一边将点心放在桌上。
“不言谢,就拿几包破点心混事儿,回回送这玩意儿,卖点心的是你亲戚吧。”
魏范调笑道。
薛向挠头道,“君子喻以义,我这也不是不想玷污了咱的师徒情分嘛。
您老若是嫌礼物轻,这玩意儿给您。”
说着,他搬出那块愿饼来。
魏范跳脚,连连挥着筷子,“拿走拿走……”
好像自己的清白要被玷污一般。
薛向这次收了愿饼,瞄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包子、白粥和小咸菜。
“吃没”
魏范问。
“没呢。”
“那还等什么。”
不待魏范招呼,管家奉上碗筷。
薛向盛完米粥,拎起个包子,便要塞入口中,忽地瞧见魏范放下碗筷,“老师,您也吃呀,这是干嘛,包子不够赶紧再蒸嘛。”
魏范叹一口气,“你先吃。”
“您这一言三叹的,我怎么吃得下。”
说着,薛向咬了口包子,猪肉大葱馅的,香气扑鼻。
魏范哼道,“你小子还逗呢,赶紧吃吧,我怕待会儿我说完,你吃都吃不下。”
薛向一惊,放下筷子,“您可别吓我,我胆儿小。”
说着,他三口两口吞了包子。
魏范叹息一声道,“没有紫级任务了。”
薛向以为自己没听清,怔在原地,半晌才张口:“老师您再说一遍”
魏范抬眼看他,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紫级任务,一夜之间,被人接光了。”
薛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眼睛圆睁:“接光了怎么可能这等高难度任务,谁失心疯了去抢”
魏范摇头:“老夫也不知缘由。我派人去搜集还未接下的紫级任务,那人回报,没有紫级任务了。
我亲自给赏功堂那边传讯核实,确确实实没有了。”
院里风声正紧,吹得桂瓣纷纷扬扬,落在石阶上。
薛向伸手接住一片,猛地一捏,指节发白:“难道接紫级任务,不需任何门槛”
魏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悠道:“你既是零学分都能接,别人自然也能接。”
薛向一怔,脸上闪过惊讶与不解:“那若是接了,却完不成呢难道就没有惩罚”
“没有。”魏范放下茶盏,“顶多算空转一场。”
薛向沉默良久,眼神骤冷:“我明白了。”
魏范侧目:“你明白什么”
“必是尹天赐。”
薛向眯起眼,“诬陷我嫖宿的是他。对了,陈敬亭难道没招出尹天赐么这厮身为幕后主使,怎能安然无恙”
魏范道,“陈敬亭嘴巴很紧,一肩担了。
尹天赐的老子是尹壮筹,元婴大能,非同小可,桐江学派的大长老。
他的能量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尹天赐自然不会倒在沧澜学宫。”
薛向道,“如此说来,尹天赐定然查到了我的身份,并散布了出去。
挑动一众世家子弟齐上阵,将紫级任务接光。”
魏范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小子倒是看得透彻。不过,不是尹天赐的影响力有多大,而是你在这些世家子弟眼里,已是魔头一般的人物。
人家宁愿自己不赚学分,也要堵你路。”
薛向心中一痛,几乎要把手里的桂瓣碾成齑粉,瞪着魏范:“老师还笑得出来”
魏范摊开手,“还能如何任务没了,就是没了。”
薛向不服,追问:“总该有办法吧您与赏功堂也不是没交情。”
魏范慢条斯理地嚼着一口豆腐干,摇头:“我跟谁有交情也没用啊,老夫总不能自己给你发布任务”
