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笑就到这里为止。”
眼看着剧情就要朝不可以写的场面发展，始作俑者的五十岚率先喊停，她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重新端起了马克杯。
再度以一个极其老干部的姿势嗦了一口热牛奶，少女像只餍足的猫一般满意的眯起眼睛，整个人都开始往外冒fafa。
沙发上，约·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总感觉自己被始乱终弃了·翰：“……”
约翰有点不爽，当然，换做是谁，在脚踩油门的情况下被副驾驶拉了手刹都会不爽的。
他从五十岚手边的盒子里抓了包薯片，一边拆封一边愤懑的说道：“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嗯？为什么？因为有人会当真吗？”拉长语调，五十岚半眯着眼睛调侃。
约翰：“……”
很明显，五十岚折纸就是成心的，甚至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的一个劲往约翰这边瞟，像是把“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样”这句话写在了脸上一样欠到了极点。
但他偏偏还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谁让他心虚呢。
……等等。
他为什么要心虚啊？？？
脑子里那根筋转过来了，约翰先是松了一口气，随机又紧张起来。
他开始茫然。
经过刚才那个玩笑，幡然醒悟过来的约翰才终于意识到了一点——眼前这个人在玩·弄人心这件事上到底精准到了什么地步。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她想，并且肯下功夫，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让一个陌生人一门心思全扑在她身上。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与长处，强势的同时也在无声示弱，一点一点的侵入、蚕食，你甚至没能感觉到一丝异常就已经被利用到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
哪怕在最开始就对她升起戒备，也会在如同丝线一般细微的隐秘拉锯中，被牢牢的捆在她早已织好的巨大蛛网内。
而最可怕也是最让约翰不能理解的一点是，上面提到的这些东西，都是五十岚故意表现给他看的。
换句话说，她完全可以掩饰的很好。
约翰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到了现在，他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一些东西。
他说：“你前面说的那件事，都是真的吗？”
窝在沙发上的时间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也聊过一会儿，内容大多没什么营养，所以就算约翰没有直说他也知道，五十岚一定明白自己说的是哪件事。
果然，海藻头的少女闻言，露出一副“你真无趣”的表情，她回头撇了约翰一眼之后慢悠悠的把头扭了回去。
她笑着，语气甜腻的像是撒娇，却又带着浓浓的锐意和嘲弄：“你心里有答案不是么？”
“……”
约翰没有说话。
轻描淡写透露出的痛苦过去是真的，任何东西也无法填补的空虚是真的，对待他人的所有情感也是真的。
这才更让他难以理解。
明明所有东西都是真实的，他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的违和感。
约翰突然笑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勾起唇角，但他笑了一下，心中平静的可怕。
这些“真实”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虚假”的。
约翰开始回忆。
不仅仅是从遇见五十岚后的那部分，而是从组合刚抵达横滨开始，一点一点的理到了现在。
约翰又笑了一下，脑子里的所有线索终于顺畅的串联到了一起。
姓名，样貌，生平。
在收集到的情报里，或许她的所有都是真的。
可那又怎么样。
她是假的。
从始至终。
灯光下，约翰看着少女的背影。
看着她孱弱的肩膀，看着她散在地上的长发，看着她折起一个角的百褶裙，看着她橙红色的羽织。
你可真是个混账。
他这么想着，好几次都想闭上眼，却始终没能移开目光。
然而，金发的青年没有发现的是，在他看不见的视线死角，少女缓缓勾出了一个笑容。
………
____
午夜。
深眠中的意识被唤醒，穿着米色西装的男人坐在红丝绒座椅上，有些惊讶的打量着面前这明显华丽过头了的宫殿。
男人倒不是因为自己突然出现在这个空间内感到惊讶，毕竟在他的组织内，名为露西的红发少女就有着类似的能力，只不过，头一次遇见如此符合自己理想的房间，就算是富有如菲茨杰拉德，也不免感叹一句大手笔。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会面吧，五十岚小姐。”
恋恋不舍的把头从身后的大殿的方向扭回来，菲茨杰拉德露出一个标准的商业微笑。
“……”
少女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嗯？”菲茨杰拉德挑眉，有些疑惑。
“……”
五十岚折纸木着脸直视前方，心中一片冷漠。
她觉得自己快瞎了。
在五十岚的设想里，梦中本该是一个逼格满满且十分安全的沟通方式。天不知地不晓，可以尽情的互通情报以达成合作，完全不用担心被窃听监视又或者是被背刺。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暴发户居然特么连梦里都是金光闪闪的，神烦狗一样的精神污染气的五十岚还没来得及走剧本就瞪了他好几眼。
算了。
在心里深吸一口气，五十岚折纸说：“初次见面，菲茨杰拉德先生。”
米色西装的男人闻言，再次露出一个象征性的微笑。
“原本有很多官方的客套话来着，但由于我个性比较烂，所以擅自把那部分省略掉了，毕竟背台词还蛮累人的。”
被光污染弄的一个头两个大，五十岚折纸彻底放弃了原来的方案。
她顾不上对面的男人逐渐变得僵硬的笑容，也不想管这么随性是否会让他产生不必要的怀疑，只求速战速决好让她的眼睛解放。
“啊，对了，本来还想跟你讲讲那个画大饼的空白之书可能会带来什么无法挽回的结果的，但鉴于我不怎么想浪费口水，也一并省略掉好了。”
敷衍的摆了摆手，海藻头的少女非常无所谓的说道。
菲茨杰拉德：“……”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菲茨杰拉德都要跳脚了。
最重要的说明部分全部省掉，你们彭格列这么会玩到底是来合作还是来找茬的啊。
米色西装的男人感到乏力。
如此的想念组织成员奥尔柯特那密密麻麻装订成册的、拢长到令自己头疼的作战计划，还是他的头一次。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粗·长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品德（bushi
“综上所述，彭格列给出的解决方案是——”
似乎是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少女再度开口。
菲茨杰拉德都快落泪了。
你刚刚明明什么情报都没说还综上所述，你综了个什么东西，泡泡茶壶吗？？
“……”
对面的男人很明显就在走神，虽然是五十岚自己先开始不配合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到不爽。
她停顿了一下。
“你知道平行世界吗？”
“啊，我知——”
男人的注意力回到了这边，见目的达到了，五十岚没等他说完就抬手打断了他。
“知道的话最好，毕竟我也不打算给你解释这个东西。”
菲茨杰拉德沉默了。
他开始思考从横滨两大势力手上夺走小脑斧成功得到“书”的可能性。
然而，接下来从少女口中说出的话语，让他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我们在众多平行世界里找到了一个相对完美的世界线——刚刚失去双亲的你女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她拉到这个世界来，皆大欢喜。”
“……”
菲茨杰拉德感到十分荒谬，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感慨着不可能，加快的心跳和骤然上升的血压却暴露了他现在处在一个多么兴奋的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问：“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嗯哼。”五十岚耸肩，“我们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
“我知道，但…这太疯狂了，你明白么？”
就算是想要用“书”来复活女儿的菲茨杰拉德也没有想到，命运给他的这道难题，居然还有这样的答法。
五十岚折纸不置可否，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我还能再问个问题么？”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说。
“请。”
“你所说的平行世界的数量，一共是多少。”
“……”
海藻头的少女眯起眼睛。
就在菲茨杰拉德觉得她要发怒的时候，听见了少女风格依旧的回答。
“啧，你还真会挑题目啊，但是算了——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毕竟多的数不清嘛，但如果要问我们能看到的极限的话——”
少女伸出几根手指晃了晃：
“是八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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