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小说:直上天堂 作者:阿列夫零
    楚主任擦着汗:“林助,你不会是要去……”

    没心思去看裴雁来什么反应,我心急火燎地冲出门,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是对楚主任说。

    “有这功夫,您还不如多叫几个人来帮我。”

    楚主任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垃圾车并不是每天都准时准点到达,比如今天。

    我冲到垃圾分类处,四个半人高的箱子已经空了,只有隔夜的垃圾味和苍蝇一样阴魂不散。垃圾车发动机的噪声很大,隔几百米都听得到,我凝神静听,但附近已然没有这种轰鸣般的响声。

    我咬着牙踹了一脚垃圾桶,“不可回收”几个大字摇摇晃晃。

    楚主任两分钟后带人赶到,几人全副武装,面罩手套钩子一应俱全地扑了个空,面面相觑。

    “啊?车已经来过啦?!”楚主任问。

    我在气头上,冷脸扫他一眼,没说话。

    楚主任理亏,但不在裴雁来面前又是另一套说辞:“林助,说白了这也就是裴律师的私人物品,和咱们鼎润运营不牵扯的。闹成这样就算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意思意思就行,事态再扩大……不太合适了吧。”

    我觉得好笑。

    这盒子哪怕是裴雁来和谁定情信物,垃圾能翻我也会去翻的,只是这话我没有对他说的必要。

    僵持之际,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来电人备注是“裴”。

    “喂,我……”

    “别找了,”裴雁来打断:“回来吧。”

    垃圾车都没影了,再在楼下呆着也没用。但我莫名不甘,别扭地不肯开口。

    短暂的沉默,裴雁来重复:“林小山,不用再找了。”

    我很快意识到他这话有言外之意:“什么意思?”

    “东西是他偷的,压根没扔,不在垃圾堆里。”

    “什么?偷的?”我一愣,拔腿就往回跑。

    裴雁来继续道:“他以为盒子很值钱,昨晚见财起意,偷完就连夜送给了古玩城小老板。”

    我边跑边问:“销赃?动作挺快的。”

    “说是送去掌眼,”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谁知道。”

    “……追吗?”我问。

    裴雁来总能把我看透,多余的话没问,直接道:“你回来,我开车去。”

    祖宗。

    我已经回到鼎润门口,停下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猛,一阵头疼:“下午一点客户上门,这次是上面的人过来,大单子,你不能不在。”

    对面沉默几秒。

    我抓住空档,撤步移动到裴雁来办公室落地窗的正下方。是防窥玻璃,我什么都看不见。

    “裴雁来,你把窗户打开。”我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窗户打开半扇,裴雁来刚把手机从耳边挪开。

    我冲他招手,他在窗边,以俯视的姿态注视我。

    毫无交流的静默一瞬后,他丢下来一串车钥匙。

    我早有准备,跳起接住。就是攥得太紧,钥匙有些硌手。

    转身离开前,我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和他对视。

    他面孔沉静,什么都没说。

    第58章 我疯了

    保洁供出来的古玩城在郊区,接头是在大门口,具体是哪个店面我要自己找,只知道叫什么什么阁。他说人只见过一次,店名也记不清了。

    但错过垃圾车似乎是一个出师不利的预兆,我刚开起导航驶入闹市,就遇到看不见尽头的大堵车。半个多小时后,我好不容易从中脱身,又在高架上被一辆五菱面包车追尾。

    我没违章,是五菱的司机单手握把打电话吵架,走着走着神,就怼上了雷克萨斯的车屁股。报了警,拍了照,叫了拖车,又发现这辆面包没买第三责任险,保险公司不负责理赔。车主哭天喊地,声称家里还欠债二百万,修车的钱就算剁他只手也赔不起。

    双方僵持近两个小时后,我实在没耐心和这无赖流氓扯嘴皮子,幸而之前给小米打了电话,他风尘仆仆来到派出所接替我善后。

    再次动身前往古玩城时过了中午十二点。

    日头很烈,我在路边刚想打车,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天气冷热交替,电池换季时萎缩得尤其厉害。

    种种不可抗力,似乎都在逼我折返回头,可我人近三十依旧叛逆,我偏不。

    身上没有现金,但还有地铁卡。开导航时我记住了具体位置,徒步两公里走到二号线,十三站后又转六号线,五十分钟后下车,再步行一点六公里,看到“天地古玩城”几个金色漆字时,太阳已经滑倒西边。

    我路过门口的烟酒店,透过玻璃门看见墙壁上的挂钟。

    ……已经是四点五十分了。

    五月昼夜温差大,我外套落在了所里,一整个白天都在汗流浃背,现在却觉得口干又发冷。

    我在烟酒店门口的石阶上稍作休息,兴许是看着太狼狈,店主从冰柜里拿出瓶矿泉水递给我。

    “谢谢。”我有点意外:“我周末过来把钱还您。”

    店主摆摆手:“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在西边矿上打拼,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他。两块钱的事,小伙子别放在心上。”

    闻言,我拧开瓶盖猛灌,很快大半瓶都下去,顿了顿,我打探道:“请问,这古玩城里叫什么阁的店面多吗?”