此话一出,薛向双眼却骤亮,抿唇一笑,“着啊,老师怎么就不能发布任务呢我记得人家都能弄出个郡主下嫁,要人护送的任务。
您怎么就不能帮自己学生想想门路呢。”
魏范一看薛向这是玩儿真的,气乐了,“你当紫级任务是那么好发布的必须经过学宫最高长老会的审核。
再者说,我能发布什么呢
请你来我家抹桌子,擦地
简直玩笑。”
薛向道,“如果有一桩非常之难事,事关朝廷。
老师能不能推动此难事,上长老会审核,然后发布出来,由我来接。”
魏范懵了,怔怔良久,盯着薛向道,“你小子没说胡话吧,还有难事,还事关朝廷。
既然这么难的事儿,朝廷那么多大人物都解决不了
非得你来出手解决
来来来,你说,我看是个什么档子事儿。”
薛向道,“大周使团的人不是还没走么
他们要迎回道蕴金身,我方不让他们迎回。
双方又不能破坏邦交,现在卡在这里,敢问,这算不算一桩难事儿。
够不够得上紫级任务的标准”
魏范愣住,忽地,猛然起身,拉住薛向胳膊,“怎的你有办法解决。”
薛向道,“办法暂时没有,但可以试试。
您先别急,我不让您为难。
我这边可以先出结果,您那边再去操作让此事作为任务过会。”
魏范来了兴致,指着薛向道,“你若真能变成这个戏法,老夫陪你耍上一遭又何妨。”
“那就一言为定。”
薛向抄起装米粥的陶盆,直接当了饭碗。
“给老夫留点,你这吃相……”
…………
沧澜山脉,孤云峰。
暮色渐沉,沧澜山脉连绵无尽。
云海翻涌,夕阳的残光洒在群峰之巅,万仞峭壁被染成赤金与紫黛。
山风猎猎,吹拂林木,松涛声如潮水起伏。
远处白鹤翱翔,剪影横过残霞,一时竟似画卷展开。
薛向乘坐魔毯飞临,果然瞧见苏宁。
为获得紫级任务,他也是拼了。
他跟魏范说的信誓旦旦,但最终要想落到实处,还得请苏宁帮忙。
而且,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苏宁会不会帮忙,能不能帮的上忙,全凭天意了。
他已经打听明白了,大周使团明日一早便要离开。
他费了牛劲,才打听到苏宁下落,找到这里来。
便见山顶青坪上,苏宁盘膝而坐,白衣猎猎。
周身灵力奔涌,剑意冲霄,化作道道犀利剑光,宛如星河陡落,斩破虚空。
那剑光锐利到极致,连空气都被切割得呜咽低鸣。
薛向只站在数丈之外,便感到一股凌厉寒意直抵骨髓,心头暗自骇然:此女剑道修为,已近乎登峰造极。
剑光逐渐收敛,风声也随之停息。
苏宁睁开眼,清冷的眸光宛若秋水,淡淡看向薛向,声音里不带丝毫波澜:“许兄,此来何事”
薛向拱手一礼,笑意中却带一丝凝重:“我今日前来,是有一桩难处,想求苏兄出手。”
苏宁微微一愣,旋即眉尖一挑,语气冷峻:“找我求助”
薛向直视她的眼,唇角含笑,语气却诚恳:“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风声自山谷卷起,吹得白衣翻飞。
苏宁怔住。
那“朋友”二字,如石子落入心湖,漾起涟漪。她自幼成长于大周宫廷,身处皇权之下,心性如冰,身边还从未有过“朋友”。
可薛向这般直白,竟让她心头生出几分异样。
她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你想让我帮你何事”
薛向道,“我想请苏兄放弃迎回道蕴金身。”
苏宁俊眉挑起,“某爱莫能助。”
薛向拱手,“我知道蕴金身的去留,如今事关两国邦交。
北面妖族肆虐,贵我两国交恶,高兴的只会是妖族。
苏兄若能帮忙说服使团,不再迎回道蕴金身,我愿只身入文渊乱海,迎回忠武将军遗骨,把将军的部分遗骨赠予苏兄。”
“什么!”
