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峥嵘岁月》开机仪式当天，天空飘起了小雨。

    这丝毫没有浇熄粉丝的热情，早上八点开始，影视城门口就围满了人群，举着应援的手牌和条幅，等待莫舒瑜现身。

    莫舒瑜和高朗今天将会现身开机仪式的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影视城无奈摆了一面告示牌在门口，写了“谢绝粉丝进入”六个大字，但狂热的粉丝依然甘之如饴守在门口，五颜六色的伞构成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影视城每经过一辆车，人群就爆发一阵呼喊。

    影视城送往迎来不少明星，也难得见这阵势，在影视城门口拉了围栏，临时调了二十个安保维持秩序，开辟出一条车辆进出的道路。

    楚舟在群头那临时分配了个活，骑着单车想进入影视城的时候，被这水泄不通的盛况堵在了外面。

    幸好还有一条进出的路，楚舟正要骑行进去的时候，前面原本站着的人，猛然跑了几步。

    楚舟吓了一跳，连忙调转车头避让，人是让开了，车头却歪着坠了下去，彻底失去平衡。

    楚舟反应迅速，用手撑住了地面，不至于摔得太难堪，手掌擦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啊，抱歉抱歉。”

    面前的小姑娘举着莫舒瑜的海报，脸上写了一个“瑜”字。

    没等楚舟回应，人群爆发了猛烈的呼声：“车来了！”

    小姑娘听到呼声的瞬间就跑开了，利用身材小的优势，一鼓作气挤到最前线，用高八度的声音疯狂呐喊：“莫舒瑜——莫舒瑜——”

    楚舟叹为观止，摊开手心看了看，擦破了一层皮而已，不算太严重。地上流淌的雨水沾湿了裤子，她从地上爬起来，扶起了单车。

    莫舒瑜坐在车子后座，漫不经心地看着车窗外，因为粉丝造成的拥堵和嘈杂的呼声而略感心烦。

    “这些小年轻真热情啊。”摁了摁喇叭，一串噪音并没有盖过粉丝的呼声，司机忍不住叹道。

    莫舒瑜皱着眉，走马观花似的观赏人群的痴狂，突然眼前一亮，窗外掠过的熟悉身影，让她的视线瞬间聚焦起来。

    那个人正扶着单车，安静地等待在人群外围。

    莫舒瑜急忙打开了车窗，回头张望，细密的雨水被风吹进了车里。

    看到莫舒瑜的脸，呼声的浪潮终于推上最高峰，几乎要把车辆淹没。保安顶着耳朵震聋的风险拦在人群最面前，阻止粉丝靠近。

    “你看那个人，是楚舟吧？”

    车越开越远，莫舒瑜声音有些着急，单膝跪坐在座椅上，整个身子转向了车后，努力地张望人群末尾。

    安贤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却没看到什么特别的，疑惑地问：“楚舟？谁？”

    “……”

    身边的是对楚舟一无所知的安贤，不再是肖明明。

    意识到这一点，莫舒瑜抿紧了唇，气压低了几度。

    车辆驶入园区，把人群远远甩在后面，呼声也渐渐听不见了。

    莫舒瑜关上车窗，接过安贤递来的纸巾，心不在焉地拭去沾在脸上的雨水，脑袋里回放着那晚的每一个情节。

    忙碌的工作让她暂时忘却了这回事，却在看到楚舟的那一刻全都清晰地重现，真是堪比磁铁的神奇引力。

    发生那种事纯属“不小心”，又被秦俊然泼了一身脏水，楚舟恐怕已经地把她当作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她年轻、漂亮、富有，标准的女神一个，就算是……就算是亲了，也是她吃亏楚舟占便宜。莫舒瑜这么一掂量，更觉得有必要跟楚舟把事情说清楚。

    到了场地，人基本已经到齐了。

    戴敏达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锦囊，上面绣着金色的福字，塞到莫舒瑜手里，叹了口气：“大师说啊，咱们这个剧组，有个坎。这是大师给的福袋，你务必收好。”