    店主哈哈一笑:“能不多吗?遍地都是!这堂那轩,明明都是群见钱眼开的粗人还非要附庸风雅。”

    “那,”我仍不死心:“倒腾木头货,名声不太好的,这样的店您听说过吗?”

    店主沉吟着,似在思索,半天才掰着指头数道:“古玩城分东西南北四条街,做木头生意的店面都比较深。我了解得也不多,非要说的话也就,听说北边张二、西边老吴喜欢支锅挖蘑菇。”

    这些都是黑话,店主大概误会了,以为我是要找“蜘蛛”。我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

    店主一愣,尴尬地摸摸下巴:“啊,那我建议你去南街和东街靠里面的几家转转。”

    五分钟后,我谢过店主,拎着半瓶矿泉水去找人。

    南边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又改道去东边。夕阳烧得云彩发烫,只剩下半面脸,我才终于在东街尽头找到一家叫“蓬莱阁”的店面。

    老板又瘦又矮,嘴里叼着根没燃地烟:“帅哥,想看什么啊?”

    玻璃台板下面木头珠子不少,我却只注意到藤椅上铺着块毛巾,毛巾下面藏着什么,线条起伏,四四方方,掌心大小。

    “老板,好货不兴藏。”我一窍不通,故作不经意把裴雁来的车钥匙亮了个相。

    他这才正眼打量我,虚伪又热切地笑起来:“那您可算来对地方了。您看这几款,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一般人我都不给他看。”

    我不接茬,“您别看我年轻就忽悠,哪有稀罕玩意摆在台面上的。”我眼神扫过藤椅:“那毛巾盖着的,方便给我看看吗?”

    老板神色瞬间有些微妙,但看我态度坚决,他不忍放过开好车的客人,还是把毛巾掀开,露出盒子。

    “这哪是什么宝贝,就是一破榉木盒子,不信您瞧。”

    我接过来。

    才一天的光景,盒面就多了几条划痕和油渍。最要命的是,锁被暴力拆开了。这条缝太诱惑我了,我犹豫几秒,又强忍着把它盖严实。

    老板:“我儿子从别处淘来的,他眼力不行,以为是什么宝贝呢。我早上给砸开,没想到里面更寒酸,只有……”

    一天的奔波让我终于控制不住坏情绪。

    我一拳挥到他脸上,他身板比纸还轻,吃痛歪在一边,滔滔不绝的胡编乱造也戛然而止。

    “你儿子?”我把盒子装进兜里:“知道什么是隐瞒犯罪所得收益吗?上家已经蹲进去了,你还嘴硬。”

    老板挨完打,本来目露凶光,但闻言气焰萎了下去:“你,你什么意思?”

    我疲惫地松松肩颈,一脚跨出店面:“意思是,你最好没有别的事儿再被查出来。如果有辩护需求,鼎润随时欢迎。”

    裴雁来的雷克萨斯被拖去维修,手机又依旧没电,我只能按原路返回,到所里已经十点多。皮鞋糟蹋脚,我隔着袜子脚后跟都被磨得疼。

    鼎润只有一楼还亮着灯。

    我推开大门进去,judy正巧靠在前台摸黑打电话。

    对话已经到尾声,我隐约听见她说什么什么的季度收益还不错。我英语不差,乍一捕捉到其中某个单词时,我开始恍惚,差点儿以为是劳累所致的幻听。

    judy挂上电话,看见我,挥了挥手:“回来了?事情我都听说了,辛苦你了,林。”

    刚刚听到的单词逐渐和一些事形成诡秘的连结,我脑子放空,一时憋不住话。

    “judy,”我问得迟疑:“裴律师他…是不是和你提过我?”

    她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我回忆道:“见面第一天我做了自我介绍,那时候看你脸色不太对。”

    “god!”她一脸惊诧:“你们都这么敏锐吗?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和裴还挺像的。”

    我不置可否。

    “好吧,倒也不是提过。”她耸耸肩,翻了半天包,最后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三年前,我和我的朋友,还有裴,我们三个合资,在北美投资了一间酒吧。”

    我接过,灯光昏暗,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名片上的字。

    纯英文,名片的主人有个地道的北美名字,副标题他的工作,酒吧经理人。

    酒吧的名字是……

    “酒吧叫monticule,”她继续道:“裴喝多的那天亲自取的。可能是我想太多,如果冒犯到你很抱歉。”

    我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judy显然没放在心上,她看看手表,卡上皮包的卡扣:“林,我还有约会,就先走了。你慢慢研究。”

    高跟鞋声渐远,我连再见都忘记讲。

    明明我前一秒还累得恨不得就地倒下,此刻却像是注射了过量的肾上腺素,心跳急而重,耳边响起嗡鸣,极近于猝死的前兆。

    我手忙脚乱地连上前台公用的充电宝,成功开机后,手指冰凉地点开翻译器。

    汉语释义主页展开。

    monticul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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