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FILE.37.从黑暗组织来的女子(一)

    这种感觉像是不小心跌进了蔚蓝的汪洋，不安与欣喜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两个人笼罩在其中动弹不得。

    一时间无言的沉默感突然在两个人中升腾而起，一人是对待这份有些突然的心意感到不可置信，另一个人完全是因为自己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而无法收场。

    毕竟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说出口的，至少现在还不能。可是侦探先生却也清楚的明白，之前建立起的朋友理论完全被自己的行为推翻，他认为他或许没有办法只是维持朋友关系。

    喜欢如同盛夏的暴雨一样来的猛烈而突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到能避雨的地方。倒不如说在他心里压根也没想真的避开这场雨，或者说，生命里总有一些风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

    其实说白了，工藤新一并不是什么擅长给自己制造遗憾的人。

    最终还是小侦探反应过来别扭的转过了头，没再去看那双温柔的灰蓝色双眼：“天色太晚了，花火。”

    “今天的事太多了，你该好好休息啦。”

    “嗯。”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涌上来的那些就要实质化的情绪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有些不太受控制的微微扬起，即使后来已经回到房间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心脏处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怪异感觉也没有消失。

    今天的夜晚这么凉，却一点都没感觉到冷。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少女的思绪，她拿起了行动电话，发光的屏幕显示着有一封未读邮件。

    这个时间……这个号码……

    她按下了“查看”键。

    ……

    微凉的夜风从没能关好的缝隙中钻进来，带着这个季节仅剩的寒意悄然而来。有人不小心被这风带走了睡意，睁开眼睛的人蹑手蹑脚的关好了窗，转身的时候她却看见了她认为已经熟睡的人早就睁开了眼睛。

    “还没睡？”

    他的声音是不同于往日半梦半醒的慵懒，如同正常交流的语气让服部静华明白，深夜无眠的并不单单是她一个人。

    “见到了那孩子，多少有点睡不着。”

    记忆中的人似乎已经变得模糊，将近十八年的时间过去，有些事情不记得其实是应该的，可又有些事情忘记了也是不应该的。故人的面庞在见到少女后再度清晰起来，带来了俗世中那声久违的叹息。

    太像了。

    “你也觉得，花火和她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服部静华索性坐直了身子看向早就已经睁开了双眼的服部平藏，“说实话，见到了那孩子的一瞬间，我以为是她回来了。”

    “虽然长相完全继承了她的母亲，可是性格却和她截然相反。”她温柔的笑着，一下子想起了好些旧时光，可又突然之间想起了别的什么的服部静华又露出担忧的目光。

    “她今天拒绝了我要将她母亲的遗物留给她的想法，并且也没有任何要打开箱子的意思。”

    “原因是？”

    “我不清楚，如果说她的长相像极了她的母亲，那她的性格可就太像她的那位父亲了。”

    服部平藏的脸变得阴郁起来，就连服部静华神色都夹杂了几分阴霾，提起清浦花火的父亲，两人都是一副阴沉的模样。

    是啊，因为那个男人。

    他们的至交好友在秘密工作中白白殉职，而她的女儿却流落在外白白受了六年苦楚。他们永远都忘记不了，失去好友的痛楚，也忘记不了带回的那个名字还是丰田若叶的小女孩，小小年纪眼神里却藏着最深的孤独与绝望。

    “我有些后悔没有坚持到最后，我们应该把若叶留下来。”

    “没用的。”

    服部平藏开口，眼睛里藏着的情绪让人有些心生恐惧，“那个男人想做的事，凭我是抗衡不了的。”

    毕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比得上一个枉顾一切不择手段的——亡命徒。

    服部静华很少看见这样的服部平藏，对方的眼神不像是平常的他，这样的不平常也就提起这个人的事才会出现吧。

    毕竟他们谈论的主角之一，是她最爱的人的初恋。

    是啊，清浦花火的亲生母亲，不仅仅只是他们的朋友这种身份这么简单，她还是服部平藏至今都没法忘掉的初恋。而多年之后仿佛戏剧化一般的转折，服部平藏的儿子服部平次，再一次在相似的年纪喜欢上了父亲初恋对象的女儿。

    “说起来这个，阿平似乎很喜欢花火。”那句像你当初一样她还是没能说得出来，毕竟会在意这种事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希望在他身上，不要在让我们的遗憾延续下去了。”

    ……

    第二天上午他们便准备一下回东京了，毕竟除了毛利大叔还都是休息日马上就要过去的学生，只是临走的时候静华阿姨拉着她还完好的右手让她有时间多回来几次。

    她那时候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服部平次，“不只是我们，还有别人在等你哦。”

    黑皮侦探一下子就被自家美人母亲的打趣搞得无可适从起来，脸颊带着一丝红晕看着清浦花火，“你回去要记得及时上药啊，手上的伤。”

