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刚享受了半小时，家里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最近行程紧张忙碌，莫舒瑜一直忘了和家里联系。

    电话接通，莫爸爸穿着深蓝色的唐装，站在书房里，画面背后挂满了龙飞凤舞的字画。莫爸爸是老来得女，今年已经68岁，头发花白，面容却精神奕奕，比起上次见面，脸颊稍稍宽了一些，看起来退休生活还算滋润。

    “女儿，最近工作怎么样？”字正腔圆的语调。

    “刚从海南拍完广告，那儿风景可好，您二老什么时候去玩玩？”莫舒瑜脸上涂了东西，没法肆意地说话，瓮声瓮气的。

    “我和你妈，报了老年班，忙着呢。”老人家乐乐呵呵的。

    莫爸爸还没问上几句，就见老婆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是闺女吗？”

    莫舒瑜刚听到老妈的声音，下一秒莫爸爸就被从画面里挤了出去，莫妈妈拿着手机，关切地问：“闺女啊，最近有什么戏要上电视吗？爸妈都等着看你呢。”

    莫妈妈比莫爸爸小10岁，鬓角已经银白，身材却保持得很好，苗条匀称，笑容端庄，依旧保持着舞蹈演员的气质。

    “有，新戏过两个月就上了。还刚拿了个大代言。”莫舒瑜脸上挂着明晃晃的骄傲，有种考了满分跟父母汇报成绩的感觉，“放心，你女儿现在可出息了。下半年，肯定会更发光，你们瞧好吧。”

    “那就好，那就好。”莫妈妈很欣慰。

    莫爸爸也再次出现在了画面里，笑眯眯地站在老婆身后，看着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说话。

    “你工作忙，爸妈可想你了，只能在电视上看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呀？妈最近厨艺进步了不少，想吃啥都能给你做。”

    “最近应该会更忙一点。”莫舒瑜柔声说，“暂时应该没空，等忙完这阵。”

    挂了电话，莫舒瑜叹了口气，她确实有阵子没和家人见面了，做艺人，脚不沾地的忙碌是常态，不忙，才是最可怕的。

    连着几天，参与的群戏都很轻松，楚舟演完围观路人A，早早地收了工，快步赶回家，几个群演在路边坐着板凳打牌，还有几个在一旁磨洋工，或是等待活计。

    和杨心澄约好了晚上七点火车站集合，还有一个年轻的男模特，学服装设计的学生，性格偏腼腆，名叫窦博文，因为群里头像是小猪麦兜，大家都叫他小兜。

    楚舟到车站的时候，杨心澄和小兜正在KFC里开黑。

    “没赢过没赢过没赢过！”水晶拆了一半，杨心澄分奴本质暴露无遗，一边喊着“没赢过”一边和队友疯狂点塔，可兵线该死的断了，三个人被复活的敌方队伍打了个团灭。

    “我giao！”杨心澄气到吐血。

    战斗以失败告终，杨心澄拿了败方MVP，上路小兜的1-5-3赫然在目。杨心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米九的大高个瞬间脸红了，低着头恨不得缩成蚂蚁。

    上了车，楚舟和杨心澄坐在一块。火车上信号不好，没法打游戏，杨心澄整个人都无聊到爆，歪着头靠着楚舟，刷完微博刷小视频。

    “这是莫舒瑜吗？”楚舟瞟到了手机屏幕，带着惑意问。

    她当然认得出莫舒瑜的脸，只是这个小视频里，剪辑的全是莫舒瑜和秦俊然的甜蜜瞬间，这和她记忆里的莫舒瑜又对不上号了。

    “对对对。我室友超级爱磕这对CP。”杨心澄道，“哎，楚舟你不是在影视城兼职吗？前阵子这个剧组就在那里拍戏。”

    楚舟顺着她的话点头：“嗯，我有到这个剧组帮忙，已经杀青了。”

    杨心澄眼睛一亮，直起了身子：“那你见到这俩主角没？”

    楚舟想了想，又点头。

    “怎么样，他俩有故事么？”杨心澄来了兴趣，顺手点开了室友的聊天窗，准备给这个CP粉发糖。

    楚舟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回忆起和莫舒瑜的一幕幕来。

    记忆里搜索不到两位主演同框的画面，楚舟如实道：“看起来好像没有。”

    没有听到八卦的杨心澄撇撇嘴，百无聊赖地划到下一个视频，一段游戏人物的鬼畜让她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楚舟转头看向窗外，夜晚的灯火从眼前急速掠过。

    印象里，莫舒瑜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明星，和自己不应有太多交集。

    可是，刚刚猛然一回想，居然想起了很多面对面的瞬间，想起视线交错时，莫舒瑜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居然写满了真挚。

    打开手机，翻到莫舒瑜的微博，营业不是很勤快，最新的一条是在海边拍摄广告的花絮，再上一次营业，就是帐篷里那一组照片，出自楚舟之手。

    “你喜欢她呀？”杨心澄眼快，瞥见楚舟对着莫舒瑜的微博发呆。

    楚舟愣了愣，按下了锁屏键，收回手机。

    心跳微微有些加速：“随便看看。”

    抵达杭州，坐车到了酒店。虽然不是周末，楚舟料想西湖景区的人流量不会少，约定了第二天早间去拍摄，以免游客来来往往造成不便。

    楚舟和杨心澄住一间房，木质的装修保留了景区的风味，窗户很大，如果是白天，阳光应该足够通透。从行李箱里把样衣和设备拿出来，虽然商家寄出的时候已经熨烫过，但在行李箱里经过一路颠簸，料子还是一点褶皱。