    打开福袋，里面放了两本经书小册子，还有许愿卡、开光证明之类。

    人算不如天算，天空突然落了小雨，好在大师说，开机仪式当天下雨是极好的，“遇水则发”，表示这部剧一定会大卖的。

    听了这话，剧组欢欢喜喜地搭了个雨棚子，下头摆了张案桌，供奉着关帝，两旁是香炉和上供的食物和水果。摄影机被一张红色绒布盖住，等着揭幕。

    莫舒瑜跟在导演后头上香拜神，插上香后就站到了一边。

    靳雨萱跟在高朗后面，眼神有些怯，认真地看着高朗的每一个动作。但真上手的时候，还是频频犯错，点香都点了好几次。

    靳雨萱对开机仪式的流程不太熟悉的样子，都被莫舒瑜看在眼里。虽说印象里靳雨萱好像只有一部作品，但艺人团队一般会把这种基本知识教明白，这么“小白”的演员难得一见。

    开机仪式的最后，莫舒瑜和戴敏达各站一边，在众人的集体注视下，一起掀开摄影机的红布，隆重宣布开机。

    《峥嵘岁月》有三分之一在影视城取景，影视城里有许多民国风的布景，导演组选了个气派的古屋，布置成了秦家老宅。

    此外，据说剧组财大气粗，在临港的W市租了个一万平的纺织工厂，正在紧锣密鼓地改造成秦之凝的崇新纺织厂，预计一个月竣工。

    莫舒瑜作为占了大半戏份的女主，自然享有特殊待遇，剧组备好了专属休息室，条件对标五星级酒店。休息室门上挂着莫舒瑜的名牌，里面沙发榻榻米化妆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洗衣机烘干机和小冰箱。

    这个休息室短暂地安抚了莫舒瑜。

    或许是开机仪式淋了点雨，莫舒瑜感冒了。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莫舒瑜只请了半天假，就回到了剧组。

    剧组上下都盯着她的状态，生怕有什么照顾不周。

    好在莫舒瑜只是有点咳嗽，演技依旧保持着稳定水平，由于开拍前就把功课做得很足，大多数镜头都是一条过。

    打板器一打，莫舒瑜就能立刻进入人物，游刃有余地演绎一颦一笑；导演一声“咔”，下了场，一群人围上来，给她披上衣服送上润喉茶。

    在副导的安排下，莫舒瑜很快见到了想见的人。

    普通的群演工资不过两三百，楚舟条件好些，能演些有难度的动作，或是给女演员替个背影，因此级别更高，一场戏有五百的收入。

    楚舟正在组里，给一个古装戏演难民，因为肤色太白，化妆师在她脸上涂了几层腻子，还用炭笔画了几道灰痕，裹上头巾，才有了几分难民的意思。

    她和妹妹因为瘟疫，一同逃难进京，状元爷的马受惊失蹄，她一把将妹妹护在了怀里，眼看马蹄将生生踩在她背上——

    状元爷及时勒马，避免了一场悲剧。

    “咔！”

    楚舟松开了怀里的女演员，说了句“抱歉”。演状元的男艺人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距离安全，但这毕竟是头畜生，他没有经过马术训练，万一突然失控就是大事故了。

    下了场，群头已经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

    隔壁《峥嵘岁月》特邀群演，一千二一场，有台词。

    楚舟第一反应就是莫舒瑜。

    转念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莫舒瑜是个一线大明星，怎么可能有工夫安排一个小小的群演，没必要自作多情。

    隔天中午，楚舟到《峥嵘岁月》报道，片场异常安静，只有莫舒瑜念台词的声音。

    所有灯光都打在莫舒瑜身上，把她的脸照得煞白，带了几分病态，却也平和温柔。

    身体小恙的秦之凝，穿着居家的丝绸长裙，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衣，伏在桌案前，给千里之外的爱人焦修诚写信。

    “今日身体抱恙，卧床一天。深秋将至，天气转寒，你事业虽繁，一心向上，切不可轻待身体……”

    莫舒瑜的嗓音舒缓而清澈，如清泉流动，平淡地诉说着生活的琐事，和悠长的思念，丝丝入扣，娓娓道来。

    导演听得入了迷，忘了喊“咔”。

    原本只需要读几句，却没有听到打板，莫舒瑜耐住疑惑，将整封信都读了下来，搁了笔，轻拂纸面。

    读了五分钟的信，嗓子又痒又疼，莫舒瑜没忍住，抽出外衣口袋里的道具手帕，捂着嘴轻轻咳了出来。

    导演这才喊了一声“咔”，兴致勃勃地看屏幕上的回放，这一段里秦之凝也是患了风寒，有了这一声咳，他反倒觉得人物到位了。

    几张电脑屏幕后边抬出一只手，导演做了个ok的手势，没几秒，那手势又变成了个大拇指。

    早在楚舟出现在片场的时候，莫舒瑜就注意到了她。天知道她忍得多么艰难，才管住自己没往楚舟的方向瞄。

    下了场，莫舒瑜连着扫了楚舟好几眼，好似有什么话欲言又止。随后在安贤和几个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进了休息室。

    没两分钟，手机来了消息。

    “来我休息室，上次的事情想跟你解释一下。”

    “我是莫舒瑜。”

    楚舟看着“骄傲的鱼”发来的两句话，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她早就隐约预感到了这个人是谁，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楚舟看着片场来来往往的面孔，实在想不通莫舒瑜想做什么。

    屏幕亮得刺眼，楚舟凝视着莫舒瑜那三个字，眼神有些空洞。

    半晌，简洁地回复：“不用了。”

    楚舟不认为莫舒瑜是自己应该靠近的人。

    不论她是真的那么亲民，还是觉得好玩而已，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远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