苏宁蹭地起身,俊目如星,死死瞪着薛向。
只因,薛向所言实在太过震撼。
而震撼的关键,便在于忠武将军其人。
三万年前,没有大夏,也没有大周,天下混一,只有大秦,万世一系。
恰逢赤日魔族入侵,大秦山河破碎,生民流散天下。
正当人族将衰,被赤日魔族覆灭之际,书生李朝书起于阡陌,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平推赤日魔族,将其逐回赤日渊海,调运一块文道碑,将赤日魔族永远封镇。
大战终结,李朝书也元气耗尽,丧在镇文碑余韵形成的文渊乱海之中。
一千年后,大秦瓦解后,各国纷纷建立,却皆尊奉他为正统象征,共赠谥号‘忠武’。
此等盖世英雄的骸骨,政治意义极大。
尤其是大周皇族,得国不正,便越是自封自己为正统。
连一个道蕴金身都想迎回国中,若是换作忠武遗骨,恐怕要大书特书了。
正因为薛向洞悉其中秘诀,这才道出这个条件。
峰顶风声骤紧,卷动苏宁长发。
她凝视薛向,冷声道:“我凭什么信你你有什么本事深入文渊乱海那里文气紊乱,处处杀机,动辄以文气杀人。便是你们大夏号称‘词章宗匠’的悲秋客,恐怕也不敢言有多少希望。”
“在下正是悲秋客,化名许易,就学于此,不过是为少些风波。”
薛向知道不亮出真实身份,是决计不行了。
“什么!”
苏宁大惊失色,忽地,喃喃道,“也只能是他,才能解开那般画藏了。”
苏宁深吸一口气道:“即便如此,你也得先迎回忠武遗骨,我才能说服使团,放弃迎回道蕴金身。”
薛向摇头,“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我都清楚,道蕴金身相比忠武遗骨,是一和一百的关系。
我若确定迎回了忠武遗骨,为何还要用这一百换你的一。
苏兄即便没进过赌坊,应该知道下注的意义吧。
道蕴金身,便是你下的注。
同样,也是我下的注。
没有这一注,我们也赌不了这一局。”
“直说吧。”
即便口上如此说,苏宁的兴趣还是被薛向吊了起来。
薛向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入沧澜学宫,只为观想文道碑。
而要观想文道碑,须得积攒足够多的学分。
对我而言,时间十分仓促,我只能剑走偏锋。
而接受尘封级别的任务,成为我唯一选择。
诸多尘封级任务中,便有一个是迎回忠武遗骨。
此任务,对你我两方都有意义,所以我会选这个任务。”
苏宁点头,“你很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争取。
既然选定了,你去做便是,何苦谈什么下注不下注。”
薛向道,“要接受尘封级任务的前置条件,是拥有完成紫级任务的经历。
现在,赏功堂全部的紫级任务都被接走了。
我与魏师商议,将阻止你们迎回道蕴金身,设定为紫级任务。
只有我接了此任务,我才有资格去迎回忠武遗骨。”
苏宁道,“听起来是不错,一环套一环。
但文渊乱海又没加盖,你要去执行此任务,谁能拦你”
薛向暗道,这人精明得很,倒是不好忽悠,“话虽如此,但尘封级任务都有索引信息,事关迎回忠武遗骨的成功率,我只能通过赏功堂接受任务,才能得到这些索引。
苏兄,你我一见如故,现在帮我就是帮你。
这一注,若赌输了,你会被贵国朝廷叱责,而我,丢的是性命。”
薛向言罢,天地久久无声。
暮色渐深,云海翻滚,天地间只余两人的对峙。
苏宁忽地轻哼一声,“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没证明,你就是悲秋客。”
薛向大喜,“这个容易,我带你去见魏师。”
苏宁摇头,“我要见的是悲秋客,不是魏范的学生。”
薛向双手一摊,“要自证身份,和自证自己不是精神病,一样难。”
苏宁转过头去,轻拽嘴角,“要证明精神病难,要证明悲秋客容易,此地天高地迥,若真是悲秋客当面,岂能无诗”
薛向叹声道,“我现在心乱如麻,哪有心情吟诗作赋,苏兄这是强人所难。”
苏宁道,“我只给薛兄二十息,二十息后,薛向若依旧不能自证身份,先前的承诺,俱作风吹。”
“一,二……”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情境如此相似,薛向脱口而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苏宁喃喃吟诵,数遍方止,冲薛向躬身一礼,“悲秋客名不虚传,某今日信矣。
得罪之处,还望薛兄见谅。”</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