    “我会记得的。”

    相比某个睁着半月眼的小侦探来说，小兰倒是觉得这两个人仿佛冒着粉红泡泡一样，虽然和叶似乎也喜欢服部君啦，但是服部君怎么看都是喜欢小花的样子啊。

    “放心啦，服部君，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监督小花的。”

    什么、什么替他啦！

    虽然心中因为侦探事务所小姐姐的话高兴的不行但还是在努力保持着在喜欢的人面前的服部平次想，下次要不要旁敲侧击一下工藤的身份给这位小姐姐呢？

    开玩笑啦。

    最终还是告了别，几个人都在这次大阪之行的小插曲中回到了生活的正轨。

    只是自从那个夜晚过后，总有一些事情悄无声息的发生着不可逆转的变化。觉得自己知道了点什么的清浦花火，每次对上小侦探的目光都会觉得有些无可适从，而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可偏偏最近偶遇的频率比起之前只升不减。

    最近班级里的一位名叫伊东玉之助的男同学似乎要准备什么节目，身为肉食性动物的园子自然不会放过和帅气的小男孩子接触交流的机会，放学后她和小兰就被拉去发了很长时间的传单，等到天黑之后，却没想到突然就下起了雨。

    日本的这个季节天气还真是有够多变的诶。

    刚刚和小兰她们分开的花火想到，她无奈的笑了笑，索性拿起手中仅剩的传单挡起了雨，趁雨势还不算大的时候飞快的向雨幕中奔去。

    幸好这里离米花町二町目并不远，虽然花火小姐浑身几乎湿透了但也尽快的赶回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只是很久没有住人的工藤宅门前，有一个茶发的女孩子身上穿着不合身形的衣服，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不省人事。

    “小妹妹？”

    清浦花火跑过去，女孩子的身上烫人的热度让她心惊，她抱起还在昏迷中的小孩，向不远处的——她的家跑去。

    等宫野志保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洁白温暖的床褥之间。额头上是冰冰凉凉的毛巾，睁开眼是暖黄色灯光正浸染着的世界。灰发的女孩子温柔的看着她，看见她醒了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宫野志保看了看自己，果然各种体征都已经变成了小孩子的样子。衣服已经换成了合身且干净的，因为从垃圾道爬出受的一些不算严重的擦伤也已经被人认真的处理过，她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纤细的手，拿着的是药品和一杯温热的水。

    她没能接过来。

    看着一脸防备的看着她的女孩子，花火无奈之下只能将水杯和药品都放在床头柜上，“我在我邻居家的门前发现了你，你发着高烧，外面又下着雨，我就自作主张把你带了回来。”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并不是坏人，所以可以不用在害怕了，如果你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

    茶发少女低下头，紧紧地抿着嘴唇，她下一刻听见了她嘶哑到不行的童声。

    “我没有家人，他们都已经死掉了。”

    明显听见这种话清浦花火顿了一下，想要安慰式的摸摸对方的头，但是又觉得这样做其实也没什么用处，而且总觉得对方也不会真的会接受她这样亲近的行为。

    “你认识工藤新一？”

    这是小女孩开口的第二句话，花火点了点头，“工藤君是我的邻居，但是大概一个月前就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认识他吗？”

    怎么回答呢？她想。

    认识还是不认识，一时间她还是真没办法……解释的清楚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样，先把药吃掉比较好哦。”清浦花火的手一向都有些凉，这样的温度恰好给宫野志保带来了久违的舒适与安心，她抚上她的额头，那个温度依然很烫。

    这个女孩子温柔的样子真的和她姐姐好像，可是这样的温暖对她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她别扭的躲开了花火，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不喜欢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可是没走几步偏偏又腿软的不行，似乎是吃了那个药以及重感冒的后遗症，她再一次被清浦花火抱上了床，后者有些无奈的再一次递给了她那杯温水，“你身体太虚弱了，先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茶发少女这次倒是没任何抗拒的乖乖吃了药，并且同样乖顺的拉上了被子看起来确实是准备睡觉的样子，可只有这个假装乖顺的人知道她在少女的眼皮子底下是出不了这个大门的，所以她只能等夜深的时候寻找机会逃离这个地方。

    只是身体的疲惫似乎越来越重，恍惚间她似乎还看见了灰发的少女再次走进这里，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在看清什么了。

    看着熟睡的女孩子，此刻站在床前的少女神情不复之前的柔软，目光变得沉重起来。

    她拿出行动电话，通信界面还是亮的。

    那是一条不久前发过来的邮件，时间大概是大阪浪花杀人事件的那个夜晚。而邮件的内容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和睡熟的女孩子的脸庞有些太多的相似。

    还是有不同的。

    照片成熟一点。

    毕竟，这个看起来年纪大概在七岁左右的茶发小女孩，说不定也是那种药的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