    幸好酒店前台可以借到熨衣机，楚舟把几套衣服铺在桌上。杨心澄扔了手机游戏来帮忙，给熨衣机加了一壶水之后，就插不上手了，生活残障的女大学生对这种东西完全不懂，在一旁瞪着眼看。

    楚舟做什么事都井然有序，横一道竖一道，骨节分明的手看起来是那么灵巧。没一会儿汉服就平整妥帖，杨心澄有些羡慕：“我感觉你真的超可靠，我怎么就什么都做不好？”

    楚舟笑着说：“你还是小朋友。”

    “我可不小了。”杨心澄反驳道，“谈恋爱都不算早恋了。”

    “我怎么感觉某人最近很想谈恋爱？”楚舟逗她。

    “怎么不想？”杨心澄咋咋呼呼的：“难道我就不能拥有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男友吗？！”

    楚舟哭笑不得：“也是，你正是谈恋爱的大好时候。”

    看着杨心澄，不禁想起了大学时候同学的模样，毕业之后跟老同学们几乎断了联系，只有陈颖……

    太多杂乱的画面闪过脑海，楚舟的记忆有些卡顿，像一台加载缓慢的老式电脑。在众多陈旧的画面中，楚舟看到六七年前的陈颖，也是这样活力满满的样子。

    杨心澄发现楚舟又出了神，不禁叹了口气。她和楚舟认识了半年多，楚舟就像一位温柔的姐姐，一向很照顾她。可她总觉得楚舟像藏着什么事的，常常不经意地陷入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想问却不敢。

    收拾洗漱好，楚舟换上了白色的睡衣，长发柔顺地搭在胸前，倚在床上低着头检查相机储存卡，神情认真。

    杨心澄拉上窗帘：“明天早上可别被光晃醒了。”

    楚舟抬起头，看到她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笑了笑：“明早可睡不了懒觉，我保证天一亮就把你叫起来。”

    “知道啦。”杨心澄跳上床，侧身朝向楚舟那张床躺着，撑着脑袋看她：“楚舟。”

    “嗯？”楚舟转过脸来。

    杨心澄皱着眉，像是有问题想问，话卡在嘴边吐不出来，欲言又止地把目光偏向了别处。

    “唉，睡吧睡吧。”杨心澄放弃提问，拿着手机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楚舟的声音隔着被子传进来，不紧不慢的调子极具诱惑力：“真不说了？那可就算了。”

    杨心澄翻了个身，挣扎了几秒，从被子里蹭出了脑袋，双目炯炯有神，又带了一丝好奇和羞怯。

    “楚舟，谈恋爱是啥感觉啊，给点前车之鉴呗？”

    杨心澄开启了晚间情感话题。虽然在宿舍也时常跟那些不靠谱的同学说起，但过来人总更有经验不是？还能顺便打探打探楚舟的心事。

    杨心澄抱着枕头，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听故事。

    楚舟倚在床头，整个人陷入一片安静中，灯光把她的五官衬得很柔和，只是瞳孔中有一丝异样的闪动。

    过了很久，才用平和的语调说：“谈不上什么经验，如果非要说的话——不要强求。追逐一个人，太累了。”

    杨心澄似懂非懂，很难想象楚舟这样平淡如水的人，曾经用力追逐过一个人。

    不过，坊间流传着一句朴素的道理，大概和楚舟说的相通，她也深以为然，用力地点头道：“我懂，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我才不会去当舔狗呢！本少女还会差谁稀罕吗？0经验的恋爱小白在心里默默立flag。

    八月份的太阳出勤很早，六点出头的时候，天已经一片大亮。西湖景区行人零散，几个晨跑的人穿着运动衫戴着耳机，从湖畔道路上经过。

    楚舟装上了三脚架，走来走去地踩点，寻找最佳的取景位置和角度。

    杨心澄换好了第一套汉服，水绿色的交领上衣配上藕粉色的裙子，黑发如瀑散落，俏丽又清素，让人感觉如同身处三月春色。

    小兜则穿上了店里另一款男式汉服，站在杨心澄身边，手执纨扇，公子配佳人，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一大清早，莫舒瑜正在节目组的车里，抓紧每分每秒看节目脚本。为了保证真人秀里嘉宾反应的真实性，脚本在录制开始前一晚才给到嘉宾，而且非常简略，只有大概的环节和规则。

    莫舒瑜读到了首期节目嘉宾需要两两组队，但对于嘉宾配置和组队，节目组也是三缄其口。

    莫舒瑜从来没参与过这类综艺，一时慌乱得很：“现在综艺都这样的吗？游戏环节的玩法和排名居然不是定好的？”

    “真人秀嘛，当然是临场表现最真实吸引人，”肖明明说，“而且这是《角色大挑战》一贯的作风了。作为点播率最高的综艺，节目组有底气要求艺人高度配合。”

    莫舒瑜看着脚本上那句“嘉宾男女两两组队”，深深有种大事不妙的第六感。

    谁都行，别是他就行。莫舒瑜揉了揉跳动的眼皮，暗暗祈祷。

    抵达录制地点，透过车窗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莫舒瑜小小的愿望瞬间破灭，脸色一黑，几乎迈不动下车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