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杏色心理咨询所。
“小樊，你好久没来找我聊天了。”主治医生一袭蔚蓝长裙，给顾樊倒了一杯水。
“因为我好久都没有之前那种很累很想放弃自己的感觉了。”顾樊道，“水里没有加什么不能喝的东西吧。”
林月拿着杯子无语：“我不就第一次和你见面在里面加了一颗怪味糖吗？你怎么记这么久。”
但她其实也清楚，这是因为顾樊的过激自我保护措施，所以哪怕是一颗怪味糖她都能一直记得。
顾樊道：“不开玩笑了，你知道我结婚了吗？”
林月当然知道，她作为豪门常雇佣的心理医生平时还是挺容易得到这些消息的。
“听说了，她怎么了？”水杯温热透明，被林月轻轻推到顾樊手里。
“她厨艺很好，但我每次吃完她做的东西之后都会有一种很疲倦很崩溃的感觉。”顾樊抿唇，“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当初跟你说过，你的处境和心理都很危险。所以建议你把事业做起来给自己一种支撑感，但是小樊，你天生就习惯依靠，你向往认可和温暖的情感的程度远胜一般人。这和你的家庭背景有关系，也和你的天性有关系。”
林月对她很是了解，很轻易就能说到她内心深处去：“产生疲倦和崩溃的感觉并不是一件坏事，每天埋头工作通过地位获得一种心理补偿，终究不是很好的举措。你产生疲倦的心理，是因为你先产生了依赖的想法。”
“但是这种依赖的想法，你可以去接受，却不要去放纵。”
“小樊，更重要的是你需要正视自己的优点。”
顾樊轻飘飘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网络上自己的评论了，不知道更新了没有。但是估计也不会变得更好。”
“就连我的合作者还有下属都在谈论这些，我还有什么优点——值得别人喜欢呢？”
“人永远不要以这样的心态去猜测别人，我们在任何人心目中都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值得别人喜欢的优点，比如说小樊——你的漂亮是很多人看到都会觉得惊艳的。”
林月所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这些来她这里的病人一个比一个心思敏感细腻，说实话和真诚夸赞是一种很好的举措。
顾樊的确长得很漂亮，抛却了西装的冷艳时，那种浑身带刺却又落入荼蘼的感觉，就像一朵被摘下来插在花瓶之中的玫瑰。
“你没见过江月酒，她才是真的漂亮。”
林月道：“不好意思，我有看见过。我还是你老婆江月酒直播间的粉丝，天天有追她直播的那种哦。”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顾樊：“你问。”
“小天使做饭好吃吗？”
顾樊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你觉得呢？”
简短的一个回答，体现了顾樊又一处地过盛自我保护思维，她拒绝别人了解更拒绝别人评判。
当然，更隐隐约约告诉林月——顾樊已经把江月酒划作自己范畴，这才会产生这样的应激反应。
林月明白了这一点就不再说话，她在等待。
果然，顾樊见气氛安静自然而然顺着刚刚的话题提起：“你喜欢看江月酒的直播吗？”
啧。
傲娇就是难搞。
“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心理医生平时就更加注意自己的心理问题，我之前固定几个咨询师相性都不太好，所以一直都是跟师傅聊天舒缓压力。”
心理问题就像身体的小感冒，她们都会及时地去治疗。
顾樊自然知道，当初林月告诉她这件事就是为了让她平常心对待心理咨询。
“我看了江月酒的直播之后，睡眠质量有了很大的提升，她直播讲故事的语气甚至素材都很有疗愈效果。”
“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晚上听一听。”林月双手放在腿上，态度温和。
经过一番谈话，顾樊因为江月酒出现的恐慌情绪总算是平静下来。
她咨询的时间并不很长，回到公司的时候甚至还有半个小时才上班。
也不知道江月酒起床了没有，天天赖床很容易造成身体免疫力下降。她看了看手表，忍不住拿出新手机看了看江月酒有没有新的消息。
想到林月的话，她难得下载了繁盛直播搜索了江月酒的名字。
但半天居然一无所获。她皱眉，从自己的抽屉里面翻出来江月酒的合约，这才找到了她的化名是“九月”。
进入动态，第一条消息就是江月酒和萌芽的摄制组汇合跟大家报平安的消息。
她们去喝了奶茶，握着奶茶的手一只比一只纤细漂亮。
然后是前天晚上的哄睡直播。
播放量已经一百多万了。
没有人比顾樊更加清楚这个播放量在自家APP上意味着什么，这种和江月酒之间比婚姻更加微妙的联系让她有些愉悦。
再然后是她转发了凯文美发沙龙的视频，也不知道凯文什么时候在直播间注册的账号。封面是江月酒美妆的前后对比，顾樊点开了视频评论。
“我！宣！布！视频里是我老婆。”
“几个菜啊？”
“但凡多吃点头孢，不至于……”
“呜呜呜是我的小天使吗？@九月”
“好像是的。”
“原来是我们站的主播吗？惊了。”
顾樊是有APP账号的，她直接关注了九月而后顺手在视频界面充了十万随手扔了进去。
但她没想到官方号因为平时用户玩梗也是有粉丝的，她这样一来繁盛APP关注数从0到1，又是公开砸钱直接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事实证明有些人就是招黑，跟体质有关跟用什么身份无关。
一堆人开始喷官号私用让皮下卸职谢罪，却都在心疼小天使好好做个直播遭受别人“后台论”的无谓指责。
顾樊倒是暂时不知道这件事后续，因为她看视频也仅仅是一时兴起罢了，她工作很忙的。
江月酒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离开别墅，来到充满自然而无雕琢的环境之中来。
她快乐得像一只飞来飞去的小鸟，让背着繁重器材的摄影师经纪人都不由得心情放松，好像在经历一次难得的旅游。
摄影师一般都会有一个人录下大家拍摄期间的素材，问过江月酒之后她倒是并不在意。
萌芽跟她熟一点：“九月，待会儿我们在山下的度假山庄住，你记得带上充电宝和手机，我们也要去放点儿东西再上山。”
“韵雾山风景美吗？”江月酒问。
“怎么说呢？”萌芽傻乐道，“到时候拍出来会很美哈哈哈哈。”
江月酒点了点头，她跟着大家去开好了房间之后化妆师连忙替她和萌芽化好妆换了衣服。
班车迟了一些，如果上山再慢一点光线不够好拍出来就会是黑漆漆的。
两人穿的都是古装布鞋，但是萌芽就是不如江月酒行动便利。
明明她是宽袍大袖，江月酒才是莲步花衣。
团队和萌芽关系特别好，一边拍她吭哧吭哧赶路的样子，一边拍旁边游刃有余形成鲜明对比的江月酒。
经纪人在一边捂着嘴笑：“芽儿你加油，跟上胜利的脚步。”
“我不行了，我累死了。”萌芽又不能花妆，边走边用小扇子扇着自己，山里风凉她直接打了一个呵欠。
“我牵你走吧。”江月酒转身朝着萌芽伸出手，她转身的时候裙摆微扬美得让人心惊。
萌芽疯狂摇头：“不了不了，我觉得我的性取向已经很危险了，莫撩我谢谢。”
江月酒收回手看了看她的布鞋，沉吟道：“你试着跟在我背后？”
一般来说有个目标跟着比空走会轻松很多。
萌芽毫无形象的挽袖，果然跟在她身后走轻松了很多，而且她不自觉地开始模仿江月酒的步态走起来就更加省力了。
经纪人神情复杂：“张卉你多大了，九月还是小孩子呢。”
萌芽道：“我也不知道，感觉在她面前我更小似的，可能这就是气场吧。”
她一边说一边戏精地抹泪。
江月酒看着她们玩闹眉眼含笑，明明是天真稚嫩到还有婴儿肥的容颜，却给经纪人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种强大而包容的感觉。
几人紧赶慢赶到了山巅，雾气果然朦胧而湿冷，一缕半缕萦绕着山峰看起来恍若仙境。
周围几处繁盛到不好避开的树中间刚好有着空隙，道具师把古琴很快放在了石头上招呼江月酒快来摆造型。
“其实会不会弹都没关系，你摆出那个架势来。我们就是要美。”萌芽牵着江月酒坐下来，让她不要在意衣服弄脏的问题。
江月酒看着琴，坐下来慢慢的拧着弦拨弹试音，最后勾出一个清越的音符开始弹奏。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弹得什么曲子，只觉得满心都是顺畅舒服还有自由的感受。
摄影机运作着，摄录时甚至不舍得按下一秒钟的拍摄，直到一曲毕江月酒抬起头才豁然按下快门定格了这一秒她的美丽。
黑色的假发质量很好，飘扬空中如仙如梦。
按在琴弦的指尖似乎还有晚雾的亲昵和凝结的水珠。
“照片可以发一张给我吗？”如萌芽所说，这里的环境单独看来绝不算美，不过的确是人迹罕至适合取景。
所以她想发一张美一点的照片给顾樊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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